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自从下岗后,杜月和就不知干些什么好了.
打工年纪太大没人要(给人看大门守夜这种活儿他是不想干的,怕熬不了那夜,到时很快给搞垮身子)。
靠子女给钱吧,大的几个自顾不暇.,不向他讨钱就算不错了。
而小儿子杜福林呢,则还读着电大哩,不但不能有钱给他,就连他自己的学费也还得要他这做老爸的给,至今天天吃他的、用他的,还没一分钱拿回来。
“婚虽早结,儿女也大了,却弄得现在样样都接不上,真是叫人头疼啊!”
杜月和有时不能不无奈地这样想。
他没办法,跟他一起过的一家三口一天吃用要花去不少开支,他退休金没那么快有得领,要想有饭吃有钱用,就得找个进钱的办法才行。
找什么进钱的办法呢?
“去摆摊吧,买辆板车,在街边卖些水果。”
妻子王宝珍提出她的建议。
“不行,我看那些在街边卖水果的人,老给城管赶哩,东西有时还给丢得满地都是,太没脸面了。”
杜月和不赞同她这建议。
“那就开个早餐店,本钱小,赚钱倒还满快的。”
王宝珍又提出她的建议。
“开早餐店,本钱小是小,就是熬得太辛苦了,每天早上要起很早,睡也睡不舒服,我怕我顶不住。还是让我好好想想吧。”
杜月和想来想去,想到自己是在粮食部门干了二三十年的人,比较熟悉粮食行业的买卖,便决定试试干卖粮的生意。
现在虽然说集体开粮所、粮店是找不够饭吃了,但那也是因为粮食买卖这几年放开了,很多人都可以自己开粮店或到市场去摆摊卖粮食了,单位不解散要养的人太多,难赚到那工资来发。
他自己开,夫妻两个开,小儿子和其他儿女得空帮一下,只养三口人,再怎么不赚钱,也还是不愁找不到饭吃的。
这样想定以后,杜月和先跟王宝珍说了,得到了她的赞同,然后就上街去找起铺头来了。
在以前没想到自己要做生意的时候,杜月和就已感到了做生意之难。
现在真的准备做了,他更不能不感到了做生意的难处。
别的不说,单是租一个空铺头,就说要交给前边租过的人几千块钱“转让费”,这还不包括每月要交给铺主的租金和押金。
“太贵了,太贵了,实在太贵了,哪有那钱交啊?”
杜月和暗暗想。
“不贵了,不贵了,我的铺头的转让费已经是全城最低了。你到别处去问问,有的转让费还要几万块哩!”
一个前租户这样跟他说。
“那我再去问问,那我再去问问。看别处还有没有转让费比这更低些的。”
杜月和只能这样跟这租户说了。
然后他就沿着县城里的大街小巷去逛了一圈。
可他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不要“转让费”或很低“转让费”的空铺头,全都说要至少几千块钱以上的“转让费”的,于是便决定先不做生意了,等等再看了,碰到有哪个单位新建了铺头向外招租,再去做了。
那时铺头还没人在前边做过,除了交押金、屋租之外,还会有谁收他的“转让费”呢?
这样想定以后,他就往家走了。
路上杜月和看见有条狗吃鱼,不知是它从沟里抓到的,还是别人扔给它的死鱼。
他觉得它吃得很津津有味的,便故意呵了它一声。
它向上蹦了一下,象吓得想跑开的样儿。
但他不再管它了,它又赶快跑回到了死鱼前继续吃了。
杜月和又走了一段路,忽然想起自己家今天好象没什么菜了,自己既然上了街来,就带一点儿回去吧。便又转回了头。
他刚转回到前边看见狗吃鱼的那地方,竟发现刚才吃鱼的那狗死在了路边,样子看着很挣扎、很难受的样儿——可能是它不会吃鱼,硬把鱼吞进肚子去,结果叫鱼骨头给卡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