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云陪着子车行,如此一连又打了百招,子车行终于“咦”了一声,当下跳出战圈,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拳,似乎难以置信。
“想个屁,再来。”谢青云一点也不犹豫,不等子车行反应,就又扑击上前,和子车行缠斗一处。
这时候若是稍有多想,说不得又坠回子车行自己的沉闷当中,再此回到出招不知该如何选择的问题之上。
子车行虽然想事有些一根筋,可并不是傻子,习武这许多年,自也能在此瞬间明白乘舟师弟的意思,当下便再不去疑惑,不去多思,这便和乘舟师弟斗在了一处。
如此,堪堪又是百招,子车行的思维已经跳出了刻意不去思考招法的窠臼,无论想还是不想,都已经到了行云流水的境地,当下向后一跃,这就哈哈大笑,只觉得这一天一夜修习到身疲眼红,却越练越糟糕的郁闷一扫而空。
乘舟师弟这般助自己,以乱打的法子斗战,便是早就猜到自己早已经将完善后的招法印入进了骨子里,只是脑子陷入了一种怪思之中,一直纠结着去想到底应该从什么角度、用什么招去应对。
其实一切都应当自然而然,面对敌人时只凭本能出招,便可达到前夜乘舟师弟所建议后的行云流水。
想到这些,子车行不由冲着谢青云,拱手道:“真他娘的痛快,乘舟师弟,若不是你,我子车还不知道要陷入这等奇怪的想法多久,怕是因此而走火入魔了也不一定。”
谢青云见他终于顺畅,自也高兴,当下笑道:“师兄莫要客气,要说起来,你生出这般犹豫不决的想法,也还是因为前天夜里和我斗战之后才有的,我助了你修补招法,自也要好事做到底,若是不帮你想法子跳出来,那岂非好事化作坏事了。”
子车行听后连连摇头:“师弟哪里话,这和师弟又有什么关系,都是我自己脑子蠢,才会如此,师弟能教我,怎么还这般说话,这不是挤兑我么……”
子车行一着急,就叽里呱啦的说个没完,却不想周围一众观战的师兄、师妹都和乘舟师弟一齐笑他,当下就反应过来,这乘舟师弟是假意客套,就为瞧他如此窘态,也不由得一拍脑门,跟着又笑了起来:“你们就知道耍我好玩。”
子车行的糟糕问题彻底解决,接下来的两日,灭兽营依照往年规矩,从生死历练之地归来后四天,各营弟子都无需外出猎兽,只在营中修生养息,或自行修习,或去炼域、灵影碑,只要弟子令牌上所获得的时间充足,一切随心。
六字营众人也是一般,与谢青云一夜斗战之后所得,都尚未融会贯通,大多时间都呆在庭院试炼室中修习,时不时寻了师兄弟切磋一番,以印证新领悟的招法。
谢青云在校场说书之后,便得到了大教习刀胜送的新的弟子令牌,其上无论是炼域时间还是灵影碑时间,都已经增加到不限时间,当然只在这最后的半年之内,学成离去之后,弟子令还是要上缴的。
另外他新弟子令中还得到了玄令权限,进入十三碑二十个时辰,这是对外宣称的,只因为他立下大功,虽没能连续一年排名第一,但此等救下灭兽营的大功,自当得到如此嘉赏。
这一期弟子中,只有齐天一人进入过灵影十三碑中一共二十个时辰,还是第一年他连续得到第一名的奖赏,而第二年,肖遥拿过两次第一名,以至于齐天再没能得到玄令。
至于谢青云另外从总教习王羲处得到的终极玄令,是王羲为他所立下的大功特别嘉赏的,王羲说过要他保密,他自也就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因为这等终极玄令,只有历任总教习才有,他是第一个拥有此令的弟子。
尽管谢青云手中新的弟子令可随意进出炼域、灵影碑,不限时间,他本想去炼域再习练一些时间,可却因为弟子们、教习们都已经回来,炼域排队的人极多,谁先约好,便由谁先进入,和权限无关。
如此谢青云也就留在自己的试炼室内,修习武经心法,同时借助武技将灵元不断挥洒耗尽,再重新激发,想要快些达到能再服用一枚武丹的时候。
这般做是因为想要验证在天机洞中那般速度是全靠了蜂后丹和充裕的灵气,还是也有自己元轮的作用,他很想看看再服武丹时,是和在天机洞中那般,在武丹旋转吸纳灵气时出现一道方孔,引导灵气入体,随后疯狂的倾泻,要自己费力的去掌控;还是和师兄弟们一般,与那教习所授、武经所讲的一样,安安稳稳,一点点的将灵气导纳入体,一枚武丹只增加一石力道。
两天之后,谢青云觉着龙脊的灵元虽然精纯了不少,但距离服用下一枚武丹,还需要一段时日,这便不再潜心修习,心中打算好,该去一趟灵影碑了。
无论是他新得的弟子令上的玄令权限,还是那枚藏在乾坤木中的终极玄令,都能够让他直接进入灵影碑的十三碑当中。任何一位灭兽营的弟子,无一不想见识一番十三碑中到底是怎生模样,谢青云也不例外。
当得到终极玄令的时候,他就急于想去了,可拖延到现在,便是故意如此,想要稳一稳心境,这两年在天机洞中磨练虽多,又因灵气充裕,修为大进也算不得什么,但放在外间,却是惊人的速度了。师娘赠与自己的武经中,有师娘和师父修习时许多的注解,其中就提到过精进过快,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要稳一稳心境。
这心境无法以言辞表达,所影响的是将来能走的极限,如何才算是做到心境跟上修为,没有定论,只能自己去领悟。
谢青云本没有去多想这些,直到那日得到终极玄令时的急切心情,才让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心境是不是需要稳一稳了,至于如何稳,虽没有什么法子,但至少让自己心神清明总没有错,这才在这几日,根本不去理会十三碑的事情,只将心思放在和师兄、师姐们相聚,助师兄、师姐磨练提升武技,以及自己修习心法之上。
到此时,他便是想到十三碑也没有太大的激动了,觉着心神已然清明,这才决定进入灵影碑,瞧上一瞧,除了十三碑之外,他还想着能否遇见那位故人,助他在灵影碑中得到大好处,反复和提升灵智的兽群磨练的,那位武仙婆婆,当然还有一位后来再未出过声的小姑娘,武仙婆婆的孙女。
只是不知这两人如今还在不在那灵影碑中,若是在,两年时间未见,她们又否还会相助自己,识得自己。
自然,谢青云并不会为这些而去纠结,一切都等进了灵影碑后再看,此时阳光明媚,谢青云的心情也是极好,这便离了庭院,不多时就到了城中舟域处,搭乘了已经凑了不少人的一艘小型飞舟,去了灵影城。
两城相距若用走的,要用上一两个时辰,还要爬那机关桥,若有飞舟,自是快捷许多,虽然时间不长,但飞舟之内的弟子们见到谢青云,也都凑了上来,个个都问谢青云,一会从灵影碑出来,和他们好好说说那十三碑中的情境。
尽管无论是齐天,还是武勋极多的一些教习、大教习都曾经讲过灵影十三碑中的试炼,但没有亲身经历,始终对其十分好奇,这些弟子中,大部分当是永远无法进入那十三碑中试炼了,多听到一些不同人在其中的试炼,总能满足一下好奇之心,将来也算是一种见识。
谢青云自是点头答应,大伙又围着他,要他随意说个小故事。
虽说两年前被五位大教习和总教习同收为弟子,后又在试炼场战死庞放,去了巨鱼宗接受审讯,让谢青云的乘舟之名在灭兽营中传播极广,但说好说坏的或是嫉妒或是羡慕的都有。
这这一次,几天前总教习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乘舟从生死历练之地回来,并且挽救灭兽城于水火之后,几乎所有的弟子对待他只有两种情绪了,一仍旧是羡慕,二则多了敬服。
时间不长,谢青云却没有推辞,片刻时间就说了个结局和开始完全颠倒的小故事,当然这可不是他自己临时编的,都来自于他的父亲谢宁曾经说书时,在场前、场中、场后都会来几个小段子,或是博大家一乐,或是博大家一怕。
故事说完,飞舟也到了,众弟子都还有些愣神,只因为那故事的结尾太过离奇,直到驾驭飞舟的营卫来催促大伙啊下飞舟时,众人才回过神来,都一一赞叹这故事妙极。
有人称赞,谢青云自是笑得高兴,心情更是愉悦,就这般下了飞舟,眼见那灵影碑周围,不断有弟子、教习或是营卫进入碑中,也不断有人在碑中战“死”或是时间到了而没有闯过,被踢了出来。
虽说数日之前刚回灭兽城,来寻那彭杀救治时,谢青云就来过了灵影城,来到了灵影碑旁。
可当时这整个灵影城中除了彭杀和城头的营卫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人在了,更不用说看到眼下这番景象。
如今这人来人往,时进时出,自令谢青云想到两年前时,自己来闯荡这灵影碑时的模样,匆匆两年过去,弟子们都在灭兽营学了两年,自己却在那天机洞中磨练了两年,这令少年心中,不自主的有些感慨。
不过随后又想,在天机洞中的机缘可是比呆在这灭兽城中习武还要好上许多,于是少年心中又乐了起来。
飞舟上的弟子下来之后,和谢青云打了个招呼,就三三两两找到和自己战力相当的碑,拿着弟子令就进去了,而那些刚从灵影碑中被踢出来的,或是正要进去的弟子、教习们,见到谢青云来,也都和飞舟上的弟子一般,围了过来。
所说的无非先是礼敬的招呼,随后便是希望谢青云出来之后,和他们说说十三碑的境况,每个人都知道谢青云有了玄令权限,自都想听听。
谢青云自也是应答下来,跟着又道:“择日不如撞日,你们若是闯荡完之后,就在这外面等我,方才还有许多人都说要听,我一次次说总会麻烦些,还望诸位帮忙转告想要听的师兄、教习、营卫,待我出来,就似昨日在校场一般,把这十三碑的事情都说给大伙听,不过说好了,这次不说书,应承了总教习,一月一次的,便不能说话不算。”
“这是自然。”有人高声应道:“若是多贪了听这意思,下回总教习就不让说了,那岂非得不偿失。”
“那是,那我先进去了,告辞,告辞。”说着话,谢青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倒是挺享受这等众星捧月的滋味的,有一股英雄大侠的感觉。
这灵影碑最大的好处便是不用排队,每个人进去都会进入单独的空间当中。
谢青云当下就迈步进了第一碑中,他这一进去,外面一群刚散开,准备进自己当进的碑中闯荡的武者就看纳闷了。
当下就有人说:“这乘舟师弟当真奇怪,他不直接进十三碑么,就算不进十三碑,记得他当年就闯荡到了第三碑了,如今二变武师修为,进那第五碑也没问题的,怎么去了第一碑?”
“管他呢,反正出来会和咱们说道十三碑的事就行了,他大约是想从头感受一次吧,两年没回来,没听说么,现在有些武者就爱怀旧。”另一个胖子应道。
“就是,管这许多作甚,咱们只管听就是了。”又有个高个弟子接话道:“只可惜我这一辈子,怕是没机会有乘舟师弟这般机缘了。不过有机缘也得有命得,咱们落在生死历练之地,多半和之前死在里面的其他师兄弟一般,不可能出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