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蝶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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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花非花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题记

丝是我高中同学,在寝室又是对床,日日形影不离,自然亲厚。别人看来我们是多么不协调的一对好友,她安静沉稳,我活泼好动,但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有同样敏感的心。

自那时起,丝便与里格相恋。

整个故事缘起,是一场游戏。

那时盛行一种游戏,叫做“木头人”。参与者之一说一句“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大家就都待在原地不动,先动者输。那是一次放学之后,我们三人玩起这个游戏,当我喊出口令的时候,丝正坐在长椅上,里格站在她对面,星子般的眼光温柔的落在丝身上,丝的眼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颤动,两颊泛红,夕阳给两人身上铺满金色,站在一旁的我,感到一种浪漫的情愫在流淌,就像夜晚嗅到一朵玫瑰羞涩地绽放芬芳。

之后,丝与里格的恋情像一枚茶叶,在时光里慢慢变得舒展而鲜活。周围自然尽是反对之声,但丝,她嘴角挑着淡然的微笑将一切责备亦或是劝告挡格开去。

那年的初雪来得很早,晚上天晴,我叫上丝一起爬上楼顶去看雪。丝爬出天窗的刹那,我看到她嘴角那抹习惯性的微笑被冻僵,同时眉头蹙起,在苍白的月光里,她的脸几近透明,我突然发现,丝躲在微笑后面的灵魂是那么忧伤和落寞。那天丝在楼顶洁净的雪中,踩出一个大大的心型,在那里面,我用赤裸的双手写下丝、里格和我的名字。

又见丝,已是十年之后。十年,足够一场轮回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容貌,再比如感情。可是丝却几乎没有变,依然是鸢尾一样的女子,淡定而沉默。更加神奇的是,她身边站的依旧是里格,一如十年前那样的,牵着她的 。

不觉眼眶潮热,我赶忙走上去,握着她的手说:“丝,多年不见。”这场重逢发生在北京。五月的北京,花团锦簇,榴花照眼,淡兰色的阳光夹杂着追忆的感伤,泻在脸上 ,温暖中略有微凉,我们站在街上,相视而笑,不管视线外的人潮涌动,车水马龙。

一切是那么的惬意,但上帝会嫉妒幸福的人。一晚我失眠,听到压抑的哭声,走到丝床前,见她蜷缩在被里,颤抖得似巨大的蛹里,一只虫的挣扎。我坐下来,将她自被中救出,抱紧。丝都来不及看我,就在我的怀里,大哭起来。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里,听出了端倪,丝家里为她在家乡找了不错的工作,条件就是,与里格分手。不用问,丝的眼泪已经告诉了我,她的选择。不怪她,漂泊的人谁不渴望安稳。我怔怔地问:“里格知道了吗?”彼时丝已不再流泪,只红着眼睛盯着袅袅的香烟,说:“他要我自己决定。”沉默一会儿,她突然说:“他为什么不挽留?只要他开口留我,我就不走。”

那声音里满是遗恨。是啊,为什么,里格会吝啬到,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肯说。

丝走的时候,漫天飘着细雨,里格竟不曾来送。火车开启的瞬间,晶莹的液体自丝眼中流出,落在我手上,烫人的温度。蝴蝶飞不过沧海。世上又有谁,挣得脱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