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这世上有什么灵草,是没有味道的?”药雀李微微一笑,道。
胖子燕兴一听,当即“啊呀”了一声,紧跟着一拍脑门,只是他尚未说出口,谢青云就先一步问了一句:“莫非是无味草么?”
药雀李点了点头,笑道:“正是这无味草,乘舟都知道的,燕兴你这厮不可能不清楚,在这药性的天赋之上,你全无问题,只是胆子还是有些小了,不敢去猜。”
那胖子燕兴也是极为后悔,连连敲自己的脑袋,道:“真是,我这是什么脑子啊。”说着话,又瞄了瞄药雀李,笑嘻嘻的说道:“前辈再给弟子一个机会可否?”
药雀李应道:“这第三阵输了便是输了,在没有同样你都认识的十二位药粉混绕在一起。”
药雀李这般一说,燕兴神色之中当即就显露出说不出的失落,不过马上便听见药雀李再声言道:“瞧你天赋不错,能否成为我的弟子,还有一关。”
“什么关?”不只是胖子燕兴,谢青云也一齐问道,他自也是极为希望胖子燕兴能够拜在这药雀李的门下。
药雀李见二人这般巴巴的瞧着自己,哈哈一笑,道:“这一关却不是我说了算的。”
“那是谁?”胖子燕兴赶忙再问,一脸迫切神色。
“它……”药雀李说着话,这便从怀中取出一方巴掌大的木盒,随口推开了嵌入木盒两侧的盖子,便瞧见木盒之内出现一只鸟雀,这鸟雀非但没有一见脱困,就立即飞走,反而只是钻出了一只小脑袋,上下左右打量了起来,似是对这所处的环境十分好奇。
谢青云和胖子燕兴都细细瞧去,但见那鸟雀身体远比寻常麻雀还要小上许多,最为特别的是,这鸟雀通体黑色,敲起来有些像是乌鸦,但那一双眼睛却在这黑夜之中放出蓝紫色的光芒,加上它那不断转动着的脑袋,像是灵智极高一般,四处瞧着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渗人。
“前辈,这是什么?”胖子燕兴忍不住开口问道。
谢青云虽没有说话,却也是一般的瞧着药雀李,等待他的答案。那药雀李微微一笑,道:“你们觉着我为何要叫做药雀李?”
谢青云和燕兴都是机敏之人,但听得药雀李这话一出口,谢青云和胖子燕兴又一次异口同声道:“莫非这小鸟雀便是药雀?”
紧跟着谢青云又补充了一句:“我原以为这只是前辈的雅号,不想真有药雀这种生命,敢问前辈,这药雀又有何等用途?”
药雀李先是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小药雀的脑袋,小药雀像是无比受用一般,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随后药雀李又指了指胖子燕兴,道:“这药雀于我,就好似胖子这厮后颈的胎印一般,不过我靠得是外物,胖子靠得是自身。”
“它能辨别许多灵草丹药的气味么?”胖子燕兴听后,当即大奇怪。
药雀李笑道:“不只是辨别气味,它天生便能识得灵丹妙药,若是用它来寻找荒兽领地中生长的草药,那是最为合适不过,无论是灵草,还是药王,甚至是药圣,都逃不过它的感知,这药雀便是转为探寻灵药而生的生命。”
说到此,药雀李微微一顿,这才继续道:“不过它却只听我一人之话,一头药雀只和一个人能够心灵相通,它能寻到识别到什么草药,你们见到的只是它向那些草药飞行而去,却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而我能够立即知道它的任何举动代表什么意思。这天下灵草、药王千千万万,任何人也无法识全,但这药雀就能分辨其性,它分辨出来,我也便即刻得知,想要做到和药雀心灵相通,没有任何窍门,和你的胎印一样,那是先天的天赋,这便是我这药雀李绰号的由来了。”
“那前辈想要这只药雀怎生认可弟子?”胖子燕兴直接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这其中涉及到驭兽的一些法门了,有些生命天生便是宠兽,譬如这药雀即是如此,我并不懂得驭兽,它的母亲或是父亲就选定了我,吸纳了我的鲜血,生育出了一枚雀蛋,孵化而出之后,便是这头小家伙了。”药雀李认真说道:“以人血饲育,方能诞生雀蛋,便是这药雀最特别的特性,而这人血自非人人皆可,每一头药雀和什么人心灵相通,皆来自其父母的选择。”
“父母同吸前辈的血么?那这头小药雀的父母又和谁心灵相通,若是每一头药雀都和一个人相通,那这天下岂非应当有许多和前辈一般,在药性感悟上有本事的丹道强者,否则它们又如何繁育后代”听到此处,谢青云好奇的问道,胖子燕兴也是一般的看向药雀李。
药雀李听后,点了点头道:“你问的便是这药雀习性的关键所在,这天下药雀本就数量稀少,若只靠吸食了拥有对药性又天赋的人同时也要和他们能够相通之人的血才能繁衍,那药雀早也绝种了。”
少停了片刻,药雀李继续言道:“并非所有药雀必须要为自己后代寻到一位心灵相通之人的,也就是说大部分药雀终其一生都无法寻到一位这样的人,这些药雀中的雄雀和雌雀互配,便能结种育卵,生出雀蛋,孵化后代,这法子和寻常鸟雀没有区别。而有极个别的雌雀,极为机缘下,遇见了能够让它认可,可以和它血脉生出心灵相通之人,便会想法子吸食了此人的鲜血,这时不需要和雄雀相配就能诞生雀蛋,生出小药雀来。而这样有了主人的小药雀,才是药雀之中最强的存在,寻常药雀虽然也识草药,却远不如有了主人的药雀识得的更多、更广,灵智也远不如和主人心灵相通的药雀。所谓它的父母,其实都是一人,便是那只雌雀了。”
一番话说过,听得谢青云和胖子燕兴都是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胖子燕兴当即问道,“前辈是想要看这头药雀是否能够选中我,来和它的血脉心灵相通?”
“这天下药雀既然不只一头,为何前辈只以此头药雀是否看中燕兴,来决定能否收燕兴为徒呢?”谢青云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且既然大部分药雀都无法寻到契合心灵之人,那前辈为何会有此想法,来试一试这死胖子?试就试了,可以此来作为选徒的标准,未免太过窄了,不得到药雀认可,未必就没有天赋,未必就不能跟着前辈修习丹道。”
“啪啪啪!”药雀李听过谢青云的问题,连续鼓了数掌,这才笑道:“你说得很多,虽然可以跟着我修习,不过那只能做个药童罢了,想要得到我的真传,必须要继承药雀的心灵传承,否则我许多本事,他是没法子学会的,莫要以为有了药雀,我便一切都靠着药雀了,主人和药雀之间,是相互促进的,药雀因为我越发明辨灵药,我也因为药雀的存在,而对药性的领悟也越来越深,这厮若是得不到药雀的认可,我的真本事是学不去的。”
说到这里,药雀李这才说出了问题最关键的地方:“你可知我方才听闻你有这般胎印的时,为何会惊愕?”不等胖子燕兴应答,药雀李就接着道:“只因为我也有同样的胎印,不在后颈,而是在手背,比你方便许多,此后得这只药雀心灵相通,那胎印便消失不见了,我并不清楚是否药雀判断适合心灵相通之人的法子是这胎印,只因为在我所了解的天下之内,只从那驭兽和丹道书卷上知道还有同样和这药雀心灵相通之人存在,而从未听过或是见过,至于药雀吸血孕卵等详细的细节,都是我和这只药雀心灵相通之后,从它哪儿得知的。”
药雀李这番一解释,无论是谢青云还是胖子燕兴,都明白了他的意图,那胖子燕兴当下就激动起来,连声说道:“还请前辈成全,咱们这就开始吧,看看这药雀愿不愿意吸食我的血液。”
药雀李点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也以为此刻开始最好,省得啰嗦,不过试之前,你得先泄了全部的灵元,让自己龙脊空空如野,否则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靠近你的,只因为他熟悉的灵元只有我一人,若是野外无主的药雀,就好似它的母亲当年那般,不需要我泄去灵元,便能够靠近于我,否则的话,我当年也不清楚药雀之事,自不可能主动泄了灵元,等它母亲过来。”
胖子燕兴听过,也没有丝毫的迟疑,当下就取出随身携带的长针,一口气出了九针,直接扎在九处血脉节点之上,如此一来,灵元流转,便顺着这九个出口,狂泄而出,若是不用针来相助,虽然也能泄了灵元,可速度就要慢上许多,说不得今夜过去,还等不到那药雀来探究自己。
大约两刻钟时间,胖子燕兴的灵元倾泻而空,这刚一空,那药雀就忽得自行从那巴掌大的盒中飞了出来,扑棱着翅膀,直接逼向了胖子燕兴,这般突然的举动,倒是吓了胖子燕兴一跳。
不过马上燕兴就反应过来,当下立在当场,一动不动的等着那药雀近前,探究自己是否合适成为它子嗣的心灵相通者。
那药雀靠近胖子燕兴之后,只是围绕着他飞来飞去,并没有立即去吸食他的血液,同样也没有立即离开。
借着这个机会,谢青云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便小声问那药雀李道:“前辈,这药雀若是生了个雄雀,如何能寻找吸食之人,又如何孕育下一代?”
药雀李呵呵一笑,道:“其实雄雀也一样能够孕育下一代,只要吸食了他们认为合适吸食之人的血,雄雀也会化雌,所以我方才会说是它的父母,天下千万生命,并非只有药雀会雌雄同体,也有许多如此。”
谢青云听后,恍然点头,他倒是对此并不感到有什么惊异之处,只因为幼时就在师娘紫婴处读了许多师父钟景留下的书卷,后来在三艺经院的书堂也是读过许多天下的奇闻奇事,这等雌雄同体,对他来说已经不算奇怪了。
药雀李说过这些,那头药雀却是忽然尖锐的鸣啸了一声,它这一啸,药雀李的神色明显紧张起来,紧张中还带着无尽的兴奋,口中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想不到,乘舟你这小子真是我的福星,当初应洛枚前辈的邀请,相助于你,却也看中了你的为人,今日则因为欣赏你,而听了你的举荐,来探探这胖子到底如何,原本想就收做药童的,不想这厮竟然真的能够传承我药雀李的衣钵,难得难得,我本以为,我这和药雀想通的独门技法,这辈子也都无法在传承下去了,就好像我当初得到的时候一般,没有师父相授,只凭自己的气运,摸索而来。”
说到此,又呵呵傻笑两句,看着胖子燕兴道:“胖子这厮倒是比我幸运得多,有我指点,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他正说着话,那鸣啸过的药雀已经一头扎入了胖子燕兴的后颈正中,哪里正是龙脊的龙首眉心处,算是武者最大的要害之一,尤其对于一变武师来说,不过燕兴早有准备,硬是压住了自己的下意识反应,任由这药雀以它尖锐的喙啄入肌肉,探入血脉之中。
这一探入,胖子燕兴就感觉到一股炙热的吸力,在抽取自己体内的鲜血,这滋味比起失血来说,可是要痛苦得多,血中有精,这药雀吸的不是寻常血液,而是血中之精,一条血脉中的血精十分有限,虽然失去血精,人体间隔一段时日还会自行重生,但毕竟是血脉之中的支撑点,这药雀虽说是从胎印处吸食,可事实上是通过此处,将人体所有血脉中的血精全部都吸了个赶紧,这滋味就好像自己整个身体被抽干了一般,筋骨肌肉都在不停的压缩、再压缩。
尽管如此,胖子燕兴的面上却是带着无尽的笑容,原以为自己的前途比起其他师兄弟,比起整个灭兽营的弟子来说,都处于很尴尬的境地了,想不到一转眼,便可以拜一位大人物为师,虽说离开了针法一途,但却被发掘出了丹道中对药的极强的天赋,这样莫说在六字营,在整个灭兽营,他也算是前十位去处最好的弟子之一了。
至于乘舟师弟,胖子燕兴和其他六字营的师兄弟们一般,只把他当做无法和整个灭兽营弟子相比较之人,是天才中的天才,输给乘舟,也绝没有任何的不服气,有的只是赞赏和敬服。
如此吸食,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那药雀才终于吸食完胖子燕兴全身所有血脉中的血精,之后又亲昵的飞到了胖子燕兴的肩膀上,靠着他蹭了蹭,这才飞回了药雀李手中那一直开着的方木盒里。
“三年之内,这药雀便不能用了,怀卵三年,蛋生而出。”药雀李一边说一边讲木盒的盖子重新合拢,随后道:“这盒子的材质也非同一般,这三年里我会帮你留意寻找,也为你打造一方木盒,到时你的药雀出生,便也同样存于这等木盒之内,即便完全合拢,药雀也绝不会感到有任何的憋闷和挤压。”
“噢?”胖子燕兴惊讶道:“如此神奇,这木盒打造之人是谁?”
药雀李微微一笑:“此人倒是不太和善,当初他欠我一个人情,便助我打造了木盒,他的女儿你们应该认识,就是这一期灭兽营中的弟子,白凤。”
“白凤?!”谢青云和燕兴都是一怔,随即又笑,白凤此女心计歹毒,她爹不怎么好相处也是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不过都为武者,都是对付荒兽之人,能够相互利用自然不会放弃,药雀李请他打造匠器,也无可厚非。
三人说笑了两句,药雀李就问道:“胖子,你是明日就更我离开,还是等灭兽营学成之后再走?”
胖子燕兴稍微迟疑了一会道:“学成之后吧,这事出突然,我还有一些书卷没能看,我想着把灭兽营中的丹药书卷都看个遍,再离开也不迟,这里的书卷毕竟还有一些是孤本,多看看总有好处。”
药雀李哈哈大笑,道:“只此一事么?”
谢青云听药雀李这般问,也是大笑起来,那胖子燕兴聪敏之人,被这两人一笑,自然知道他们笑的是什么,索性一鼓脸,承认道:“说就说了,虽然师弟之前说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也不怕将来离开师妹很久,但如今既然能够在一起,我就多和她相处几个月,也是舒心的,我喜欢师妹,便是喜欢,凭心而好,管他那许多。”
“哈哈……”药雀李听了这话,连声赞道:“说得好,个人有个人的性子,遵循自己的性子来,又何去管他诗词歌赋中怎么说。”
谢青云向来喜欢痛快之人,听了胖子燕兴的话,也同样赞赏不已,只道:“死胖子总算洒脱了一回,你和师姐总是这般互有情谊,又不点破,不如回头直接和师姐挑明了,学成之后,也都明白对方心意,这才爽快。”
胖子燕兴听后,连连点头:“若非今日拜药雀李前辈为师,我也不会有这般想法,现下我却有这般打算,过几日就和师妹挑明了,将来要娶她为妻。”
药雀李再笑道:“这才对,我药雀李的徒儿就该这般爽利。”
胖子燕兴忽然想起了什么,啊呀一声,当即跪倒,这便磕起头来,药雀李和谢青云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磕了三个,随后抬起头来问道:“师父在上,徒儿有个问题,不知师父收徒,要磕几个,我上个师父磕了九个,据说每个师父不同,每个门派也不同,不知朝凤丹宗要磕几个头?”
他这一说,药雀李伸手一拂,一股力道就直接把胖子燕兴给托了起来,口中笑道:“我虽是朝凤丹宗之人,但我不必守朝凤丹宗的规矩,拜我为师,一个头都不用,和我相交,与朋友无二,我讨厌那些繁琐的礼节,只要你心中有师父便可,对于朝凤丹宗,宗门有荣,未必要去分,宗门有难,丢了命也要去护,这便是做我徒弟的规矩。”
三言两语,简简单单,就道明了药雀李收徒的准则,无论是胖子燕兴还是谢青云,心下都十分佩服,两人都给药雀李长长一鞠,表示敬重这位前辈的为人。
洒脱却不失忠义,与六字营每一位弟子的性情中的本质都十分相合,这也是六字营这些人相聚在一处,能成为生死同袍,这般契合的因由。
药雀李不是个啰唣之人,说过这些,拜师也算结束,当下就道:“我这便回去我那院中了,明日离开灭兽营,没什么特殊事情,你也不用来送,待你们学成之后,我会再来,领你去我那地界,我所在之地并非朝凤丹宗,自成一处,到时候你去了就知,今日再无他事,咱们就此别过。”
胖子燕兴能拜到这样的人为师父,心中兴奋不言而喻,此时也是轻松之极,当即拱手道:“拜别师父,半年后再见。”
谢青云也是一般,拱手和这药雀李道别:“前辈有缘再见。”
药雀李哈哈大笑,道:“能收此徒儿,也多亏你这小友,咱们缘分可深,总有再见面之时。”
说过这话,人就飞身出了胖子燕兴的院子,待目送药雀李远去,谢青云转而看着胖子燕兴,胖子燕兴也严肃的瞧着谢青云。
两人如此对视几眼,这便相互哈哈大笑起来,谢青云当下道:“死胖子,这下痛快了,要不咱们这就去师兄、师姐那里报上喜讯,一起庆祝?”
胖子燕兴当下摇了摇头道:“不,不,不,几个时辰前,才在你那里吃过喝过,还庆祝个什么劲,明日待他们问起时,我再说不迟,也好给大伙一个惊喜。”
谢青云嘿嘿一笑:“你这厮就是想炫耀一番呗,莫要以为我不知道。”
胖子燕兴也是嘿嘿一笑:“好容易又机会炫耀,当然要炫耀一番。”
两人这又说笑了几句,谢青云这就离开了胖子燕兴的院落,自然他走得是正门,这院墙在药雀李的大门外他就试过了,知道如今自己要跳跃几次才能出去,便没有必要再试一回,轻轻松松从正门而出,确是方便许多。
很快,谢青云就回到了自家的院中,刚一进门,灵觉就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正要寻机先行潜行,免得被对方伺机伏击,可却在片刻之后,就放松了心境,只因为谢青云已经感觉出来,这不同寻常的气息,来自于那天机洞的老乌龟,如今谢青云早已习惯想到这只通体黝黑的小家伙,而喊他老乌龟了,只因为这厮行径确是不要脸皮的老乌龟一般,和那牛角二所说的并无二致。
从上回之后,老乌龟又跑得不见了踪影,这一次回来果然又让谢青云见识到了这厮的厚脸皮,这老家伙正堂而皇之的趴在院落之中的石桌之上,也不知道是借助什么法子爬上去的,而他的身边,正躺着三四个药瓶,谢青云一见就知道这厮又去偷药了。
当下上前就道:“上回不是说了不许窃人丹药了么,武仙婆婆已经为你担下了一切,再来一次,总教习王羲必然怀疑,到时候交了你出去,可莫要怪我。”
老乌龟能听明白谢青云的话,谢青云早就知道,此时这老家伙听过之后,却是一点也不在乎,那眼神又一次露出贼特兮兮的表情,跟着用头一点点的拱了拱那丹药瓶子,示意谢青云去看。
谢青云这一拿起来,当下就有些哭笑不得了,老乌龟这次偷来的丹药瓶子确是不会引起王羲的注意,只因为这瓶子的主人此时已经离开了灭兽营,且未必会想到他的丹药是在灭兽营中丢的,即便丢了也未必会对外言说。
只因为他的身份,可是堂堂镇西军的大统领,丢了几瓶神元丹,也要兴师动众的话,丢面子事小,被人传出去,在军中的威信却是对于统御一军有着极大的影响。
“你是故意去偷他的是么,边统领为我武国猎杀多少荒兽,镇守边疆又立下多少功劳,你这般去做,怎好意思。”谢青云斥责道。
老乌龟还是那副笑容,又拱了拱丹药瓶子,随后摇头晃脑一番,虽然不知道老乌龟具体想要说些什么,但谢青云也清楚,这神元丹跑到自己这里来了,就算送还李谷,让他将来回了镇西军有还给边让,也说不清怎么到自己手中的,倒还麻烦得很,且这些神元丹对于边让来说,只是非常小的损失,索性自己拿了也没有什么,既然老乌龟要和自己分了,那分就分了,反正也无处可留。
谢青云当下拍了拍老乌龟的脑袋,道:“既然你要和我分,我便得了其中的一半,不过我此时并不需要,银钱也早已足够,这些便都给了你,不过……”
说到此处,谢青云郑重的看着老乌龟道:“莫要以为我这是对你这种偷窃丹药行为的默许,今后若要再偷,只得偷窃恶人,譬如杨恒这厮,随你如何偷,但要有个前提,不能引出麻烦,如今在灭兽营中,便是恶人似杨恒也不能偷了,待我今后离开灭兽营,说不得会遇见许多纯血兽将,他们有灵智,自会藏宝,到时候你尽管去偷,我绝不拦你。”
说到此,稍微顿了顿,跟着又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在灭兽营中去偷,或是再偷一个和边让统领一般的侠义之人,我自会将你供出去,我虽不知你从天机洞跟着我出来的目的,但想来你定然是有什么要求于我的,只是现下无法言说表达,既然有求于我,那便要受这简单的约束,若有违反,我供你出去不说,也再不会领着你四处行走,你若不被捉住,爱去哪儿去哪,与我再无关系。”
这一番话说过,那老乌龟刚开始得时候显得十分认真,可听到最后,眼神一变,忽然又化作寻常乌龟一般,像是完全没有了灵智,傻乎乎的伸缩着脑袋,在那石桌上缓慢的爬行。
“更我装傻么!”谢青云哈哈大笑一声,伸手就将桌上的四个丹药瓶子都收了起来:“再装傻,这些神元丹全都归我了,你一枚也莫要想要。”
那老乌龟一听,果然急了,当下探出长长的乌龟脑袋,看着谢青云,竟然眨起了眼,谢青云见状哈哈大笑,道:“牛角二前辈真是没说错,你哪里是什么小乌龟,就是个无耻的老家伙。”
说过这话,重新将那丹药瓶放在老乌龟的面前,老乌龟一见,眼睛瞪得大了,直接推到了四个瓶子,其中神元丹一一滚了出来,滚一个,老家伙就伸长了脖子,吃下一个,这一塞,就塞满了他的脖颈,咬都没有咬就吞下了肚子,几十枚神元丹就这样被这家伙短短几个呼吸之内吞了个干净。
尽管见识过老乌龟一口气吞下许多丹药,也不受任何伤害的本事,但眼前这些可是武圣才能服用的,武师去吃都要爆体而亡,这老乌龟竟然敢一口气吞下这许多,真当自己和天机洞的小蚕龙一般,当丹药是糖豆了么。
心中大惊之下,谢青云就想要去捉了老乌龟,将他倒吊过来,看看能否倒出几枚丹药来,正要动手,却见老家伙一脸的享受模样,那黝黑的龟脸蛋竟然露出两处酡红,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老家伙这也开始在石桌之上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
这是?!谢青云知道老乌龟来历神秘,见他暂时无恙,而且表现奇特,这便停止了准备提起老乌龟的动作,就这般看着这老家伙在石桌上来回爬行,才看了片刻,老家伙嗖的一下,直接从石桌上跃到了地面,跟着越爬越快,绕着整个院子,四条短腿撒了欢似的狂奔起来,这一下,哪里还有一点点乌龟的模样,简直比兔子还要快上数分,只是这乌龟的重壳盖在他的身上,瞧起来颇为滑稽。
跑着跑着,谢青云就闻到一股丹药的香味,在看那老乌龟,一边跑,一边从他屁股后面放出一股股的气流,谢青云当即就有些恶心了,这显然是无法将那神元丹的药效都融入体内,结果化作屁给放了出来,偏偏这屁来得极快,怕是根本没有经过老乌龟身体的污染,就冒了出来,所以才造成了满院子的丹药香味。
尽管是香味,谢青云还是觉着别扭,当下也封了六识中的鼻识,这才舒坦了一点,但见那老乌龟没完没了的在院子里狂奔,就好像身上被点着了火一般,不狂跑一下,就难以舒坦。
又看了一会,谢青云失去了耐性,转身回到了厢房,准备继续昨日的睡眠,再次恢复心神,只等明日,便要重新开始进入那灵影城的灵影碑中,习练武技。
这一夜下来,谢青云睡得舒坦之极,刚一出厢房门,就瞧见那老乌龟爬在院落的一角,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似的。
谢青云吓了一跳,当即走上前去,原本想用手去碰,但很快停了下来,直接以灵觉去探寻,这一探之下,才哑然失笑,老乌龟大约是跑了一晚上,自己把自己给累惨了。
以这老乌龟的不知道多少年处事的精明,哪里会不知道那神元丹对于他身体的压迫,昨日那般快的一口气吞下,多半是怕了自己又收回去,谁让他在厉害也只是个乌龟的形态,没法用手和自己争夺,只好吞下腹中才来得稳妥,想来这厮投了边让的丹药没吃,就是想要讨好自己,结果又被自己一通训斥。
不过谢青云倒是不担心老乌龟回去独自偷食乱吃,老乌龟多次的行为足以表明,他是真个有求于自己,否则也不至于屡次得了丹药,都要分给自己一部分,且以他的本事,既然出来了,完全可以自行离去,却始终跟在自己身边。
虽然对老乌龟的来历,和老乌龟要求自己什么,十分好奇,但谢青云知道短时间内是无法破解这样的谜题的,所以索性也不去想了,就这般当老乌龟为伙伴,也是不错,目下看来,这老家伙并不是什么恶人,不过猥琐了一些罢了。且若真是品性不良,当初在天机洞,牛角大、牛角二也多半不会容他那么多年了。
瞧着累得睡晕过去的老乌龟,谢青云一把提溜了起来,又回到楼上的匠器阁中,将这厮扔进了大光口的瓷器瓶里,这才下来,出了院门。今日是六字营的猎兽日,大伙早早就已经离去,谢青云睡得比平日都要晚,出来的时候,六字营已经没有他人,谢青云这便大步离开了六字营的居住之处,去了舟域,不长时间,他就出现在了灵影城中,到了灵影碑的近前。
这一日,没有任何特殊事情发生,谢青云和数日之前一般,在灵影碑的第六碑高级难度中历练,可结果也是一般,根本打不过那些灵智和他完全相当,战力达到一百二十石左右,顶尖的三变兽卒。
数次的战死,也换来不了哪怕一丁点的经验,尽管如此,谢青云却丝毫也不在意,他知道这是在积累的时候,打得越多,那些看不见的经验就会逐渐明朗,总会让他找到办法,对付这些聪敏的三变顶尖兽卒。
晚上离开灵影碑的时候,谢青云发现有些弟子的目光并不似之前那般对自己不去打搅,而不理会自己了,而是出现了一些不屑的神情,尽管谢青云和这些弟子并不是很熟,但谢青云也不认为自己得罪了他们。
乘坐飞舟回到灭兽城舟域之后,谢青云这才明白了其中的因由,那平江教习一直等在飞舟之外,但见谢青云出现,就拉着他走了古木林野,路上直接说道:“听闻那些几个大统领治不好你,都不在对你抱有任何希望了,且王羲总教习似乎也有不容你留在灭兽城的意思,却是因为当初答应过了,不得不留你再此,但对你也再不会重视了?”
“嗯?”谢青云一听,就有些纳闷,对平江他也没有什么隐瞒,直接言道:“这是从何处听来的,平江你何出此言?”
“教习之中都逐渐传开了,说几位大教习说话时谈到你,都是摇头叹息,有些还冷言不悦,不想提起你一般,这等态度足以表明那总教习王羲对你的态度了。至于各大势力统领,是他们在灭兽营中的人,都传出了一些话,说乘舟这辈子就完了,能有灭兽营接纳他住在灭兽城一辈子,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还有人说,灭兽城的居民都是功勋武者的家眷,或者自身也是功勋武者,哪里会有像乘舟这样的无用之人……”平江一口气说了许多教习和营卫之间传出来的对谢青云冷嘲热讽的言辞。
最后又道:“这些话只是在营卫、教习之间传,或许有少部分弟子知道,但也未能肯定你真的无法恢复战力了,不过照这个情况,三五日之后,就会传遍整个灭兽营的。”
不等谢青云接话,平江又道:“其实便是你战力不恢复,之前大家伙也没有敢对你冷嘲热讽的,只因为那些大统领都放出话来护着你,总教习也是一般,可如今大统领和总教习发现失去了恢复你战力的希望,对你如此冷淡了,其余人中,那些个与你不熟悉的,或是本就嫉妒你这一身天赋的,自然也就散出这些言论,你也知道人性如此,我今晚特来提前和你大声招呼,想来你乘舟的性子,不会太过在意这些外物,就怕你心中纠结了,便和你先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