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雨没有下来的天气闷热异常，路上的行人愈发的恹恹。
我百无聊赖地转着食指上的指环。
“这个款式不太像女生会喜欢款式？而且很老气，不是年轻人会带的款式。”坐在我身边一直没有讲话的何警官也看向我的手。
“我父亲的婚戒。”我没有看他，而是用手指轻轻沿着戒指的外沿划着。
“看来你和你父亲很亲密，都去世十几年了，还是很思念他。”
“也不算是，戴习惯了，总是戴着心里才踏实，已经有点像是一种心灵依赖了。”
他低头，嘴角微微牵了一下，用指尖轻轻转动一下手中的咖啡杯：“像是这样？我能说我现在只依靠它了，不喝就没有安全感。”说着下巴向杯里比了比。
“大舅舅的尸体是倒吊的么？”
“是的，”他笑了一下，“有兴趣说说？还是发现了什么？”
“其实，那个滤水罐我后来仔细研究过，顶部的入口不算大，也就两个人的大小。这样的大小要将我大舅舅那样胖的体型的人悬挂得那么深，只有通过滤水器顶部的那条轨道。”
我看了看他，他继续心不在焉的在纸巾上画着什么。看我停下来，他才勉勉强强挤出个问题，“那个轨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是滤水器用来悬挂滤网的装置，”我并不在意他对我的发现是否感兴趣，“滤网是用来过滤水中的大个杂质的，一天过滤四次，也可以手动过滤，每次过滤时间为半小时左右。它在水中平行移动，网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将滤水罐堵了个严实。”
“的确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罪犯是将死者倒挂在过滤网前面。”他对我的话终于感兴趣了，抬起头，侧脸看着我，眼睛鼓励我说下去。
“因为滤罐有高度限制，如果正向悬挂，手臂无法承受大舅的身体体质量。头部也没有悬挂点，所以根本没法正向悬挂，只能倒吊着悬挂。”
我拿过何炎手中的笔，在纸巾给他演示。
“将他的双脚捆住，挂在滤网前的轴承前面，再将尸体推到水中。然后按下滤水控制开关，滤网就推着尸体向滤罐的深处推去。本来将尸体推到最深处，滤网下次就直接回来过滤，一切就都神不知鬼不觉了，可惜……”
“可惜什么？”
我看了一下他的眼睛，有点失望地说：“可惜什么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
他笑起来，干燥的皮肤上有很细小的笑纹：“我们这行一向是我们知道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也感染他的笑意，有点无奈的笑起来，“我好像越界了，这明明都是你们的任务，我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研究这些。”
“你很有趣，亲人横死，你居然这么冷静的给我分析罪犯的作案手段，是不冷血了点？”
“看来我还是不要分析了，警官的质疑对我完全是无妄之灾。”
“既然已经灾了，你是不是要把可惜什么告诉我。”
“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可惜那天晚上停电了，滤水网停在了半路，直到清晨供电恢复，没人重新启动滤网，所以尸体没有推到滤水罐的最里面，而是停在滤水的涡轮机上。因为倒吊着，大舅舅的手臂长出了过滤网，手臂伸进了涡轮机，这样工人已打开过滤供水系统，涡轮叶片绞碎了尸体的半条手臂，将蓄水池染成血色，就有了喷泉喷血情况。”
想到当时血水喷溅在我身上的画面我还是恶心异常，尤其知道那是大舅舅血后，更是每每想起便觉胃中翻滚。
何炎看我脸色骤变，马上意识到谈到这里已经让我感到不太舒服了，他收起戏谑，给我点了一杯冰水。
我看他有点紧张，有点小孩子的慌张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他手中的冰水怎么又有点红红的，淡淡的红色，就像，就像血液，舅舅的血液。
“啊——”毫无预警地我将刚刚入口的咖啡吐了何炎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