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大姨非要留我们两个吃饭，我们俩推辞说去外面吃，从大姨家出来了。
我们俩上了车，小童把手放在方向盘上，没有发动车。
“我估计今天晚上那个老头会出现。”小童说。
“你怎么知道？”
“你没听那几个大妈说吗？这几天他总在附近，应该是在踩点呢。”
“不至于吧，那老头踩点的水平也太差了，被这么多人看见了。”我说。
但是小童坚持要蹲一夜，我也没好意思推辞，因为毕竟是求他帮忙，他这么热心，我无论如何也得奉陪到底了。我就出去买了几瓶矿泉水和两个面包，当做是晚饭和宵夜。
越是盼着天黑天就越不黑，我们俩就在车里面扯淡。
“你干警察几年了？”
“有4、5年了吧。”
“破过什么大案要案吗？”
“唉，就是干呗。哪来的那么多大案要案。”小童说。
“对了，你妈说她住院的时候，一个病房的那个女的跟她聊起的诈骗之后死了的事，你还记得不？”小童问我。
“我哪知道啊，我妈住院，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怕不安全就让我妈到医院去了，住了一周……”我正说着。
“你给你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小童打断我说。
给我妈的电话接通了之后，我妈说她对那个事也记得不太清楚了，有一个跟她住一个病房一个女的，岁数说大也不大，那个诈骗犯骗钱之后死了的事就是她说的。我说我怎么没印象呢，我妈说就是那个穿得挺艳的那个胖老太太，可能是姓黄，我说大概记起来了，不过我好像就和她说了2句话不到。
我妈又跟小童说了几句，好像也没啥有用的信息。
挂了电话之后，我拼命回忆当时的情况。好像是有那么个人，她儿子开车送她来，她也是没啥大毛病，家里不放心就让她住院。她丈夫好像是当官的，她儿子就是一个纯官二代，刚才说的姓黄可能是她丈夫姓黄。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有点烦，所以也没说什么话。后来她儿子来了之后我更烦，天天炫富，一般他们在场，我都躲出去。
说到骗钱那个事，我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妈电话里说感觉那个黄老太太说话就有点不着边际，时而是第三人称叙述这个事儿，说某某家被骗了，这家多傻*，时而又变成第一人称，说“我”被骗钱了，“我”多么生气。总体感觉就是她在吹牛，在炫耀家里多有钱，基本结论就是这个人的话没法听。
我们说着说着，天就黑下来了。
天黑之后的人还真不少，一会儿就一个。我数着人影，小童就在那半眯着。
“你看那个人在干嘛？”小童激灵了一下，对我说。
还真有一个人影，不过在老远的地方，在一个电线杆子下面，也没抽烟，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是不是那个老头？”我立即警觉起来。
“我哪知道啊，这么老远，我也看不清。”小童说。
看了一会我感觉盯得眼睛都酸了，再加上刚才我喝了不少水，就说：
“要不我下车去撒个尿，然后假装溜达靠近他下。”
“你一开车门，他准走，你信不信。”小童说。
我现在是无条件相信小童，我就使劲憋着尿。
黑影慢慢地走近了。但是，在门口没做停留，直接就过去了。
“你看看，我说不是吧，过去了。”我说。
“再等等。”
我其实不是想否定小童，我主要是憋得有点难受。
又过了几分钟，还是没有动静。
“我出去解决下。”我对小童说。
小童也没有拦我，当我的手正按在车门上的时候，小童突然猛拽了我一下。
“吓我一跳！”
我虽然有点思想准备，但还是被他吓了一跳。
“你看！”
小童根本就没理我，指着车窗外面。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黑影径直地走进了那个大门。因为白天那些邻居搬老头的东西，所以大门没有关，那个人直接就进去了。
“要不要把他拿下？”我迟疑地说。
“你练过吗？”小童问我。
“这么紧要的时刻你问我练过吗？这是一个警察该说的话吗？坏人出现了得抓啊！关键时刻得挺身而出！”我其实也是瞎起高调。
小童一脸笑意地看着我，我看他没有动的意思，我放在车门上的手也缩回来了。我估计我这个小身板，真要搏斗起来，应该占不了上风，尤其在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个老头的情况下。
“等他一会儿出来的，咱们跟上。”小童说。
“对。”
我跟小童在一起的时候，每次要做决定的时候，我都完全赞同他的意见，尤其是抓贼这种体力活，也不是我长项，我就不强出头了。
没有5分钟，黑影出来了，向周围看了几眼，就往远处走去。
“得跟上！”小童果断地说，
“跟！”我立即也很果断地说。
“得你跟！”
“啊？！”
“一起跟啊，开车跟啊，我没跟过人啊。”我赶紧说。
“你跟着就行，我开车，目标太大。”小童说。
“快点，一会儿就没影了。”小童催我。
既然这么义不容辞的差事，后面还有小童给我撑腰，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轻轻地打开车门，跟着那个黑影。我从身材上判断，大概就是那个老头，虽然那天白天我也没仔细看清楚。
那个黑影倒没有继续走小路，而是径直地走大路。我一路小跑在后面跟着。到了路灯下，我就看清楚了，就是那个老头。我盘算了下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我要是现在跑过去，估计追不上他，但是要有车就好办了。怪不得小童非要留守在车上。我就希望小童赶快把车开过来，合力把他拿下。
老头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随，我和他之间保持了一个彼此看不清脸的距离，我故意放松地走，但是还是感觉有点不自然，毕竟第一次跟踪人，有点紧张，另外也是尿憋的。
这个时候，他突然不走了，站在一个路灯下四处看。我假装没有受他的影响，继续往前走，距离越来越近了，再走就看见对方脸了。怎么办？我感觉汗都下来了。
我急中生智，靠近一个电线杆，把后背对着那个老头，然后解开裤子——放水，可憋死我了。
我一边尿一边暗中得意，我感觉这个演的太自然了。我琢磨着现在背对他，但是路两旁也有关了门的店铺什么的，店铺的装潢上面有玻璃之类的能反光的东西，能不能借助这些东西监视下他。我四处看了下，居然一个能反光的都没有。我硬着头皮扭头向后看了下：那个老头居然向我这边走过来了！
他娘的！老子还没尿完呢！
我赶紧平静了下心情，我心说照你现在这个速度，你走到一半的时候，我正好尿完，然后可以很从容地整理好裤子，等你走到离我5米左右的时候，我转过来，说辞我都准备好了，我打算假装醉醺醺地说，咦？大爷？好像我见过你，然后就趁机给这个老家伙一拳，打蒙了之后赶紧拨110，然后再打小童电话。
我正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突然背后一只手拍到我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