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胜以为总教习这般问,自不是他这般事情都想不出法子来,当是想听听众人的说法,这便微微一想,道:“我觉着直接去问问十七字营的杨恒,问他这几年在灵影碑中闯荡时,有没有遇见什么奇特之事,有没有坏了一些规矩。”
顿了顿,刀胜又道:“当然,不要和杨恒提这灵影碑的灵魄之事,我想有可能是这杨恒在灵影碑中杀那幻化的荒兽时,无意间触犯了什么,得罪了那灵魄。”
说到此处,刀胜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而去看那伯昌问道:“伯昌师兄,你知道寻常灵魄的心性如何?是和人族一般?还是和那南方的妖灵一般,便是有灵智,也有些天真烂漫么?”
刀胜这么一问,众人自都知道他的想法,当然是因为那巨型的大龟如此糟蹋丹药,像是像小孩儿报复一般,颇有些恶作的意味,很显然那派大龟来的灵魄多半也是爱玩闹的性子。
之前听总教习王羲所说,灵影碑中的声音有两个,头一位是一个小姑娘,后来那位则一个是老妪。
在场众人都很清楚,那南方的妖灵一族,无论是小孩儿还是老者,未来人间历练之前,都是这副烂漫的顽童性子,所谓烂漫,并不代表不凶恶,包括那些凶恶的妖灵,即便是取人性命的法子,也显得十分戏谑。
正因为此,人族之中见到那凶恶的妖灵,跟会觉着十分恐怖,谈吐间如孩童似天真,却可能因为你比如少给了他一颗糖,而生气将你给杀了,这等性子放在人族中,自容易当成疯子一般的恶魔。
有了南方的妖灵作为比较,刀胜才会有这么一问,若是灵魄也是如此心性,那巨龟毁药的行为,也就有了很好的解释,好在巨龟没有与人搏杀斗战,看起来那灵魄不像是凶恶之辈,应当只是个天真之魄。
伯昌点了点头,接话道:“这个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但匠师杂记中记载的,依照匠师心法推测,当心法修行到极高境界,若能寻得天下罕有的神材,打造出来的灵宝,不只是拥有灵魄,且那灵魄也能够修行提升,这等修行提升,不仅仅是灵宝的战力,还有那灵魄的神智,能够从懵懂无智的状态下,逐渐生出灵智,到后来,也会和人成长一样,越来越聪明。”
虽然猜到有这个可能,但是经过伯昌的口中说出之后,只听得刀胜、王进、司马阮清越发觉着惊讶,自然,也更加肯定,那偷药的巨龟,多半是灵影碑中的灵魄派遣而来的事实。
总教习王羲却是沉吟片刻,忽而又道:“你们几个和刀胜的意见一般么?都是打算先问问杨恒?”
王进听后有些纳闷,不知道总教习王羲为何比往常要啰嗦许多,不过还是一齐点头,表明自己的想法。
刀胜话最多,大家都点头之后,还是他先开口道:“总教习今日为何如此犹疑,这等事,你做决定不也一般,问过咱们也都是这么想。”
王羲听过刀胜疑问,尴尬一笑,随后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
说这话时,倒像是是放下了什么一般,跟着又叹了口气道:“我这没面子的事情,便告诉你们也无妨,都是自家兄弟。”
听王羲这般语气说话,众人都十分好奇,司马阮清更是“嗯?”了一声,几位大教习的印象中,总教习虽然时不时露出懒散的模样,也时不时会说笑两句,但如此这般,却好像是第一回出现。
王羲见众人都等着他说,也就不在啰唣,当下道:“我犹疑不决,其一自是因为那灵影碑的灵魄此后再未出现,无论我是叫骂威胁,还是恭敬有加,他们就似死了一般,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她们。
众人听后仍旧奇怪,无论有没有灵魄,大伙再去试探一次便是,试不出再言其他也不迟,为何要因此而犹豫?
不过马上,又听见总教习王羲道:“再有一个,其实当日那小姑娘,后来也随着老妪的声音出现过一次,直接喊我王小二来着,我敬她们当是前辈,也就随她这么叫了,方才觉着若是大家一齐去请那灵魄出来,听见这个,会不会没了面子。”
说过此话之后,王羲倒是轻松起来,本来身为总教习,也不能为了这点面子,而耽误大事,可方才他还真有些抹不开脸面。
“什么,王小二?!”几个大教习听了,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一齐发出一阵大笑。
王羲没了面子,也就跟着大家一起笑,反正已经说了出来,也便不怕什么了:“我的意思是,我一人是无论如何也请不出那灵魄来了,只好咱们五人一齐入那灵影十三碑中。记得当年,那灵魄似是怕了我吵闹,才出来的。我们这一回有求于人,自不便却威胁她们,再说什么要到外面去乱说,这等话我当年说过,后来也无效了,如今多几个人说,也多半没有效果,就算能激她们出来,搞不好会惹怒了两位灵魄,咱们对灵魄习性可全然不解,若是将灵影碑中幻化的兽都放了出来,可不是好对付的。”
“没错。”刀胜第一个点头道:“咱们五人进入十三碑后,就尽自己最大的本事,在里面弄出响动来。”
跟着转头对伯昌道:“伯昌师兄,你想想看,有什么匠器能够发出巨大的响声的,到时候咱们一人带一个进去,还要发出不同的响声,虽说灵影碑中,咱们都被隔绝在自己的空间,但若是灵魄的话,应当能听到每一个空间的声音。”
王进补充道:“虽是吵闹,但也要在吵闹的同时,把事情说出来,只不过声音大些罢了,总归让灵魄知道,我们不是无缘无故来打扰她们的。那老妪若是要出现,她的声音说不得就会出现在咱们某一个空间之内,又或者大伙都能听到她的声音,与他对话,无论如何,只要她声音出来,咱们就礼敬一番,再细细询问其中因由,解决了这件事便可。”
“若灵魄依旧不依不饶如何是好?”司马阮清问道。
“她们只是破坏杨恒的丹药,不杀人也不伤人,便有和解的余地,看看她们需要什么。”王羲应道:“再说,这一次去,主要就是确认一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灵影碑的灵魄所为。确定之后反而好了,总比其他人故意设下的阴谋要简单的多。若不是灵影碑中灵魄派来的巨龟,那咱们麻烦可就要大了,能如此无声无息来去的巨型荒兽,若非武仙之上存在的本事,便是某个隐匿的、强大的驭武者,用他的驭兽秘法来寻我们灭兽营的晦气了。”
王羲说了许多,众人尽皆点头称是,事情差不多商议定了,刀胜却忽而说笑道:“其实总教习也莫要不好意思,那小姑娘灵魄无论多大年纪了,心智必然还是个孩子,她能喊你王小二,未必就不会喊我刀小五、司马小六,咱们就当她是个顽童,还占了不少便宜咧。”
刀胜这么一说,大家又是一齐都笑,只因为每个人都清楚以灵影碑锻造出的年代来看,若真有灵魄在其中的话,说不得要追溯到上古,那可是他们前辈的前辈的祖宗,不知道多少代以上的前辈了,把前辈当个顽童,自是便宜占尽之事。
一众人等说笑之后,总教习王羲一挥手,先是止住了大伙,跟着便开始利落的布置起接下来各人的行事。
“王进,你先请罗烈去问杨恒关于灵影碑的事情,务必叮嘱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透露给杨恒。若是咱们自己直接却问,杨恒此人年纪虽小,但极为精明,怕是他会想到些什么,又当做消息给卖了出去,被有心人猜出灵影碑可能有灵魄的话,那便麻烦了。”
“总教习言之有理,王进这便去办。”王进说话做事也是雷厉风行,当即就要起身,却听王羲又道:“稍等,你麾下的律营和探营继续派遣营卫全城搜索,若是三日内再无结果,便由你和司马阮清宣称那盗丹的荒兽已经被你二人无意中在内山发现,且被你二人诛杀,莫要再过多泄露什么,之后,咱们再进那灵影碑的十三碑中,去请灵魄。”
这般安排,每一个大教习都明总教习的意思,自是要避免将这消息外泄,便是最后寻不到巨龟,也要让营中其余人等都以为盗丹一事已经解决,此后再查便要暗中进行了。
“是!”王进抱拳点头,又一次转身离去,这一回王羲再没喊住他,而是转而对刀胜道:“若此事和灵魄无关,咱们有找不到其他盗贼,这半年时间,你就多盯着那杨恒一些,如此怪事发生在他身上,总有些蹊跷。与他有关,盯着他自能发现端倪,若是无关,盯着他,说不得那盗龟还会再来,咱们也好顺藤摸瓜,至于安排在杨恒那的几个暗卫,三天后便撤去吧。”
随后王羲又对伯昌道:“你这几日除去授业之外,便想法子将能出声的匠器组在一起打造一番,无比让那噪音达到最响,只是不要有音爆攻击的效果。”
“总教习放心,这便交给我了。”伯昌抽了口旱烟,点头应道。
“司马师妹,你去那灵影碑处,探查一番,看看又没有巨型荒兽出入的痕迹,晚上去,莫要惊动其他人。”王羲看着司马阮清,叮嘱道。
“夜间去的话,说不得灵魄会瞧见。”司马阮清问道。
王羲应道:“这个无妨,咱们本来就是要去问灵魄的,与那灵魄也没有什么仇恨,只再化解罢了,你去查,也不能说对她们不敬。”
“好。”司马阮清点头。
“对了,今夜将所有弟子都招揽去校场,宣布乘舟归来,这般拖着,免得众人猜来猜去。”王羲又补充了一句。
刀胜当下点头道:“是。”
一切事情安排停当,众位大教习和总教习便分别离开了灭兽阁,各自忙碌去了。
…………
此时的谢青云带着那老乌龟在灭兽城中悠闲的行了几个时辰,早发觉四处都有探卫和律营的营卫在查什么,一问之后,才知道是在搜索那偷盗杨恒丹药的贼人,再进一步打听,更是得知那盗贼被司马大教习锁定为一头巨大的荒兽龟类。
听到这个,谢青云自是惊愕不已,转而带着老乌龟就回了六字营的庭院,一路进了匠师阁,将老乌龟从怀中取出之后,当即就问:“你会变大?变来我瞧瞧。”
那老乌龟自能听得明白他的话,却是一脸不屑,摇头晃脑的就是不变,谢青云异常纳闷,当下就道:“你若不变,我就把你送去总教习哪儿,瞧你是个有本事的龟,但这般跟着我,定是本事被什么因由给压住了,送到总教习那儿,相比你也逃不出去……”
话未说完,老乌龟就连连摇头,那龟眼睛也透露出讨好之色,谢青云心中嘿嘿一笑,知道这老乌龟果然怕被自己送去总教习那儿,足以表明这厮虽有本事生存,但确是毫无战力。
“那你变吧。”谢青云这便改了话头,直接说道。
老乌龟还是讨好神色,连连摇头。
“你不会变?”谢青云这才反应过来,怕是老乌龟真不能变大,否则牛角二应当知道这事,不会不告诉自己,跟着又问:“为何司马大教习会以为你是巨龟?”
老乌龟又摇了摇头,表示不明,跟着主动的爬上了当日谢青云把他扔进的那个瓶子器皿中,不再出来。
“稀奇古怪。”谢青云没法子和老乌龟对话,只靠这般猜测,也猜不出所以然来,当下也就算了,反正营卫们当成是巨龟的话,便是发现了老乌龟也不会察觉到什么,倒是安全的很。
只不过如此一来,要让大教习们辛苦上一些时日了,这等巨龟进了灭兽城,还不被发现的偷了丹药,任何人听后都会以为匪夷所思,大教习们自然会拼力的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