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鱼面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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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子曦,你看,这个叫含羞草,你碰碰它,它的叶子会包起来。”

我没有起身,看着这蓝的有些仓皇的天空,一丝云也没有,那种清澈透明的蓝色,一只鸟儿飞过。丛林仿佛是一只巨大的正在恬睡的猛兽,我就躺在它的身体上,草间吹过的风如同它的鼻息,颤栗着抚过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子曦——”那轻柔的声音,“小曦,你过来啊,到姐姐这里来。”

我坐起身来,明亮的光使我有些短暂的晕眩。她的头发被强烈的光照成麦秸秆的颜色,金灿灿的,软软的趴在她的背上,一双幼鹿一般纯净的眼睛。

我像被魂灵驱使一般,慢慢地走向她。她嘴角微微牵起露出有些炫目的笑容。

“梅教授身体还是没有恢复么?”严医生站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眺望着远山的风景。

“可能还要些日子。”我已经习惯于回答别人提出的这种问题。自从大舅母失踪以来,对外都是以她的脚伤为由遮遮掩掩。家里接踵而来的噩梦将家族多年建立的严谨形象都毁于一旦。另外,大舅母生死未卜,为了不刺激掳走她的罪犯,外婆做出隐瞒她失踪的消息的决定。

“有些事情的发生,就存在着促使它发生得必然性,”他略显冷漠,但和平日里的殷勤世故相比,这样冷冰冰地表达好像更为亲近他本人的个性,“你的努力或是低落,都没办法改变事情的走向,与其不甘的忍受,不如欣然接受,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我有一点讶异地望着他,他的眼睛并没有看向我,但我分明感觉到了他地注视。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了一个心思细密的男人那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缩了缩肩膀,将一只手抄进白大褂的口袋,另一只手握着黑色保温瓶,呼呼地喝着热水。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本以为他生的一颗玲珑的心,世间万事早已看个剔透。骨子里却藏着这样的一副有血有肉的心肠。

“叶子曦。”为着大舅母的事,外婆对每日还要来医院实习的我更加的无法放心,每日让以默接我上下班。

“主任,那我先走了。”其实看到别人隐藏在壳中的血肉,于我,是有些蜷缩的。真实可能让你看到的更清晰,看来却每每使我心惊。

“叶子曦,你是个很有潜质的医生,这和你的家庭背景无关。反而,我是不想看到你这样的家族,变成你的桎梏,毕竟成为医生是你自己的决定,和他人并无关系。”

“严医生······”我话刚刚开了个头,就因为话题于我们过于沉重,选择了放弃。

他看到我的欲言又止,不禁发笑,又觉得自己的失态,笑容僵硬了下来。

我跳上以默的车,心里反复重复着严医生刚刚说过的话。

“他在和你说什么?”以默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我并没有回答他。这个男人总是在不经意间透露出的试探令我对他始终高度警惕。

看到我对于他的戒备,他有点无奈,却又不屑与解释,只是淡淡地继续告诉我些家中的情况。

还依然是毫无进展,大舅母已经失踪三天了,虽然已经报警,多方寻找,依然没有任何和她行踪有关的消息。

她失踪其实有些蹊跷的,正是丧礼结束的那天。因为那尊神秘的蜡像和子朗的诡异疯癫,大家都十分疲倦,草草吃了点晚餐,就都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大舅母也是早早就钻进了房间,还吩咐巧姨给她端了些零七零八的吃食,我知道她一直有在偷偷的喝酒,尽管她极力掩饰这件事,但家里几乎无人不晓,其实也都理解她这样一个得不到爱情的女人的苦楚,可碍于她本人对这种清规戒律又分外上心,大家也就只好心照不宣了。

就住在她的对面的我,那一夜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十分平常,安静得日子。

然后第二天,她就在别墅里消失了,前一天喝的酒,吃的食物还都摆在卧室中,没有吃过翻动过的痕迹,也没有打斗,翻找的迹象,,就如同,她要去处理什么棘手的病例,风一般利落的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听到一切还是都毫无进展,疲倦又一次席卷了我的全身,不知不觉中,我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我睡眼惺忪的醒来,发现车早已经停在离别墅不足百米的公路上。有时毫无戒备的睡眠令我不禁有些羞赧。他头靠在座椅的头枕上,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美丽的剪影。

“不要盯着我看。”他的眼睛并没有张开,却马上掌握了我的行动,一边说一遍打了个冷战。

我这才发现他的身上没有了外套,只穿了薄薄的针织衫。他的外套正盖在我的身上,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