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不只是因为此花生长的牢固,更是因为花茎的结实,即便根和水底的泥土紧密相连,拔不动这花的根,可以他这般力道,也应该把花茎给拔断了,没有想到,二十石的劲力运转,竟完全没有出现应该有的情境。
只说力道,也不过是惊讶的其中一部分。
最让谢青云不解的是,离开这水洞,留音才会印入心神,足以表明留音是为了,要他回到洞中摘花。
现在他动手摘了,却又没法摘走,更没法看到留音中所说的摘花落果,不得不让谢青云觉着有些莫名其妙。
洞外的两头蛮兽瞪着十二只眼睛,看着洞中的强者、谢青云的摘花动作,丝毫也不眨,眼见高人连拔了两次,都没有拔起来,两个大家伙的眼中便透露出了丝丝的紧张。
谢青云松开握住奇花的手,盘膝坐下,略想了一会,重新握住那光滑的花茎,接着开始不用蛮力,只用巧劲在花茎之上。
左右扭折,上下拉扯,甚至折成几叠,将整朵花扭曲的不成模样。
如此反复数次,却还是没有任何效果,这花茎不止是光滑,而且韧劲十足,无论如何折它,一旦放手,又重新恢复原态,连那揉来捏去的折痕也都消失不见。
折过花茎,谢青云又去撕扯那花瓣,果然花瓣也和花茎一般,撕不动、扯不烂,柔韧异常,不见痕迹。
各种法子都试过之后,谢青云还是这般坐着,一动不动,只凝神去想。
洞外的两头蛮兽也不敢打扰,跟着凝神静息,连好动的六眼巨鹰都不发出丝毫的声音。
稍想片刻,谢青云哑然失笑,也一下子想到了其中的另一个可能。
这六眼巨鹰和六眼巨蛇在水下多年,既然知道潭底水洞之中有此灵花,多半想过要去吃它,这可是蛮兽修行的本能。
可如今这花完好无损,六眼巨鹰和巨蛇也安然无事,想必和自己一样,尽了力道,却也毫无办法。
如此看来,这花的留音多半是给所有经过此地的生命的。
只是……只是方才明明记得印入心神的是人族的语言,武国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明白的语言,难道这留音的人强大到,可以让任何听到留音的生命,听入心中的都是自己族的语言?
可那些灵智极低的生命,连语言都没有的生命,又如何?
如此一来,这留音的多半就是人族了,那两头蛮兽只是自己发现了此地,并未听到任何的留音。
想到这里,谢青云只觉不妥,又细思片刻,忽然间站了起来,快步向水洞外行去。
这一出洞,就再次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进入心神:四百年开花,一百年结果,摘花落果,蚕龙破壳。
谢青云仔细的去辩,凝神如一,听着听着,终于咧嘴一笑,笑自己方才竟如此之蠢,这心神留音,丝毫和耳识无关,听到的自然不是声音,而是其要表达的意思。
当初和人书人变化相谈时也是这般。
这留音者所表达的意思就是这四句话,正因为谢青云是有耳朵、有语言的人族,才会在听到其意之后,脑中下意识的反应出这样的四句话来。
想必若是六眼巨鹰和巨蛇听了,没有语言的它们只是明白这花要摘,摘了有果子,之后能让一个东西破壳。
它们所理解的便是摘花、果子、和破壳,没有语言的蛮兽,并不会出现蚕龙这样的音显入脑海。
有此判断,谢青云又想,那这花到没到五百年也不一定了。
很有可能,不管是任何时候,只要有生命经过这里,这留音便会这般送入生命的心神,表达出要他们摘花的意思。
至于什么样的人能够摘得下,有可能是有特殊秘法之人,也有可能和先前所想一样,身体有特殊天赋之人,譬如谢青云如今的元轮异变也算是一种天赋。
所以遇见一个生命就送出留音,多半应该是广泛撒网,撞到刚好五百年,又能摘花的最好,撞不着,这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寻常人可是拔不出来的。
想明了这些,谢青云有点小失落,不过马上又轻松起来。
有灵宝灵草,自然要想尽法子得到,得不到的也不用去耿耿于怀,谢青云自幼听父亲说书,又和妖女紫婴学了不少,性情之中,早就是如此洒脱。
“元轮异变,元轮异变……”洒脱是洒脱,可谢青云觉着用了这久时间,也未必自己就不是那个摘花之人,如今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那异于常人的元轮了。
谢青云念叨了两句,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当即放出灵觉,好似探他人元轮一般,将灵觉探入了奇花的体内。
生命皆有元轮,无论是花草还是虫兽,都是一般,只是人兽虫鱼相比花草树木,更易修行罢了。
谢青云以往从未想着去探那花草的元轮,去琢磨它们的气机,直到进入化外之地,见到食肉花之后,便忍不住好奇,去探过这些个比寻常花草更像兽类的草木。
一探之后,便清晰的见到了食肉花体内或实或空的纹路,也见到了它们各自生长在不同位置的元轮。
如今下到深潭,他一时间忘了要用灵觉去探这奇花的花体。
直到方才想到摘花人必有特殊天赋或是秘法,而自己最唯一不同于常人的便是这异变的元轮,能够将元轮勾通的则是这灵觉。
顺着这个想法继续下去,才想到以灵觉去探这奇花的元轮的同时,去勾通自己身体内的元轮来试试看能否将这朵力大无穷的怪花给收入囊中。
想到就做,谢青云当即放出灵觉去探寻奇花的花体,这一探入,谢青云看到了和其他花草树木完全不同的花体。
这花体之内一片雪白,没有任何的纹路,花茎是中空的一个管子,深入花瓣,依旧是白,除了白还是白,上下看了一遍,谢青云竟然没有寻到元轮生在何处。
花茎、花瓣均无,那便向下,直入地下,去看那花的根,那同样坚韧无比,无法拔起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