书城短篇傩女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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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该走的不走,该来的不来

斑豹山十几个喽啰在关肥羊(拦路抢劫)时没想到会遇上杨河顺这头会顶人的羊,死了十几个弟兄,其余的回到山寨向寨主田大膀报告。田大膀听后大骂:“你们有锤子用嘛,一个娃儿,一个老头,你们都拿不下,丢人现眼,这样下去,我们还在这一带混不?”那些喽啰纷纷说:“这两人的确厉害!”田大膀哼道:“厉害个锤子!听你们说,一个老鬼打个猛猛之放到你们两个,就吓傻了,刀也用不来了,等着被一个娃儿弄死,还只一招!你们马上分头去向各处眼线传话,一有他俩人消息立刻报来。等老子来会会他们,看他们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那些来报告的喽啰二话没说,分头去了。

原来,这些土匪在各个集镇都布置了眼线,专一打探有羊无羊,羊瘦羊肥,然后才好下手,所以不出十日,就有消息送上山来,的确有这一老一少两个牛客,老的叫龙老牛,少的叫杨河顺,最近在木库、阿娜、腊尔山几个场走得勤快,差不多每场必到,即使这一场不到,那下一场必到。田大膀听后哼道:“这就好,他们的死期到了,我们就在场边边上收拾他们,也不必去远,就在阿娜,我要让这些龟儿子都明白,‘留命不留钱,留钱不留命’这话不是说耍子的。到时,你们给家伙都带上,阵势要搞起。”有喽啰担心道:“离集市太近不是耍子,太招人耳目了。”田大膀骂道:“你傻呀,先装着戏班子啥!这次不要他的钱,只要他的命,打架寻仇,谁会来管你?老子就是要将声势搞大,看他们龟儿子下次还老不老实。”喽啰们一听,山呼:“寨主英明!”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这一天。

又过了一些时日,田大膀眼看阿娜逢集,号令下山,喽啰们各带刀枪剑戟等各种长短兵器,共十六人早早下山,在吃早饭时赶到阿娜,先在一个最大的酒店吃饱喝足,然后分头行动,派几个灵便喽啰去寻人,其余人手由田大膀带着找一块空地围圈坐地,舞刀弄枪,卖起艺来。但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围观,明眼人一看这些人个个面目不善,谁还敢拢边?

同一天,荷女也赶到阿娜,就穿着她娘亲的衣裤,戴一顶旧斗笠,背一个割牛草的大背篓,远远望去,不过是一个苗老婆子,她也是早饭时分到达,看过阿婆,草草吃了一碗饭就出去了。阿婆年逾古稀,什么看不明白?也不留她,只叮嘱要搭伴走路。荷女胡乱应着就去集市找人。她恨不能立刻见到哑巴牛客,看杨河顺与哑巴是不是同一个人?她更多的是为他担心,招惹了土匪可不是玩的,自古民不与匪斗,他们人多势众,若是人家从背后射一箭怎么办?或者是打一飞镖怎么办?得尽快找到他,暗暗跟着他,万一他遭到暗手,她就可以暗中帮忙。这样一个人,怎么能让他死在土匪手里?

她这样一边想,一边找,可转了几圈也没有看到他俩人的踪影,只好先回到阿婆家歇气,因为起早了,困了,来到阿婆家,没等她问,自己爬上床倒下就睡。

这时,杨河顺与龙老牛才进场,因昨天牛被豺狗惊散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拢来,耽搁了路程。

两人自然是先去饭店吃早饭。杨河顺一边吃饭,一边望着外面集市,眼见时日不早,人头已见稀松,自知路远的人已陆续踏上归程,看来牛已经难脱手,只管去站一站,然后再讲。俩人默默吃完饭,一前一后牵着四头牛往牛市走去。

果然,俩人来到牛市时看见牛与人都零零落落的,只管站一站,也有来望的,也有来问的,但都不是急着要买的,只是来看看有无便宜可捡。杨河顺看来毫不急躁,也跟阿舅抽惯了旱烟,两人轮流用打火镰吧嗒吧嗒打火抽烟,可他的心里急得意念万转,心想:“眼见几个月过去了,可田大膀就是不现身,该打的打了,该放的话也放了,他要是还做缩头乌龟,也只好罢了,日后再找他算账。”就说:“阿舅,你说这田大膀也真好性子,我们已经多次坏了他的生意,还收拾了他的人,可他就是不出来,我也没什么时间了,赶过这两场,我得歇手了,该办正事了。”龙老牛:“凡事皆有定数,算他小子命大。可今天如何?看样子是搞不好了,是隆夜(连夜)走腊尔山?还是明日慢慢走木库?”杨河顺笑道:“明日走吧。不赶腊尔山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龙老牛何尝不是,虽说三十年后睡不着,但毕竟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未合眼,只是不便作主,现在听他这一说正中下怀,说:“那就收场,你先去住店歇息,我赶牛上坡吃草。”杨河顺:“阿舅说哪样话。要歇也是长辈先歇息。”龙老牛:“你没有我熟悉这里的山山沟沟。”杨河顺一边从树桩上解开牵牛的绳子,一边说:“那就一起去吧。管他什么地方,往最近的坡上走就是。”牵着牛在前头走。

俩人顺大街走出场外,远远就看到几个壮汉拦住一位女子纠缠。这种事在苗疆习以为常,谁也不会大惊小怪。可杨河顺看那身形很熟悉,不免多看一眼,等走近看清,果然是那泪眼儿,只见她穿得古里古怪,背着大背篓,双手抓着旧斗笠挡在胸前,头上黑色头帕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比脑壳大出两倍,其实不用斗笠,落雨也不愁。

原来,那些喽啰在牛市守了大半天也没看见那一老一少俩牛客,却意**上荷女,她那身装束只好瞒得住老实庄稼汉,哪里瞒得过那些强盗眼睛?他们立刻派人去对田大膀说:“没看见那俩牛客,想来是这场不赶这里了,倒是看见一个绝色苗女儿,正做得压寨夫人,只是刺手啊!”田大膀一听眉飞色舞,问:“啥子刺手?”喽啰面有难色说:“看那模样八成会是吴巴月那掌上明珠,这是早就传开的事。吴巴月可不好惹。”自古色胆包天,田大膀哼道:“怕个锤子!她脸上又不写着吴巴月,就算是,他还会打到黔地来吗?再说唦,我一个寨主堂堂正正娶压寨夫人,又不是吃了他女儿。快去!好生看着,等人都散了就——”这喽啰二话没说就赶回去传话。

这喽啰回头传了话,就与另外几个喽啰一直暗暗跟着荷女,等看到荷女要走,赶集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就上前拦住荷女,说:“小妹妹,别忙走唦,我们大哥想与你说说话。说几句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