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逵虽然苦痛万分,可他同样认为整个白龙镇的每一家每一户,都能为彼此相互做到这一点,兽潮之前或许未必如此,可兽潮之后的十年,剩下的人中,早已经将所有人当做亲人,因此他现在这般受苦,也就不算什么了。只是听到眼前这位摘下斗篷之人歇斯底里的喊叫,他开始有些担心起老王头来。
原本白逵一直以为是张家和自己以及谢青云有仇,可没想到眼前这人也是一般无二。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了,若此人和张召同样憎恶自己,憎恶谢青云,那他是在为张召之死复仇?想到此处,白逵拼了命喊了出来:“张召不是我杀的,我那青云徒儿,向来做事清白,和他为仇的定是恶人!”
“张召……嘿嘿,他算个屁!”裴元冷笑一声,转而对夏阳道:“听说你这里还有什么刺刑,给他试试。”
“是……”夏阳本想喊一句裴少,但裴元自己没有暴露之前,他自不好多言,应声之后,就从刑具架上取下十根细长的铁针,跟着将其中一根对准了白逵的手指。白逵的手指和手腕早已经被细细捆在刑架上,以至于他每一根手指都只能张得直直的,全然无法伸缩,那针自然可以准确钉在他的指甲和指肉之间,跟着夏阳微微一用力,那针便穿了进去,直接掀开了指甲盖,又顺着指头肉,刺入指骨中,继续向下,刺入掌骨之内,这一下痛得白逵只惨叫了半声,便直接晕了过去。他越是痛苦,裴元越是痛快,当下便哈哈大笑,仿佛在这笑声中,能把当年从谢青云那里得来的羞辱全都发泄出去。
“想要晕过去么,没那么容易。”裴元看了眼夏阳,那夏阳当即借助长针将灵元涌入到白逵的体内,稍稍一刺激白逵的血脉节点,就让白逵不得不醒了过来。人体在受到击打疼痛的时候,血脉节点会生出自隐蔽的功效,让人晕过去,从而避开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而夏阳这种法子,就是要让白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能遂了裴元的愿。夏阳身为捕头,拷打的罪犯多了,自然不在乎这种惨烈的刑罚。那裴元虽然只听闻过这些残酷的刑罚,但第一次见,就没有任何的不适,也是他打小跟随那毒牙父亲,沾染上的天生的性子,何况这白逵的痛,让他能释放出他当年想要整治谢青云,反而被羞辱的郁闷,更是不会对此等刑罚有任何的纠结。
白逵再度醒来,胸口不停的欺负,口中也在不断的喘气,一双眼睛早已经没了精气神,半耷拉着看向裴元,他在猜想这人到底是谁,能让这夏阳如此言听计从,方才听见自己提起张召,又是充满了不屑,想来或许不是为张召鸣不平的,当是青云那娃儿得罪的另一人,而这几年青云那娃儿一直没有回来,此人又在这宁水郡中,前后一联想,白逵猛然间想起一人,当年谢青云折断张召的手指,那张召请了救兵,是郡城武者世家,烈武门裴家的孩子,白逵当年并不知道又这样一家,似白龙镇大多数人一般,对宁水郡的这些个家族势力,向来不了解,也没有必要去了解,不过谢青云回来之后,把这些当做说书的故事一般,说给大伙听过,后来自己儿子白饭去了三艺经院,认识了一帮好友,也都是青云那娃儿当年的朋友,又说起过此事,白饭自是听得热血沸腾,回来又和自己详详细细说了一遍,白逵记得,自己儿子说的这些比青云娃儿当年提过的还要夸张,简直就是一出大英雄力破恶势力的长篇书艺了,白逵猜得到,当是三艺经院的小孩们对青云那娃儿的佩服,才会如此添油加醋,不过无论如何,谢青云当年对付过张召之后,还对付过裴家的那位裴少,好像是叫裴元这个名字的人,而且在故事里,这裴元想要杀了谢青云,却被谢青云奚落的有些丢人现眼,后来还被谢青云联合了三艺经院首院韩大人一起,在食庄之内嘲讽了个惨。念头不过一瞬,片刻间,白逵终于明白眼前之人是谁了,和张召一样,都是想要报复谢青云,报复和谢青云相关的人,不过他比张召可要厉害多了,趁着张召之死,自己被冤入狱,刚好刻意折磨自己一番。
“看什么看!”裴元发现耷拉着眼皮的白逵,有气无力的看着自己,当下抽出刑具架子上的一根皮鞭,这根鞭子上面都是倒刺,比方才那根要可怕的多,当下就啪的一鞭子狠狠的抽了下去,起来的时候,直接刮开了裴元身上的一层层的皮,瞬间之后,裴元那被抽过的地方,就好似鱼鳞一般,皮肉掀了起来,惨不忍睹,裴元再次惨嚎,而那夏阳也是借助那根针,又一次将灵元涌入白逵体内,吊着他不让他晕过去。
“你是裴元?”剧痛之后,白逵不停的喘着粗气,好一会才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哟,你还知道?”裴元哈哈大笑:“正是区区在下,我今夜来折辱你,本就不怕你认出来,索性告诉你,捉你到这里来,也是我的主意,怎样?还要告诉你,白龙镇的人,一个个都会完蛋,你猜猜看下一个是谁?”
“你?!”白逵听了此人的话,心中震惊不已,可是疼痛让他连暴怒的气都发不出来了,只能继续哼哼唧唧的回道:“不要,不要伤害老王头,有……有什么都冲我来!”
“哟,还挺硬气的嘛!”裴元再次笑道:“我让你硬,继续!”
“是,裴少!”夏阳见裴少身份暴露了,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当下便这般应声,应过之后,又取出一根长针,对着白逵的另一根手指也和方才那般,先是插入了指甲缝隙,跟着进入一些,掀开了白逵的指甲,随后进入指骨,最后刺入了掌骨之内,这一连串的痛苦,从开始到最后,层层的炸入进去,痛得白逵浑身虚脱,冷汗直冒,叫喊的气力都已经没有,面容也跟着扭曲成了可怕的模样,只因为那夏阳这一次一边刺入,一边用灵元维持着白逵的血脉节点,让他丝毫没法子晕过去,全程感受这样的痛苦,真个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夏阳知道,这等刑罚,在宁水郡也不过是重罚之一,还有另外几种,约莫这裴元都要一一在这白逵身上试过,只是这些相较于隐狼司的刑罚,怕是十之其一。夏阳听闻过隐狼司对待恶事做绝的兽武者或是兽将,想要逼供时采用的刑罚,能让人灵魂都跟着痛苦到震颤,至于到底如何做,夏阳也不得而知,只是想想就不寒而栗,这也是武国震慑那些兽武者的法子,有意的将这种消息四处传播,好让一些武者在遇到极端事件时,哪怕要去作恶、杀人,也莫要背叛整个人类的阵营,成为兽武者,因为那样将会是整个人族的叛徒,也是武国所有罪犯中最重的大罪。看着白逵痛得面无扭曲,夏阳心中生出一丝丝不忍,只因为他虽然对人施过这等酷刑,可那些都是真正的罪犯,十恶不赦,眼前的这位不过老实巴交的以为平民,尽管这般想,但夏阳手上却没有丝毫停歇,只想着谁让这位白逵收了那样一个徒弟,谁让那徒弟得罪了张召,谁让张召当初寻了裴少相助,谁又让谢青云连裴少都不放在眼里,这一切都是因果,最关键的是,谁让他夏阳好赌,竟然栽在了裴家的手上,如今只能为裴家卖命,在夏阳的心中,自己痛快才是最痛快的事,莫要说去折磨这样一个老实的平民,裴元让他去杀人,只要断定不是那他当棋子一般陷害他,他也会去做。
“再来一根,我看看这厮还硬不硬!”裴元瞧着那白逵痛到了极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却还是那么看着自己,当下厉声呵道。
“是!”夏阳再次拿起第三根长针,又一次钉入了白逵的手指之中,仍旧和方才一样,那种痛苦像是炸裂一般,从指尖延伸到掌骨之内,痛得白逵整个人都要彻底崩溃,只是他心中还绷着一根弦,一旦缓过来,他一定要问上一句那张召是否也是这裴元所害,目的就是要找白龙镇所有和谢青云亲昵之人的麻烦,问过之后,他还要活下去,等到秦动或是王乾大人再来看自己的时候,把事情都告之他们,哪怕没有证据,也让他们有个查案的方向。
“呃……嗬……嗬……”白逵痛得意识都有些不清楚了,这第三根针过后,白逵眼睛再不去看那裴元了,一张脸也瘫软了下来,既是真的痛到了连憎意都难以起来的地步,也是他有意识的这般去做,好让那裴元得意自己终于屈服,而不会立即让那夏阳再来一根针,这样自己就能稍微缓解一下,果然裴元见他如此,当下哈哈大笑:“怎样,还更老子硬,回头我让你们白龙镇那帮混蛋,一个个都跪在老子面前求我……”说到此处,裴元又叹了口气,摇头狰狞道:“可惜啊,谢青云那个王八蛋,多少年都不见影子了,怕是已经死在外面了,若是他还活着,以我如今一变武师的身份,定要打得他认老子为爹。噢,不对,那小子颇为硬朗,比你还硬朗,还很重情重义,为了那么一个小姑娘,想来也会为你们,到时候我把你们这帮人,都拉到他面前,他喊一声爹,磕一个头,我便少割你们一刀,哈哈哈哈……只是他娘的这兔崽子怕是早就死在外头了,老子这仇只好落在你们身上,谁让你们和谢青云都是白龙镇的人呢,最倒霉的怕就是你这个便宜师父了,现在知道什么叫一次错一辈子都错了么,当年还要收那厮为徒,可笑,可叹!”
裴元话音刚落,手中的皮鞭再次扬起,啪的一下,抽击在了白逵的头上,当下又是一串鱼鳞一般的皮肉从白逵的面颊上掀了起来,抽得白逵反倒像个恶鬼了。只不过这种痛苦比起针刺入手指的苦痛来说,是瞬间过去的,痛过之后,剩下的就是火辣辣的惨烈感,而那种痛到他说不出话来的指骨眼下经过这么一会儿时间的缓解,已经稍微好了一点,白逵勉强能够开口,当下就问道:“你……那……张召,你……你杀的?”
“放你娘的屁!”夏阳听到此处,厉声呵斥,却不想裴元哈哈大笑,道:“夏捕头,莫要怕,你我都有份,对这个死人又有什么要隐瞒的。”说着话看向白逵道:“我不防告诉你,你们白龙镇的每个人都要被我一一算到,你白逵不过是打了头阵罢了,那张召是童德所杀,不过童德很快也要陪葬了,当然要做到这些,没有夏捕头的相助是不行的。”此刻的裴元,在发泄之中,已经彻底将本性中的二世祖性子释放了出来,全然忘记了他父亲裴杰平日教授的,任何事情没有完成之前,莫要太过高调,即便完成之后,也要看情况而言,对于裴杰来说,毒就要毒在心中,毒死了人,痛快也是痛快在心中,让人即便猜到是他所为,也毫无证据,他还能一脸无辜的站在对方面前,气死对方,这才是最大的痛快。这一点裴元却一直不同意,加上他身为裴杰之子,裴杰虽然没有溺爱他,可周围的人一直将他当做少爷一般,性子中除了父亲的乖戾,自也少不了深埋其中的纨绔子弟的一面,只不过当着父亲裴杰的面,都隐藏了起来,尤其是几年前吃了谢青云那个大亏之后,便隐藏得更深了,直到此刻,他才完全释放出来,就好似憋了几年的尿,一夜之间全都喷涌而出的那种滋味,这让裴元怎能不狂放到无所顾忌,怎能不兴奋到痛快淋漓。
“你想杀了我?”这么一会子时间,裴元和夏阳都没有再折磨白逵,让他那有气无力的声音总算能稍微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
“哈哈,放心,这些天你还不会死,等到结案之后,自有衙门斩下你的项上人头,不过身为和兽武者有关的人,即便你不是武者,也是背叛了人族,未必只是被斩下人头那般轻松,有可能会被凌迟也说不定。”说过这话,裴元像是卖弄一般,又笑道:“啊,你一定在想既然不现在杀了你,只要等到白龙镇那位捕快,或是那位大人来瞧你的时候,你将我的话说给他们听,他们也就有了查案的方向,甚至直接去隐狼司告我是么?”
夏阳方才被裴元主动承认的话,愣得好一会没有开口,此刻总算反应过来,当下接话道:“告了又如何,便是隐狼司来,也没有丝毫的证据,况且你今晚挨了打之后,一枚淬骨丹便又能恢复,谁能说裴少揍过你了?不过你放心,裴少也不会给你和秦动、王乾见面的机会了,弑杀张召一案,又发现了新的大线索,所以你必须被当做重大的嫌疑犯押解到此地,除了我和郡守大人,任何人不得再和你接触。”
“噢,对了,还提醒你一句,你媳妇就在隔壁,一会折辱完了你,还要折磨你那媳妇,这便是你收谢青云为弟子要付出的代价。”夏阳说过之后,裴元没有反驳,当下便接了话,说话当口,一跃而上,踩在了牢房的石质高台之上,掏出那话儿笑道:“之前喝多了,有些憋,麻烦你做一次尿器,好吧。”语气在征询,却不等白逵说话,一股金黄的尿液,就劈头盖脸的喷到了白逵的脑袋上,那尿刺激到了皮鞭抽打出的鱼鳞状伤口,痛得白逵倒抽冷气。而那夏阳也跟着向后一跃,这裴元的举动,他事先不知,冷不防对方这般一撒尿,差点就喷溅到了他的身上,好在他是武者,裴元也没有故意对着他来,这就轻松的躲了过去。看着夏阳这副模样,裴元又是大笑起来,道:“夏捕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一时间玩的痛快了,忘了提醒你。”
夏阳当下连声道:“不妨事,不妨事,裴少高兴就好。”说过这话,为表明他不在意,这便又靠上前来,再次取出一根长针,又一次钉入了白逵的手指之中,那白逵方才以为自己会被他们就这般折磨死,心中绝望,可试探着问过之后,才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死,虽然无法见到秦动和王乾大人了,但留着性命,万一又机会见到他们,就一定能把今日所听到的这些都告之他们,于是差点想要咬舌自尽的白逵,又一次坚韧起来,当然他的神色是再如何也没法子表现出坚韧了,因为这些痛苦已经让他完全承受不住,那股子坚韧,只是化作细细的涓流,藏在脑海深处,成了他唯一活下去的动力。白逵本还想着求情,让这裴元不要伤他的妻子,白婶,不过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他知道这裴元是个疯子,自己越是求他,他一会可能就更要伤害白婶,于是白逵也就不在多说什么,接下来的时光,便不停的承受着夏阳和裴元的折磨,每一次能叫的时候,就尽量大叫,将自己的痛苦淋漓尽致的释放出来,不再去忍着,不在去仇视的看着裴元,让自己的卑微彻底的表现出来,白逵知道,只有这样,裴元对谢青云的愤怒,才会发泄得更多一些,如此一会面对他的妻子的时候,那种愤怒和几年来对谢青云的仇怨也就会少了一些,哪怕只少一点,也能够减轻一些白婶要受的刑罚。如此足足被折磨了大半个时辰,裴元终于觉着没有多大意思了,当即和夏阳重新带上了斗笠,丢下浑身全都是可怕伤痕的白逵,出了这间牢房,依照他的意思,除了陈显大人能见白逵之外,其余人并没有可能再见到白逵,因此在陈显见白逵之前的一刻,才需要给这白逵服下淬骨丹,此前便让白逵好好感受这一身的伤痛。当然说要扣押白逵在这监牢中的话,不过是吓唬白逵,以让他生出痛苦的绝望的心境罢了,事实上此地不能够关押嫌犯,只待那童德被捉,“供”出一切之后,白逵就会成为更加重大的嫌疑犯,虽然仍旧关押在之前的地方,但却会被严加看守,不在让任何人探访。
离开了白逵的牢房,裴元有些兴趣缺缺,只觉着折辱白逵,仍旧没有把心中对谢青云的愤怒完全发泄而出,总觉着还是少了些什么,想来想去,只因为折磨的不是谢青云本人,那谢青云很有可能早已经死了,这让他有恨无处发泄,当下又跟着夏阳来到了白婶的牢房,随后又是长达近一个时辰的折磨,虽然仍旧没有直接刑罚谢青云痛快,但总能够从中寻到一种释放,只是这白婶毕竟是女流之辈,在裴元还没有想要结束的时候,在那第二种刑罚,将肚子中灌满辣椒水,要撑破肚皮的时候,直接咬舌自尽了。这一下夏阳有些慌神,裴元却丝毫不惧,直言道:“夏捕头,亏你比我大这许多岁数,还一直身在公门,这点事怕个屁啊。你只需要将这死女人的死隐瞒到后天,待那童德被捉审讯时,无意中路过此女的牢房,被她瞧见,之后就可以给他安一个畏罪自杀之名了。”
“可钱黄不是自己人。”夏阳摇头道,“钱黄那小子很耿直,难以糊弄。”
“他?你不用担心,那是我爹的人,你则是我的人。”裴元冷笑一声:“他并不知道此事,但一切都会向着有利于我裴家的一面而做,而你也不要和他说破,你们永远都不‘知道’对方在为裴家做事就行了。”
“什么……”听到裴元的前半句,夏阳惊了一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在下明白,在下明白。”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冷汗直下,之前自己还想过要不要背着裴家做一些小动作,有利于自己的,若是将来自己和童德那样成了裴家的棋子,也好鱼死网破,谁知道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位裴家的人,还是毒牙裴杰的人,实在是可怕,这钱黄不显山不露水的,想必一直是裴家安插在衙门中的一个眼线,为裴家做的事情只有一样,就是禀报衙门发生的,可能和裴家相关的消息。
裴元知道自己点出这一点之后,夏阳一定能够想到很多,他也是故意如此,他只想真正的让夏阳为自己效力,便暴露了钱黄的身份,好让夏阳死心塌地,同时也会猜测衙门中可能还有其他人也是裴家眼线,如此一来,更不敢做任何有损于他的事情了,不过事实上,衙门之内也只有钱黄一人,而且这钱黄确是只需要向裴杰禀报应该禀报的事情,说到底钱黄和父亲裴杰只能算是合作,并非裴家的棋子,钱黄的一位师父曾经被裴杰施以援手,夺得大机缘,钱黄算是为师父还恩,才会如此,而他的师父的修为比裴杰高了许多,是裴杰想要设计也难以陷害之人,所以裴杰也不会对钱黄怎么样,相互就当是合作罢了,自然这一点,裴元不会告之夏阳,一切都让夏阳去猜测好了,而在父亲和他说的所有眼线当中,衙门之内也只有钱黄一人,再无其他,如今他收了这夏阳,算是第二位眼线了,不过这一位却是真正的为裴家服务,听从裴家之命的人,因为此裴元甚至有些自大的认为这一点上,自己比父亲裴杰更有远见,许多事情都要依靠衙门,而父亲却不喜欢在衙门中安插一位真正的自己人,对于这一点,他一直不怎么理解。
“回去吧,过两日,咱们再来看好戏。”裴元笑道,夏阳当下就随着裴元出了牢房,又和方才一样退出到牢房大门,直接上了马车,送走裴元之后,夏阳又回到铜字号牢狱之内,以处理白婶的尸首,想法子瞒到后天,这事对他来说也不算难,原本唯一要避开的麻烦就是仵作兼捕快钱黄了,现在连钱黄都是裴家的人了,他自不用有任何的担心。裴元则已经回到了宁水郡的正街之上,刚行了几步,就见陈升再次出现,裴元今夜虽然发泄过了,却反而更加烦闷,但见陈升之后,当下道:“陈升,陪我去饮酒,不醉不归。”
陈升见状,当下拱手道:“裴少,在下还有要事禀报,说过之后,想必裴少就不会拉着在下喝酒了。”
“噢?”裴元向来不是蠢人,心绪即刻控制住了,当下就道:“回家再言。”陈升也是点头,跟着二人便大步而行,穿街过巷,回了裴家府邸,很快就进了裴元所居住的院中,刚一进书房,陈升也不在啰嗦,当下就道:“我今晚要去一趟衡首镇。”
“什么,这是为何?”裴元奇道:“待童德毒杀了张重之后,他自会来宁水郡,到时候他们张家自然有人报案,衡首镇衙门知道张家父子连环中毒,看那状况也会想到是同一种毒药粉,定然会来郡中请郡守定夺,这样夏阳出马,捉了童德,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么?咱们也可以全程脱开干系,你这样去了,不是暴露了吗?”
“在下不会公开而行,就如同上一回去白龙镇那般,潜行而至,潜入张宅,窥伺那童德。”陈升认真道:“之前那童德拿魔蝶粉的时候,神色有异,我想到他早先诅咒少爷的时候,也是那般,就觉着这厮可能还留着什么后手,我这就去瞧瞧会否有什么猫腻,若是真有,也能防患于未然,若是没有当然再好不过。”
裴元一听,也一下子警醒过来,连声道:“是啊,若是童德早先留了一封信件,将我们和他的事情都记录其中,只要他被捉或者死,他的心腹多少天见不到他,便拿出那封信,直接送去隐狼司衙门,可就麻烦了。”
陈升点头道:“在下就是担心这个,所以才会去查,若是有的话,以张家那点本事,定然发现不了在下,而在下也一定可以查得出来,所以请少爷放心。”
裴元点了点头,忽而弯腰给陈升施了个大礼,道:“陈兄,裴元多谢你了。”
陈升有些诧异,自己更了裴元之后,他虽然不会像是对其他下人那般,但也没有过这样礼敬的时候,当下就伸手扶起裴元道:“少爷这是何必,我陈升就是裴家人,何必见外。”
裴元顺势起身道:“虽是如此,但裴元性子顽劣,尽管和父亲学了不少,但本性之内的浮躁还在,好似此时,若是没有陈兄想到这一点,提醒于我,我便全然都给忽略了,若是那童德真留了这样的后手,那这一个疏忽,可能就让我裴家休矣,想我爹总是说,想要设计他人,得先想好每一步,防好自己,我总是不以为然,现在险些酿成大祸,今后裴元若还有这般不谨慎,还请陈兄多多教导。”
一番话既算是肺腑之言,也算是裴元有意拉拢陈升,好让他和自己更加亲近一些,陈升跟随自己一来,虽然都倾心相助,可裴元总觉着有一些隔阂,只因为陈升真正算是父亲裴杰的人,只是听了裴杰的话,才会对他尽心尽力,裴元想要得到真正的自己人,他知道陈升向来敬服父亲,而自己则要表现出谦虚谨慎之态,让陈升真正也看好自己,才会全心投入,从而不是因为父亲才对自己尽心,这一点刚好借着此时,表现了出来。果然那陈升听过自己的话后,面色大变,变得惊异而喜悦,当下拱手道:“裴少能有这番认识,自然是极好,不过在下却谈不上什么教导,但有事,都会全心辅佐裴少便是。”
尽管这句话未必真个抛开了父亲裴杰,但是裴元确是能够从陈升的眸子里看出对自己的欣赏,这便是一个好的开头,而陈升今晚提醒他的事情,也确是真个让他冷汗出了一身,想着身边有陈升这样一个人,随时提醒,真是不能丢掉的大事。
“多谢陈兄。”裴元再此行礼,之后也不再多啰嗦了,直接道:“那陈兄便即刻出发,有劳了。”
陈升点头道:“裴少,告辞。”说过话,当即离开了裴元的家院,很快就再次出现在了宁水郡城,随意在街面寻了个不相熟的弃儿,丢了钱与他,让他去武华行场,租赁了一匹雷火快马,约定了地方等着,待那乞儿牵马而来,陈升便直接提了他上了马,两人一马狂奔而去,乘着城门关上前的一刻,飞奔出城,那乞儿早得马上的陈升叮嘱,不要出声,到了目的地,就会给他二十两白银,那乞丐听了,自然乐意,又问是否安全,陈升自道:“是去衡首镇,又不是去荒兽领地,自然安全。”乞丐听后,自然是一言不发,安静的坐在那雷火快马之上,那风速吹得他眼睛都难以睁开。几刻钟后,雷火快马载着乞丐和陈升到了荒兽领地,直接进道了一变兽卒的区域,此处对于陈升来说,丝毫没有危险,也就在这里,陈升让那小乞丐睁开双眼,这一刹那,陈升说了句对不起了,跟着就双手从后面搂抱住小乞丐的脖子,微微一用力,就扭断了乞儿的脖颈,取了他的性命。杀了小乞丐之后,弃尸荒野,跟着陈升便再次驾那雷火快马而回,离开了荒兽领地,踏向了去衡首镇的路,这般做自然是为了防止郡城中有人见到他租赁雷火快马,而杀了小乞丐,也算是杀人灭口,等明日回来之后,将那快马随便扔在街道僻静处,那快马自然识得路途,会自行回去武华行场,这样一来便不会有任何人去怀疑什么了。雷火快马极快,原本普通马车半夜就能到衡首镇,这雷火快马子时还没过,就载着陈升到了镇外数里的山岭之间,陈升将那马屁藏在僻静山岭之中的洞内栓好,这便下马潜行几里,进了衡首镇。他自然不能直接骑马入镇,这个时间,驾驭这样的好马,自然是引人注目的,所以才会将马留在山洞之内。夜色之下,陈升的修为在这衡首镇中潜行,自然是如鱼得水,镇中的武者都是一变,远不如他,任由他四处奔行,也难以有人发现,很快他就潜到了张家宅院,四处探听,听得那家中家丁的议论,随便捉了一个,几句威胁,就让对方屈从,便也换上了家丁服,跟着那人,到了一处空房,住了下来。
一夜闭目养神,大早上之后,便又拿着扫帚装作晨扫的样子,在这空院落之内扫了起来,直到上午时分,才见那童德归来,陈升自然不会露面,直到童德打理好一切,回了他所住的宅院,陈升才再次飞挪腾跃,潜行到了童德的院落之上,虽是白日,但他的身法和隐藏气机的法子,对着一院子的普通人来说,就似根本透明一般,没有人注意到有这样一个人在张家宅邸穿行而过。
就这样等到了傍晚时分,童德一直都呆在房中,从未出来,直到此时,忽然有一位家丁敲了敲童德的门,那童德迅速开了房门,左右看看,确定无人之后就让那家丁进来。这一幕被在房顶的陈升看得真真切切,当下到了房檐之边,从屋后的窗户上倒掉了下来,他没有贴着窗户,而是在窗户的一边,也只需要这个位置,以他的耳识,足以听见屋内这二人的言辞。
“童叔……”那家丁称呼童德为叔,这一个称呼就让陈升觉着十分不一样,他在这里呆了一天,但凡有提到童德的,都是称呼他为大管家,只有这人不同,这让陈升更觉着此人和童德的关系不一般,若是童德真有后手,多半是要委托给此人。
果然就听见童德言道:“明日一早,我可能要离开衡首镇,若是一月未归,也没有请人给你任何消息,你就去大柳树下的树洞取出一封信来,上面会教你怎么做,切记切记。”
那家丁也不多问缘由,只道:“童叔对我大恩大德,这点事在所不辞。”他口中说着这点事,心中却是知道怕有大事发生,但他的命是童德救的,他一家老小的生活都靠童德,即便自己为童德而死,一家人却能够好好活下去,他自是在所不惜。童德也听出他话中意思,当下就道:“莫要多想,虽然事情不小,却也不算特别大,你不会有事的。”
那家丁听后,也是点头道:“小人明白,童叔放心就是,那小人这就去了。”
童德点了点头,道:“去吧,勿要对任何人提起。”家丁再次拱手行礼,这便离开了童德的宅院,陈升继续听着,直到家丁远离,陈升当即跟着那家丁离开,他不知道家丁到底是否真的忠于童德,只怕那家丁当下就去大柳树取什么信,他要再看,还得暴露在这位家丁面前,倒是挺麻烦,索性提前取了那信件更好,于是就一路随着家丁,果然见那家丁到了一处大柳树下,看起啦算是张宅之内最大的一棵树了,那家丁左右看着无人,就蹲下来摸了摸那树洞,不过也只是摸了摸罢了,摸过之后,转身就走,陈升心中奇怪,不过马上想到,或许这家丁真个对童德忠心耿耿,不过是来看看大柳树下那信是否还在,只要确定在,他便不会取走,只等到童德说的一个月后不见他,也没有消息,在来拿。不顾陈升却没有这般客气了,一直目送那家丁远离之后,他就从树上一溜而下,直接摸了树洞,果然发现一封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