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出了学校的门，我甩了甩头，镇静了下。我现在最安全的去处应该还是回刑警队，老郑应该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但是我觉得似乎他不会害我，充其量也就是利用我。而卓文婷他们可就不是了，如果他们要报复我的话，那似乎我就在劫难逃了。
我看了下马路上的车，如果我坐公交去刑警队大约要半个小时，打车的话能快点，但是这个时间正是中午的上下班高峰期，不太好打车。
“去哪啊？”这时一辆出租车停下来问我。
我看了下车里，已经坐了一名乘客了，“空车”的那个指示牌也放倒了，看来司机是打算顺路再拉一个人，赚点外快。
“前面的恒远大厦！”我故意没说是去刑警队。
“30！走不走！”司机都没正眼看我，就是这么一句。
我莫名其妙地感觉司机这句话有点不对，但是我又想不出来哪不对。就在我迟疑的时候，司机又来了一句：
“不走拉倒啊！”
“走吧，30就30，这么几步路，平时也就是20！”我随口说着，就上了车。
也许是我太多疑了吧，我坐在后排，偷偷地在反光镜里仔细端详司机，实在看不出来什么让我觉得可疑的地方，可能是我太紧张的缘故吧。另外一名乘客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几乎都要睡着了，根本就没动静。
“前面堵车，不走中山路了啊！绕道高架桥！”司机好像是行也这么走不行也这么走的口气，说了这么句话。
司机的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因为这个时候正是交通高峰期，上了中山路，没有一个小时是出不来的，反正价钱也是讲好了，绕道就绕道吧。
我稍微放松了下——我这才发现我刚才太紧张了，手心里都是汗。我调整了下坐姿，仔细回想着这些事情，还是有点不对劲啊。
首先老冯的前妻说老冯吸毒，我看老冯的身体，不像是吸毒的人表现出来的那种干瘦——当然我也只是在电视上看过。另外还有一点值得怀疑的：就算老冯吸毒，那他卖了自己的那个拉货的车，去给飞飞买玩具——这完全是一副“不过了”的意思，听老冯前妻的意思，老冯吸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为啥非要在这几天不过了呢？有什么刺激到了他的事情发生了？另外我还隐约地觉得老冯和那个人一起从楼上摔下去，摔得有点那么干脆，好像两个人演练好了的一样，这也有点不自然。
我随意地扫了一眼车外，已经快上高架桥了，还挺快。远处的路上有几辆警用摩托停着，还有两辆车打着双闪，好像是出事故了。
“又死人了啊！”司机没心没肺地来了这么一句。
死人？我听了这句话忽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哆嗦了一下，我这是怎么了？我自己都有点惊讶，但是我又没发觉哪里不对。
我们的车很快就在那几辆警用摩托的旁边过去了，我一直盯着那几个处理事故的警察，和撞坏的两辆车，希望能看出什么端倪来，可是一无所获。
我扭头向后看着这个事故现场，不过从这个角度，能看清楚，的确是有一个人躺在地上。司机是怎么看到的，我怎么一开始的时候没看见。
“现在私家车也多了，天天有事故啊！”我随口说了一句，我感觉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嗯，都有钱！”司机也好像无聊了，也回了我一句。
我听着耳边好像有一阵救护车的声音，我说：
“师傅你要是遇到这种事故，你会救治伤者吗？”我想问司机有没有遇到车祸伤者，送到医院的意思。这句话是我们采访的时候常用语，我没动脑子就来了这句。
“我哪有功夫管这些闲事！”司机说。
我靠！！这句话彻底让我明白了！我知道我刚才为啥上车之后就开始紧张了！
是因为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就是那天晚上和老冯一起摔下去的那个人的声音！因为他刚才说了“管闲事”，那天在玩具店的晚上，那个人也说了“管闲事”，就是这个声音！因为出事之后我昏迷了，所以就有点想不起来了。难道他没有死？那可是好几十层高的楼啊！
我这一通顿悟的工夫，脸上的神情已经大变，我赶紧偷眼看了下司机，他好像没太注意我。我打定了主意：在这种紧要关头，不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发生，这个司机一定有问题！
我用手抠了下嗓子，然后说：
“师傅啊，我有点晕车啊！前面停一下啊，想吐！”
“别吐我车上啊，得下了高架才能停！”
“师傅你快点！我太难受了！”
我装作很难受的样子，把头靠在座椅上。很快就下了高架，我们的小车没有奔大路去，直接一拐弯，停在了一条小路的入口处。
“到了？”坐在副驾驶的那个人忽然醒了，他一路无话，这会好像是睡得迷糊了，以为到地方了，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我也赶紧推开车门，头刚探出来，身子还没出来呢，一只强有力的手生生地把我按回到了车里。
我的头被按在座椅上，我拼命挣扎着却起不来，我心里说：到底还是出事了！
这个人把我按回到车里，他也上了车，这时前面又上来了一个人，车一下就开了起来，我几乎是真的晕车了，胃里一阵难受。
车开了将近一分钟，按在我头上的那只手逐渐松开了，我奋力地坐起来，只见旁边按着我的就是刚才副驾驶坐的那个乘客。
“苏记者！我们又见面了！”现在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上的人跟我说话，她一转过头，我心里就凉了一半：是卓文婷！（见《离奇的谋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