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探查夜影的踪迹,其次则是盗取落木功法,这两样基本都已经办到了。至于报仇,张小千原本也没想过要这么早进行,他现在虽然已经筑基,却连法宝都没有一件,若不是夜影危机,他根本就不会到这里来。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那么只要成功脱身就是胜利。
但此时想要脱身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四个死灵封住了退路,最强的老怪则拦在正面,这五人已经结成了一个阵法,这还是不算老怪其他后手的情况下。
不过老怪既然已经给出了落木功法,没得到换日大法是绝然不甘心的,即便已经察觉到上当,他必然还是舍不得即刻发动最强攻击。侥幸心理,付出就想得到,这是基本的人性,张小千知道自己应该至少还有一次缓冲的机会,该如何出手呢?
果然,老怪脸上惊骇之色一闪即逝,沉声道:“老夫的功法已经给你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
老怪看上去虽然沉稳,但张小千依然能察觉到他心中的侥幸与期待,乃道:“我若是现在给了你,岂知你不会杀我?”
老怪虽然被骗走了功法,但知道这是因换日大法而起,却对这大法更加垂涎,乃道:“我可以以心魔起誓!”
张小千哈哈一笑,“那不行,誓言这玩意儿不可靠的东西太多,你这老儿又太狡猾,我可信不过!”
老怪怒意上涌,随即又强行压了下去,“老夫的功法都先给你了,这还不够诚意吗?”
“这个说明不了问题。”张小千笑道:“你我皆知,我的性命都在你手里,你只要翻脸,功法这东西给了等于没给,你大可杀了我再抢回去。”
两人各怀鬼胎,明明心里都知道这功法乃是张小千偏到手的,但偏偏一字不提,硬是坐定了一个给一个收的事实,堪称狡诈奸猾,半斤八两。
老怪道:“小小年纪,怎地如此多疑,你放心,老夫说话算话。”
张小千只是摇头,“我要是不多疑,三年多前就被你生吞了,今天你还想谋取换日大法吗!”
老怪怒道:“那就罢了,拿命来吧。”
张小千昂然不惧,天地太极越转越慢,阴阳鱼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但就如张小千分析的那样,老怪哪里舍得就这么杀了他,温言也好厉语也罢,总是行诱哄威胁之事,总的来说,也就是一个“欺”字。只可惜这个“欺”字,当世恐怕难以有人能逾越张小千,这位,可是连天道都要欺上一欺的主儿。
老怪不知张小千本性,总觉得他年轻,再是狡猾,毕竟经历不足,大可欺之以方,却不知张小千早已洞察他的心理情绪,老怪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在他预料之中。这两人,一个以为自己经验丰富,可以骗倒对方,用的是流于表面的哄骗之术,另一个却已经洞察一切,因势利导,使的是顺水推舟的法子,两者层次有别,高下已分。
只见老怪脸上神色不住变幻,犹豫再三,这才说道:“依你说该如何?”
张小千心中暗笑,这人哪,就是不能有所求,贪念一起,难以遏制,人就变傻了。想这老怪,养人如养牲畜,一个局布一年,那是何等的奸猾凶残,没想到为了一门法术,三言两语就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当真可悲!
张小千道:“你让这四位走开,咱们到外面去,我再背给你听。”
老怪冷笑,“你欺我三岁小孩么,到了外面你还不撒腿就跑!哼哼,老夫瞧得上你才跟你商讨,再说这等幼稚之言,信不信老夫即刻就杀了你!”
张小千笑了笑,“这么说你的前提就是在随时可以杀我的情况下商讨啰?那还有什么余地!”
老怪沉吟片刻,道:“到外面去不可能,不过老夫可以先让他们四个退下,你看如何?”
“不怎么样。”张小千笑道:“筑基中期,退与不退有区别吗?再说,你这局都弄了一年了,我哪知道这殿里还有没有别的埋伏,说不定其他埋伏更加厉害呢?”
老怪愤怒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如何,想要离开这里?哼,那也绝不可能!”
“莫急,莫急。”张小千摆了摆手手,“我倒是有个提议,既不离开这里,你也不用让他们退下,我还可以背诵秘法给你听。”
“哦?说来听听。”老怪表面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心中却是大起警惕,刚才已经被他骗走了功法,切莫再次上当才好。
但张小千一说法子,老怪立即就踏实了。原来张小千的提议是,每背诵一句功法,就要攻击死灵一次,而死灵只许防御,不许还手。
张小千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这就是要以部分秘诀的代价来找出死灵的破绽,而后寻求突围求生的机会。在老怪看来,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非常合理,尤其是在两人都不肯再让步的情况下,简直合理得不得了!
老怪心道:“让你试试有何不可,死灵的破绽,有那般容易试出来的?嗯,你当然会装作失手,顺便试探老夫这大殿,嘿嘿,老夫的后手,又岂是你假装失手就能够摸到边的。你可能想背上几句就算了,但年轻人沉不住气,等你试探不出,必然就会乱来,到时候那秘法就会如决堤般收也收不住,等你背完了,瞧老子的手段,哈哈,妙极,哈哈哈哈!”
老怪当即同意了张小千的提议,暗叫“妙极”的时候却已经忘了,上次他也是这么暗地里美了一下,却白白地将落木功法送给了张小千。
张小千于是背诵了一句秘法,这个方面他倒是没有糊弄老怪,背诵的是正经的换日大法要诀,只是这要诀没有本初识作为根基却是万万修炼不成的。老怪自然用心记住,虽只一句,也觉得果然就是精神幻化的妙法,大有道理,奥妙无穷。
背完秘诀,张小千耐耐烦烦地等老怪记熟,这才道:“我这就要出手了,记住了,只准防御,不准反击哦!”
老怪心中正美,听了这话更是放心,乃大手一挥,故作大方地道:“只管出手便了。”
张小千提起灵气,正要攻击时突然咳嗽了一声,不经意地手一抬,一道耀眼的光华朝头上轰去。只听哗啦啦地一声,殿顶被灵气轰出了一个大洞,正午的阳光照射进来。
张小千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最近肺有点毛病,这一下不算!”
“一个筑基修真者,居然说肺有毛病,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老怪脸上似笑非笑,他也不说话,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小千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神情,一挥手,蓝色电弧猛然击向死灵。那死灵正是曾经那位姓吕的女修,只见她手上金针闪动,针尖对电弧,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张小千这一式壬水神雷。
第一招试不出什么,无论老怪还是张小千都是心中有数的。张小千又背了一句,又咳嗽了一声,这次却攻击了一次殿柱,一次死灵。
仍然没看出什么,张小千再背了一句,正想动手时,老怪叫住了他,“规矩得改改,出手一招就要背一句哦,打哪里都一样。对了,除了肺,你的肝啊心啊什么的没毛病吧?哈哈,哈哈哈哈!”
“打哪都一样?”张小千毫无被揭穿诡计后的惭愧。
老怪方自点了点头,张小千一道丙火神雷朝他轰来。老怪连法宝都没用,随手一挥,红色的电弧即消失无踪,他笑道:“打老夫也是一样,不过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攻击死灵好些,你我境界上的差距,不是几下偷袭就可以弥补的。”
张小千似乎被刺激到了,只见他满脸恼怒,连续背了几句,几道各色光华不间断地朝老怪袭来。
老怪满脸笑容,一边记忆秘法一边暗道:“生气了?生气好啊,就是要你生气!年轻人,狡猾归狡猾,说到对敌应变,你还嫩了点!”
张小千越背越快,老怪已经记忆不及,但他又不愿这大好形势停下来,索性施展了一个法术护体,就从储物袋里取了个玉筒简,竟想一边防御,一边抄录。
张小千似乎被老怪的这个动作彻底激怒,虎吼一声,猛地跨上,挥起拳头兜头便打。
老怪微微一笑,“太暴躁了,堂堂修真者居然要用拳头揍人了,这真是......”
原本张小千只要离开了原地,死灵们就会攻击,但老怪算定了张小千已经因暴躁而发狂,这情况已经进入他预计的背诵秘法如决堤的境地,他当然不愿意贸然中断,因此施法阻止了死灵们的狙击。反正张小千只是初期修士,再怎么样也伤不到自己的不是。
岂知张小千千般谋算,万重做作,就是为了造成眼前的形式,他眼中精芒一闪。
五行神雷!
在老怪骇然的眼神中,五行神雷破除了他的防御,同时,张小千横身一抱将老怪牢牢揽在双臂之中。
老怪猛地发动攻击,但脑中大乱,所有的攻击都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他知道那是换日大法的威能,又想启动死灵跟其他后手,但此时身体与张小千紧贴,任何攻击都会同时殃及己身。
天涯咫尺。
老怪只犹豫了那么一瞬,张小千已经抱着他由殿顶冲了出来。
这是诸邪岭,午后,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