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造就时势,还是时势造就英雄,这本就是无解之说。刘循与庞统要论的,更是各自心中理念,若是谁被谁说服了,此生就此永无寸进,这是道,执着一生的道!
庞德公平淡的看着刘循一行人往山外走去,鹿门山外,才是他们的世界。云雾弥漫,看不清这鹿门山,到底是何颜色,烟波渺茫,瞧不见这襄水上,多少船只行过。
枯老的手搭在庞德公肩上:“子鱼,何必介怀,你那侄儿并非不如刘循。此子心智、辩术,有如苏秦张仪,纵横之学说,能出其右者,当世少之。不过此乃小道,此子日后成就,也只尽于此。”
“德操,你与荀仲豫乃是旧识,荀悦专擅何学?”庞德公心中微微一叹,纵横之说?
司马徽疑惑道:“老夫虽说与荀仲豫相识不浅,却也不知其擅于纵横学说。荀仲豫在颍川之时,论证谈史,无人能出其右,不过不喜他人宣讲,故此声名不显。”
庞德公摇了摇头:“既然其师不擅纵横之说,刘循又何来会纵横之说?蔡伯楷?亦或是卢子干?德操,老夫观此子真学,并未显露。
颍川可有人擅于纵横学说,洛阳可有人擅于纵横之论,若果真有如此大贤,你我怎会不知?刘循擅辩,却更擅心术。”
司马徽惊道:“德操,你的意思是···”
“荀仲豫既然为皇子之师,论政读史多年,帝王心学自然不差。老夫不知弘农王与今天子所悟如何,然刘循大有青出于蓝之势。”庞德公背手叹道。
司马徽回想了刘循前日与庞统的唇枪舌战,似乎每每都点在庞统薄弱之处,甚至猜透庞统接下来会说什么。刘循几乎能料敌先机,庞统的每句话都会被其寻出破绽,言语犀利直指人心。刘循不能未仆先知,那便是能窥探他人心中先发,思及此,司马徽不由心寒。
“若是如此,此子如今恐不在当年武帝之下。”司马徽沉默良久,悠悠道。
“二十年之约,二十年后,不知到那时这天下,可还有人是此子敌手?如今虽乱世已现,刘循、司马懿虽年幼,却有蜀中基业,法孝直为谋主,刘子扬为股肱,何愁大业不兴。”
司马徽沮丧道:“老夫本以为荆襄才俊,必不逊于颍川一地之才,没想到此次还是输人一筹,论教授弟子,老夫真连荀仲豫也不如?”
“非是德操不如荀悦,而是弟子不如荀悦,荀仲豫何其幸也,有徒如此。”庞德公望着身行逐渐隐没在云雾中的刘循四人。
刘循众人在鹿门书院盘桓三日,今日方与司马徽告辞,返回襄阳,准备与蔡邕会合,而后往淮南刘晔老家。
“伯杲,你为何要与鹿门书院的人定下二十年之约?”不止法正不明白,刘晔也是不清不楚,等不及到襄阳,半路上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刘循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司马徽与师尊等决裂,自然是因学术弟子之争,与庞德公在荆襄设书院,广收门人弟子,不过是想与师尊他们一阵高下罢了。”
“那又与伯杲约定之事有何关系。“法正依旧是不明就里,在他眼中,刘循最近是有些任意妄为了,若是长久以往还是如此,日后必定是刚愎自用,岂是明主。
“与鹿门书院学术之争不过是个幌子,我与水镜先生约定二十年内鹿门学子不得出仕,不过是为了日后祖父入主荆襄,无人能阻罢了。荆襄才俊皆汇聚于此,无论是谁,若无良才辅佐,岂能成大业。“诸葛亮、庞统等之事,自然不可与法正、刘晔说起,难道说刘循因畏惧日后的鹿门学子,担心因他的缘故,诸葛亮等人提前出仕辅佐诸侯,才定下这个约定?刘晔叹了口气:“鹿门书院名不虚传,荆襄才俊泰半聚于此,伯杲釜底抽薪之计,益州牧东南无忧矣。”法正默不作声,刘循如此解释,虽有些牵强,或者说是高看鹿门学子了,却也算是未雨绸缪。刘焉如今被困与蜀中,汉中太守苏固投靠董卓,不夺汉中,则关中无望,然董卓会让刘焉入愿?荆州此时王睿新死,荆襄震荡不安,荆州无主,即便是新任的州牧上任,也不可能迅速站稳跟脚,荆襄可图。
法正转过身去,询问司马懿:“仲达可是事先与伯杲商议好了的?“刘循也疑惑的望着司马懿,史书记载,司马懿篡魏,倚重的正是荆襄俊才,司马徽与司马懿同姓,应该是与其有些关系,为何司马懿此时又不遗余力的打压鹿门学子。
“司马徽与我同宗,若是未拜入荀师门下,或许我与其关系不错,然既入颍川书院门下,注定与其不能两立。其中源于,牵涉宗族,懿不好多言。“司马懿不过浅浅说了几句,就闭口不谈,无论法正如何旁敲侧击。
翌日,黄忠宅中。
刘循思前想后,还是让黄忠入蜀,刘焉此时在益州刚站稳脚跟,更并未如历史中,遣张鲁、张修杀汉中太守,与朝廷断绝联系,董卓依旧能从汉中入蜀,威胁刘焉,如今牛辅更是陈兵与剑阁,威胁刘焉,不得出蜀。黄忠虽非帅才,亦是不得求的猛将,若有他镇守剑阁,即便是吕布,刘循也信黄忠守剑阁万无一失。“义父,我与子扬明日就往淮南,探望子扬父兄,继续游学。义父如今赋闲在家,不如入蜀,祖父定会重用义父的。”
孙坚起兵讨董,逼死刺史王睿,如今董卓任命的荆州牧刘表不过方入主荆州,还未站稳跟脚。黄忠如今虽是赋闲在家,蜀人排外,黄忠自然清楚,入蜀之后虽有刘焉扶持,黄忠却不想依附权贵。更何况刘循私自人他为父,又去投靠刘焉,让刘焉、刘璋这正牌祖父、父亲如何看他。黄忠思虑片刻,推辞说:“如今刺史新死,荆襄动荡不安,各州郡讨伐董卓,不知何时能安宁,蜀道艰难,时势又不安定,还是等过段时候,再说入蜀不迟。”
刘循心中感动,黄忠不愿入蜀,多半是因为他的原因。此时黄忠贸然入蜀,言他是刘循的义父,而刘循却又往淮南去了,刘焉与刘璋二人如何会信,即便是信了,也会对刘循有不满。
“若是义父不愿,我也别无他法。只是如今董卓令人强攻剑阁,剑阁无良将镇守,岌岌可危,若是剑阁被破,益州则无险可守。祖父与父亲危矣。”刘循满面愁容,叹气道。
“这···”黄忠不知所措,若是剑阁被破,蜀中虽险,却是再无剑阁这般天险可守,益州落入董卓之手,不过是时日问题。
“义父看如此可好,我修书与祖父,义父便隐瞒身份,替我镇守剑阁。”刘循心中一动,想出个折中之法,反正他让人隐姓埋名不是头一回了。黄忠若是能镇守剑阁,有功与益州,到时在袒露身份,刘焉也知其才,也不会拒绝。
黄忠思索片刻:“某看如此可行,不过某不用你举荐,若是刘益州不用某,某也不强求。”武人总有武人的高傲,何况黄忠还是刘循的义父,若是真拿着义子的荐书投奔刘焉,岂不是让人以为他乃是趋炎附势之徒。
“好,只要义父肯入蜀,即便没有人举荐,祖父必定也能知义父大将之才。”只要黄忠入蜀,替刘焉度过这个难关,日后一切刘循自有安排。汉中太守本该死于张修之手,而后张鲁据汉中三十载,刘循穿越的蝴蝶效应,终于让他自食其果,历史上如今安定的益州,也遭兵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