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飞花录
6910700000074

第74章 蹊径另辟 夤夜黑衣院重重(下)

白娘子忍不住拍手叫好,这女尸案若是顺着女尸线索追查下去,只怕一年半载也未必能理出头绪,高飞反其道而行之,从凶手身上下功夫,霎时间就柳暗花明;嫔妃宫女有上千之众,凶手想来却只有一个,这一招委实高明,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白娘子想到这里,忍不住就想高飞有这等才学,委弃在草莽之中不啻暴殄天物,不过若是劝说他为老父做事,休说他未必愿意,即便愿意,一旦卷入江湖争霸,到时候是否会变得冷血无情,也难说的很。

“你在想什么?”高飞见白娘子脸上神情变换,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白娘子摇摇头。

“这女尸,就要委屈一下白捕头了!”

白娘子秀眉微蹙,摇头道:“我可不要把脸画成那样,难看死了!”

“就算你答应,我也不愿意,要不然以后不敢见你了!”高飞笑道,“只要我们将案情布置得诡秘离奇,能惹凶手上钩即可,倒不需要在你身上下功夫。”

“那就好。”白娘子想到若草花一事,待要说出,一来不知如何说好,二来也不愿让高飞就此分神,乃至误会她从中挑拨。

“我们去拜访下北静王吧!”高飞说着起身。竹之无颜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见高飞、白娘子出来,问道:“高大少、白捕头要去哪里?”

“我们去北静王府走一遭,竹兄可要同行?”

竹之无颜怔了怔,摇头道:“在下心神不定,想一个人静静。”

高飞也不多说,同白娘子离去。路上白娘子就问道:“你说他为何矢口否认陷身在北静王府?”

“也许是觉脸上无光,也许是被要挟。”高飞知道竹之无颜性情耿介,竟公然说谎,也有些出乎意料。两人直到北静王府,那些侍卫不用通报,就让两人直入若水斋。

“难道两位这么快就查出眉目?”北静王见高飞不过半天就来拜访,大为意外。

高飞摇摇头,将想法说出,北静王抚掌大笑:“好计谋,好计谋!”说着传王府侍卫统领进来,“给两位介绍一下,这位是葛贤宾葛统领,乃是大内侍卫出身,跟随小王多年,恳请圣上开恩调来北静王府。葛统领与大内侍卫熟悉得很,由他持小王令牌去布置一翻。”

“见过高大少、白捕头。”葛贤宾拱手行礼。

高飞、白娘子见这葛贤宾面色淡金,目若朗星,眸子里神光奕奕,不过身子骨却很瘦削,衣服穿在身上松垮垮的,看去好似混身上下没有三两肉。前日夜战也曾与他换过一招,知道这人看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双长臂委实有些造诣。

翌日,皇宫就传出消息,说是未央宫后面太监住所处惊现女尸,已惊动北静王,特意抽调王府侍卫,请浪子高飞出面调查。皇宫大内顿时炸开了锅,先是有人说这女尸衣衫凌乱,后来就说给人扒去罗衫,露出**,越往后衣裳越少,到后来干脆浑身**,再说下去女尸身子也变得血淋淋的,还有人添油加醋,说是女尸被开膛破肚,肠子都给掏了出来,在御花园里洒得遍地都是,连久经世面的北静王府侍卫统领葛贤宾一见之下都忍受不住,立马吐了起来,害得整条流香渠都臭气熏天,葛贤宾更是三天吃不下饭;还有个胆小侍卫见了,嗷地一声惊吓得瘫倒在地,动也不动,旁人七手八脚才将他抬了出去。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时间整个皇宫从上到下都说着这事,好像普天之下再没有别的事情值得开口似的。高飞就跟白娘子到先前陈放女尸那偏院,不料无脸女尸已然不见踪迹,问起葛贤宾,也只推说北静王怕夜长梦多,将那女尸草草殓葬了。高飞微微叹气,他昨日摄于无脸女尸诡异面容,未曾细细查验那女尸脸容,也不知道是给人用什么法子将五官毁去。不过想到若是以后夜夜入睡之时,闭上眼就浮现出无脸女尸面孔,只怕会吓得睡不着觉,像化缘和尚那样默念唵嘛呢叭咪吽不已了;想到这里,高飞也不觉有何遗憾。

日落时分竹之无颜也进宫来找高飞,原来他见高飞一去不返,生怕出了差错,寻到北静王府,逼着葛贤宾带路前来,见高飞无恙,才长舒口气。

高飞含笑道:“竹兄来得正好,说不定晚上有客来访,还要竹兄帮着招待。”竹之无颜虽然不知道高飞、白娘子弄什么玄虚,还是点头应着,端坐在旁,昂首挺胸,凝神戒备。高飞四下看着,周围器物都纹丝未动,只有桌上女尸不见踪影。白娘子就躺在那里假扮女尸,白纱遮住身子,红伞藏在边上。等到人定时分,还不见人来,高飞打着哈欠,靠在椅子上,不一会竟睡了过去。竹之无颜在来路上听葛贤宾说起这次事情,见高飞如此重责之下还能睡去,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转念一想大概是连日折腾,在天牢里也不得安寝,想到这里,更是抖擞精神,要将这重担一肩担起。过了一会,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接着脑袋就好似有千百斤重量,不由自主耷拉下来。就在此时,一条黑影攸地穿窗进来,就地一滚到了白娘子身前,身子弹起,伸手去掀白纱,才一掀开,刷得闪出一道红影。

那黑衣人知道上当,更不答话,身子一滚,刚要穿窗出去,耳畔风响,嗖地一道指劲来袭,已将去路封住。黑衣人身子一缩,竟钻入桌子底下,白娘子本待追击,这时身在半空腰肢一拧转过身来,挥手甩出镣铐,喀拉声中将桌子砸碎,那黑衣人已冲到竹之无颜身前。竹之无颜被闷香薰倒,高飞、白娘子却早有准备,高飞嘴里含有若草花所赠青冰菱,白娘子红伞上则有辟邪珠,故而未被迷倒。

高飞早知那人要对竹之无颜下手,一指弹出三股指劲,要是黑衣人贪功去抓竹之无颜,只怕先被指劲打伤。黑衣人果然身子一缩,竟缩成一团倒滚回去,接着双腿一弹身子攸地标起,高飞白娘子一个堵住窗户一个封住门口,却没想到黑衣人竟冲天而起,高飞暗道不好,双手十指齐弹,指劲暴雨般打去,罩住黑衣人身子。哪知黑衣人双手搭上屋梁,略一用力,身子倒飞向门口,高飞拧身出手,黑衣人手一抬,刀光乍现,高飞身子倒翻避开,黑衣人已冲出门口。

“追!”白娘子直扑出去,高飞伸指在竹之无颜眉心一点,这一指并未如何用力,竹之无颜只觉眉心刺痛,醒转过来,睁眼看时,屋子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高飞、白娘子人影。

高飞、白娘子紧追出去,那黑影在皇宫里起高蹿低,看去轻车熟路,好几次高飞、白娘子眼见将他堵住,都被他仗着地利堪堪躲过,这一来惊动侍卫,纷纷吆喝着出手,更是扰乱高飞、白娘子,好在两人轻功应变俱是一流,死死盯着黑衣人,不一刻追出皇宫。那黑衣人一路往东跑去,白娘子纵起红伞飘在空中,身法越追越快,已渐渐将黑衣人堵住,黑衣人见不是头,调转身子往北跑去,高飞、白娘子穷追不舍,竟一路追到一处重重院落。那黑衣人几个起伏从屋檐上落入花园,高飞跟着跃下,白娘子则在屋檐上留神,以防黑衣人耍什么诡计。哪知黑衣人穿廊过户,片刻间冲到一处院落。

“什么人?”这一番追逐惊动护院。高飞、白娘子哪里放在心上,死死盯着黑衣人,冲进那院子。

“何方英雄夤夜前来拜访小王?”话声中北静王身子飘出。高飞、白娘子一惊,护院已四面围拢过来,手里擎着火把,火势煌煌,照耀得院子如同白昼。

“王爷,我们设计在皇宫引诱凶手露面,凶手果然上钩,就跟着追到这里。”白娘子说着轻飘飘落下。

“小王一直在这藏珍阁里,再无旁人。难道两位竟怀疑小王不成?”北静王拂髯而笑。

“不敢。”白娘子看了看高飞,见高飞正盯着北静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