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递上一枚巴掌大的黑色铁球,道:“自然是守卫,雷同这厮比咱们还要谨慎,他说若是风声不慎走漏到灭兽营那生死历练之地处,有人先一步摸回来的话,定然不会走灭兽城这条路,狱城那里有一条暗道,直通灭兽营内山,从那里潜入,会更容易,此路当初建的时候,就是防止灭兽营被敌人占住之后,用于灭兽营的教习、营将们,从外面悄然摸回来的。”
老七接过黑色铁球道:“老大真舍得,这玩意都用上了,只要我瞧见有人进了狱城,就把这玩意砸上天么?”
刀疤脸道:“正是,可要慎用,咱们兄弟一共就十几枚了,这东西扔出去后所发出的绚烂信号,就我们七兄弟能看见,用一次少一次。”
老七点点头,稍认真了一些,道:“莫要看我总喝酒,这等正事,我晓得。”
说过话后,将酒葫芦挂在腰间,就大步向北面营墙而行,这里跃进跃出十分方便,省得走门了。
“老七,急个什么,等等我,乘着来喊你的机会,我也去听花阁吃点酒,千万别和老大说。”刀疤脸笑嘻嘻的跟上。
“哈哈,我早说二哥你是同道中人,只不过比我能忍罢了。”老七笑道:“我说那彭杀在灵影城,也不能被拉回这里么?咱们人手不够,那里可没咱们的暗哨。”
“不能,距离远些并没有多大关系,左近挪动个数丈没关系,可若是换了大位置,婆罗的蛊法便很难感觉不到他体内的尸蛊了,若是要操控他们变作尸人,就要耗费更长的时间。”刀疤脸解释道:“那里没暗哨也无关紧要,雷同说灵影城可是全封闭的,想要去,必须从灭兽城中驾驭飞舟而行,或是行走那城堡之间的天梯,路上机关重重,外面那些灭兽营的人,是不可能先摸入灵影城的,至于咱们这里,这整座城中,白天已经都清点过一遍了,所有修为战力稍高一点的,都清清楚楚让雷同见了昏睡过去的模样,即便还有漏网之鱼,也都不是厉害角色,想要从这里摸进灵影城,也没法子救醒彭杀。”
“这玩意还真麻烦,那婆罗神神叨叨的,还以为他多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老七不屑道:“其实雷同也太过小心,彭杀便是还在,也不必担心什么,他也没法子救下他这些营卫,修为不过三变,咱们都能应付的了。”
“营卫是救不下,可彭杀的战力,不能小瞧,这人原先可是在武国军中,历经数战,算是个万人敌,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到这灭兽城的,他若清醒,悄悄摸到你我身后,就能轻易将我们的脖子给拧下来。”刀疤脸故意发出惊恐的语调,跟着又笑道:“自然,这些都是雷同说的。”
显然他虽然这般说了,但对雷同的话也不怎么相信,反而更信自己的战力。
“二哥你这般笑,也是觉着不可能咯,咱们兄弟七人,都是三变修为,却又不是寻常的三变修为,咱们不摸了别人的脖子,就算万幸了。”老七不屑道。
“话虽这么说,人却要低调啊,老大说的话,还是在理的,做事低调,多动脑子,才能活下来,这是兽武者活得长久的真意。”刀疤脸认真道。
“是了,是了,老大说得都对。”老七仍旧是满不在乎的语气。
两人说着话,一前一后,跃过了北面营墙,声音也渐渐远了。
悬扣在影壁上的谢青云目送二人离去,这才一跃而下,急速跑到那群中了尸蛊的人堆中间,细细看了一番,数了数,刚好五十人,灵觉放出,见众人都还活着,只是失去了意识,这便放下了心,跟着也一跃从北面营墙而出,寻找适合的道路,再次潜行起来。
方才这刀疤脸和老六的言辞,正解了他方才的疑问,为何不将这些厉害的战营营卫挪到城中各个角落,原来挪远了,尸蛊要发动,便极为艰难。
这事加上刀疤脸说的另一件事,对谢青云来说,和在一处,便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这事便是彭杀此时正晕在那灵影碑前,且鬼医大弟子婆罗的蛊法,又不便将中尸蛊之人的身体,移动得太远,这自然给了谢青云大好时机。
原先若是彭杀就在这战营之中,战营又被人看管起来,谢青云救醒彭杀时,若不能当即就让彭杀明白处境,说不得还会将他当成敌人,两人稍有口角,甚至打起来,必然惊动外面的暗哨。
可在灵影城中就不一样了,雷同并没有留下任何暗哨,他救醒彭杀之后,也能够从容解释,将眼下灭兽城的处境,一一道出,想来彭杀再如何,也能顾全大局。
不过稍有一点,便是谢青云听这刀疤脸的话中,说那雷同讲这彭杀当年在军中是万人敌,这来灭兽营时候心不甘情不愿,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此人的性子并非表面上那般沉稳,遇这等大事之后,若是鲁莽的要去硬拼,自己还得费心阻拦。
至于将中了尸蛊的人搬运到很远之外,方才谢青云的脑子里也闪过这样的念头,只是马上就知道这么做是很不明智的选择了,那刀疤脸只说数丈之内,可以挪动,这数丈,却不知道到底有几丈。
谢青云有挪动他们这许多人的功夫,闹出的动静,几乎肯定会被雷同的人发现,依照战营的布置,他们应当在其他几处卫营附近,也放了暗哨,因此,若是去搬人,还不如直接救人。
尽管谢青云猜到灭兽城的飞舟起降的舟域定有人看守,但还是去了一趟,发现却是无法在不惊动暗哨的情况下,驾驭飞舟离开灭兽城,飞去灵影城,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何况他还从未驾驭过飞舟,便是一学就会,也容易出些危险。
于是谢青云便依着早有的心理准备,悄然摸上了灭兽城的机关桥,雷同确是极为谨慎,这里也安插了暗哨,幸好此地巨石、楼墙凹凸不平,遮掩着许多大型的城墙机关,谢青云借助这些掩护,潜行术用到极致,轻易躲开了一名暗哨。
此处和那舟域都只有一名暗哨,谢青云也肯定了方才刀疤脸和老七的言谈中的那句消息,他们的人手确是不够,在不大重要的地方,就只安插了一名暗哨守卫。
从机关桥去灵影城,中间相隔近百里之远,整个机关桥完全悬空,搭建在两座城池的城头,嵌入城墙之内,而这机关桥上也是陷阱重重,稍有不慎,触动机关,不是被万箭穿心,就是被万油浇身,在不就是机关倒转,将人抛出桥面,直接坠下万里深渊。
虽然说来灵影城救人,剩下不少麻烦,可来灵影城救人,也要经历万分的危险,谢青云只凭借两年前,跟着教习来机关桥行走的记忆,踩着正确的步子,亦步亦趋的向灵影城头迈进。
来灭兽营的第一年时,曾经有过一次,三位大教习带领全体灭兽营弟子,行走这机关桥,其中主授之人自然是伯昌,他一边行走一边讲述机关匠器的功效和特点,又一一指出这机关桥的变化。
谢青云记得,这机关桥的机关可以通过大型机杼重新调整,一共十几种变化,即便记住其中一种的行法,只要改换了机关,那也全然无用,不过伯昌大教习说过,灭兽营每三年才会改换一次。
也就是说每一期弟子熟悉了这一次之后,在灭兽营中的日子,都可以通过此桥去那灵影城中,只不过只有这一次记下的机会,若是没有把握,去灵影城还是都坐飞舟的好。
所以不打算乘坐飞舟,而行走此机关桥的弟子,因为触碰机关而亡,那是咎由自取,当然若是有此信心,灭兽营也不阻拦,这一是考验弟子们的勇气,二是为在灭兽营中多学一些机关匠器的弟子而准备的。
当年走完这座机关桥后,全部弟子之中,只有那匠师之女,红发白凤此后每一次去灵影城都是走的这座机关桥,其余之人,便是真个记下了正确的行走路线,也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谢青云当时便用心记了下来,却从未走过一次,如今想不到竟然会用上,只是那记忆虽然清晰,但毕竟事隔两年,他都不敢保证自己的记忆没有任何差错。
可再如何,这条路还是必须走的,虽然他可以找到一处地方潜藏起来,一直等到总教习和大教习们回来,等他们重新攻下灭兽城,自己或许还可以在关键时候里应外合一下,到时也会立上一大功,可若是那样的话,灭兽营定然伤亡惨重。
对于灭兽营,谢青云只在此一年时间,并没有十分强烈的归属感,但是对这里的师兄、师姐,还有几位教习,都有极为深厚的情感,他绝不会在自己能够动弹的情况下,看见他的朋友、兄弟和师长,陷入危险的境地当中。
所以他选择了拼,以命相拼,这一次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兄弟、朋友和师长,为了这些值得他拼命的人。
就这般小心翼翼的行走,几乎每走一步,谢青云身上都会被冷汗湿透,不过也正是每走一步,他的信心也就越强,越能感觉到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是正确的,因此当他走到机关桥中间,大约五十里地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还有心境去看那桥面之外,夜色笼罩下的山谷深渊,这灭兽城本就高大,又是建立在巨山之内,如此奇景,诡雄之极,有这样的机会欣赏,自然要好好看上一看。
此时的谢青云倒是有些羡慕起那红发白凤,虽然这女子品性不怎么样,但却是有些胆色,也只有有这样的胆色,才能够时时欣赏到这般雄壮的奇景。
接下来的五十里路,谢青云越走越是轻松,那些机关的位置就如同眼前的画一般,清晰的掠过他的脑海,之用了前五十里一半的时间,谢青云就顺利的登上了灵影城的城头。
这城头之上,约莫每一面都躺着十名营卫,他们是灵影城的守卫,若非到了一年一次元磁恶渊的磨砺之时,灵影城的营卫数量当是现在的两倍之多。
谢青云很快就从城头下到了灵影城下,夜色下的灵影城更显得幽静,这座城虽然比灭兽城小了许多,但其中除了十三座灵影碑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建筑,空荡荡的,都是石铁的气息,令人不自禁的生出一股森冷肃杀之感。
谢青云快步向灵影碑进发,还未到时,便老远看见一个身影躺倒在灵影碑前,不用问,正是那战营第一营将,彭杀。
很快,谢青云就接近了彭杀,他却没有直接上前,而是依旧借助阴影潜行,这里没有什么能够遮挡的,所谓潜行,就是尽量行走在阴暗处,让自己的呼吸、心跳都和周遭融合,但若有人直接看向你,不以灵觉去查,只凭眼识去看,自然能够看出有一个黑影,在地面上不停的移动。
好在这里没有任何守卫,谢青云又如此谨慎,不长时间,就顺利的抵达彭杀的身边。
“彭营将?”谢青云推了推彭杀,见他毫无反应,这便凝神静气,再不耽误丝毫的时间,以复元手为彭杀疗伤驱毒。
早上的时候,替那老乌龟驱毒,都花了三个时辰,尽管他有了驱毒的经验,可如今彭杀身体比老乌龟要大的多,谢青云想着应该要花上更多的时间。
不过很快,谢青云就乐了,因为他的预计出了差错,他根本不需要花费那许多时间,这尸蛊和体型并没有多大的关系,那尸蛊本身始终是一样大小的软形怪虫,驱的是它本身,而不需要考虑中毒的生命,体型有多大。
相反,这修为极强的人,复元手调动他自身灵元和血脉驱这蛊虫时,反而更加的快捷,因此谢青云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将那蛊虫驱到了彭杀的嗓子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