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钱新莲这一段时间总很烦恼。
由于做计划生育工作容易得罪人,最近不知她得罪了谁,她家的电话线就一次次给人毁:
不是在远的地方电话线给剪断,就是在近的地方电话线给剪断。
尤其叫她气恨的是,那家伙非常细心,旁边不管是谁家的线挨着,他都一定不会误剪断,只剪断她家的——
他一定是先就到过她家屋前屋后认真地勘看过,看准了从墙洞出去的那根电话线,然后就想剪远的就剪远的,想剪近的就剪近的。
最初只剪断一个地方,电话不通就算了。
后来却不是这样了,不只一下剪三四个地方,每个地方还要剪断两三米、五六米甚至更长,叫电信局的员工来了要再接上,也要多费很多工夫,并要多带很多电话线。
“我看那个人是疯了,完全疯了!”
来接电话线的电信局员工看到这样的情况,都很气愤地直摇头说。
“要报警才行,不然这样下去不是路。”
杜文青也很气愤,有一次这样说。
“你认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钱新莲瞧着丈夫,心中有些无底。
“如果我们不报警,那家伙就会更疯狂,更得寸进尺,无法无天,什么时候都叫我们没一个安宁之日。”
“要是这样报警,叫他以后报复更厉害,那怎么办呢?”
“这个……”
杜文青迟疑起来了。
“还是要报警。”钱新莲头一仰,突然坚决地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那家伙一直这样捣蛋下去,没完没了,我们不如快刀斩乱麻,一下子就把这件事儿全解决了。”
“那就向公安局报警了?”
杜文青瞧着她,脸上带上探询的神色。
虽然他当着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在县里的很多重大事情上常要自己拿主意、下决断的,但回到了家,在要处理家里的事情时,他却不时要让妻子去拿主意、下决断,他只作一个听从者、“旁观”者。
听他这样问,钱新莲用力地一点头说:
“是,向公安局报警,马上报警,打电话报警。”
“那你就给公安局打电话吧?”
杜文青说。
“行,我马上打。”
钱新莲说着,立刻就走到了电话机前,拨通了电话,把情况如实地告诉了公安局的接线员。
正在这时候,女儿杜立功从外边回来了。
女儿的名字起得比较特别,比较带男子气,有时有些人好奇地问杜文青和钱新莲,为什么要给女儿起这样一个“怪”名字呢?
他们对此总是避而不答。
在心里他们则想:
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呢?不过是因为我们只生一个孩子,希望她身上能兼具女孩的温柔和男孩的坚强而已。
最近女儿好象遇到了一些烦恼的事儿,钱新莲想问她,可她又不肯说。
钱新莲虽然表面上不再问了,但心里边却一直记挂着着这件事儿。
现在见她也回到了家,便关切地问她:
“立功,你这一段时间总爱阴着个脸儿,是不是有人在外边欺侮你呢?”
“没有。没人欺侮我。”
立功回答。
“那你干啥总象有心事的样儿,总是不爱开声呢?”
“我也不知道,也许有个男孩子给我写求爱信,他又是我的同学,天天见得到面,叫我心里老是不得安宁吧。”
“有男孩子给你写求爱信?”
“是。”
“那倒是满难处理的。我们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有时会得罪人,叫人怨,叫人恨哩。要不要爸妈给你提点儿意见呢?”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我自己会处理。”
立功赶忙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