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众人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娇小女孩背着个小包,正进来。我定神一看——这不是陈瑶吗?
“哎呀哎呀!仙姑驾到啊!”大背头率先就迎出去了,紧接着,众人也都你一声我一句地说着恭迎的话。
陈瑶被这些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
“你们在说什么呀?”
大背头说:“大师都算准了,小妹你今天是何仙姑附体!就在这个时辰到!”
陈瑶还是有点发蒙,说:
“我是何仙姑?”
“是啊!错不了!大师刚才算的都特别准!就是方大师和连山真人一起算的!”
“方大师算的?”
“对啊!我们大家都看见了!”大背头朝着众人说。
众人也都纷纷说都看到了。
陈瑶脸上有点发红,好像喝了酒一样,晕晕乎乎的。
我站起来,朝陈瑶招呼了一声,陈瑶这才看见我也在这,好像突然惊醒过来,就丢下众人,赶紧走到我这边来。
“小苏哥,刚才怎么没看见你啊?”
“你刚才就被那帮人给围住了,哪有时间看我!”
“小苏哥,刚才大师给你看相了吗?”陈瑶还是很关切这个事。
“没啊,我懒得看。对了,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采访什么校长去了吗?”
“嘻嘻,我活干完了,就过来看看能帮上你什么忙!”陈瑶嬉皮笑脸地说。
我正要和她继续说,大背头和刘庭祝过来了,大背头对陈瑶说:
“哎呀,小妹呀,你都是神仙了,你还在这说什么啊!赶紧过来跟我们见大师去啊!”
陈瑶好像正想跟大背头他们说她和我是同事,大背头又抢着话说:
“小妹呀,这位小弟不信这个,咱们也不强求,咱们就留他在这喝茶,咱们去看相,两不耽误嘛!”
大背头和刘庭祝连拉带拽,陈瑶半推半就,闹闹哄哄就过去了,就剩下我在这吃茶不语。
刚把陈瑶拉到人堆里,刚才那个说他老婆不是何仙姑的那个矮胖男的对陈瑶说:
“这位小妹啊,你姓何吗?”
陈瑶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直接就说:
“我姓陈啊!”
“那你丈夫姓何吗?”
“我还没结婚呢!”
“那你有什么姓何的姑姑吗?”
“没有啊,怎么了?”
“那这就奇怪了?无凭无据,怎么就说你是何仙姑呢?”矮胖男的挠着脑袋,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说什么的都有:
“是啊,无凭无据,那谁都能是何仙姑了!”
“就算这个小妹有个姑姑姓何,那也是她姑姑是何仙姑啊,也不是这个小妹本人啊!”
“这是咋回事呢?大师算错了?”
大背头一看大家议论纷纷,赶紧站出来,说:
“大家不用急,兴许是大师算的太深远了,咱们凡人一时没法领会,咱们要不先找别的?”
大背头看着矮胖男的还是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就对他说:
“老哥,您贵姓啊?”
“啊?我姓张啊!”
“姓张?”大背头惊愕了一下,恍然大悟道:
“你是种地的出身?以前干过果园!?”
“啊,啊,干过,干过几年吧……”矮胖男的支吾地说。
“咱家本本分分种地,后来做买卖,啥时候干过果园啊?”他老婆不愿意了,插嘴道。
“后来不是种过几年西瓜嘛……”矮胖男的用手拽着自己老婆,示意她别再出丑了。
“张国老!”刚才那个刘庭祝大嗓门真响亮,像晴天霹雳一样,咔嚓就是一声,震得他周围的几个人耳朵都疼。
众人又是恍然大悟起来,纷纷感慨:
“哎呀呀,光顾着看小姑娘了,没想到老哥你也是神仙啊!”
“失敬失敬啊,您一进来我就看您有福相啊!”
“张果老倒骑驴啊!您是不是还有头小毛驴啊!”
在众人的恭维声中,“张果老”的脸红润了起来,一时好像还不知道说啥好。他老婆也是不知所措,憨憨地问他:
“咱家真有头驴吗?”
“张果老”都没看自己老婆,说:
“一头驴算啥!都成仙了,管那些!”
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吹捧声一浪高过一浪,有人说,就有人就捧,有人发现,就有人附和,大堂里面简直像开了锅一样,一会儿是一个人高谈阔论,一会儿又变成了好几百人众口一词,闹闹哄哄,好不热闹。
这时,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
“连山真人和方大师来了!”
大家都转过身来,只见方舆迈着四方步,四平八稳地从后堂走出来,连山真人跟在他身后,只是微笑不语。
刘庭祝第一个就跑过来了,还没等他们俩坐下,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震得我坐的这个地方都有感觉。
“大师啊!您可真是灵啊!没想到您老真是神仙下凡啊!刚才我的话多有得罪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连山道人拈着胡须,还是微笑不语,轻轻地点着头。
方舆问道:“今日真人驾临,他说的灵验否?”
“灵!真的灵验!”大背头抢过话头来,回答道:
“真人说有八仙,真有八仙啊!真人刚开始说的时候,我们还不信呢!后来没想到一一灵验了!就是这位后来的小妹……”大背头指着陈瑶说:
“这位小妹来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仙气护体啊!我一看就是何仙姑!他们还不信呢!非和我争!”大背头指着“张果老”,继续说:
“后来,这位小妹给上仙磕头,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吧!唯独这位小妹跪的铺垫上,绣的是一朵荷花,别人的都是牡丹啊、芍药啊什么的,你说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啊!这不是何仙姑下凡还能是谁啊!”大背头得意洋洋地说着。
众人在下面附和着,连声说大背头说的对,这时刘庭祝接过话来,说:
“真人,我们现在八仙已经到齐了,您有什么指点,就对我们这些人说吧!”
众人又是一阵附和,纷纷让大师和真人给他们指点指点。这时方舆好像看出什么门道来了,轻声问道:
“现在有几个仙人了?”
“八仙嘛,当然是有八个了!”刘庭祝大嗓门,抢着说道。
大背头拿手点了前面的几个人,说:
“不对啊,才七个人,还差一个啊!”
“差谁?八仙里面还有谁?”
“咱们一个一个数嘛,你看曹国舅有了,吕洞宾有了,蓝采和有了……”
“还差一个,这才七个啊!”
“对,少一个谁来着?”
“你看我这个脑子,一时猛住了,还想不起来了!”
“对,还差谁?我也想不起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竟然也都想不起来八仙里面少了哪个,有几个人掏出手机,要上网查一下,倒是缺了哪个。
我在这边已经看了多时了,实在忍耐不住,高声说了一句:
“韩湘子!”
“哎呀,对对对!是韩湘子!是韩湘子!你看我这个脑袋,哈哈,谢谢这位老弟提醒啊!”大背头说。
在场的众人也都想起来的确是少了韩湘子了,纷纷感叹自己思维一时短路。
刘庭祝对方舆说:“方大师,您看您都出来了,就别再让我们这些人费尽心思找了,您就给我们指条明路吧!”
方舆微笑着不搭话,却是一直看着连山道人,连山道人闭目不语,众人也不敢再问,大堂里又鸦雀无声了。
等安静得差不多了,连山道人睁开眼睛,一甩拂尘,说道:
“刚才不就是韩湘子告诉你们,还少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