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睁开眼睛,可是觉得眼皮很是沉重,要动弹身体也无法移动。连脖子想要扭动一下都是没办法的。这个躯壳的主人车祸出的这么严重,不死也得要去半条命,没有被要去半条命,那也得瘫痪一生。
惨了,我意识里告诉我,我将会一辈子躺在床上,度过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我的天呐,在还魂之前,我就应该好好选择这身皮囊,现在要铸成大错,阎王交代的事,无法完成了。
我似乎看到了我的身体被插·满了管子,我还得用氧气瓶呼吸,维持脆弱的生命。我要呼唤我父母的名字,连双唇都不能抖动。我似乎是在一个很黑暗的地方,我的身体悬浮在黑暗的角落,身边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无边无际的。犹如身在宇宙的外面,我像一颗太空灰尘似的,漫无目的地漂浮着、漂浮着。我要着地,却无能为力,只能在游泳似的挣扎着。
“爸妈......”
我感觉躺了很久,恢复了一些体力,终于在半梦半醒之后总喊出了两个字。我要继续说话喊疼,可是说不出来了。有一双手紧握住了我的手,很温暖地在我的手臂上轻抚,这是母亲的味道。我费劲握住了那只手,几秒之后因为疼痛而又放开了那只手。
这不是我的母亲,在我的情绪李也产生了对这位母亲的抵触。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孩子,妈知道你醒了,快睁开眼睛看看妈。”
你不是我妈,我妈不是你,我不认识你。这些话我都说不出来,我只能在我的心里这样说着,表达不出来。
我父母还不知道我已经借尸还魂了,要是他们得知我借尸还魂会来,他们肯定会很兴奋。丧子之悲痛,也会烟消云散的。我的眼角流出了泪,温温的,暖暖的——我在回忆我的父母、亲人。
一个人面对死亡并不可怕,也并不可怜。可怜的是,要给你料理后事的亲人。这是我在死亡的那些日子里感悟到的,用生死做代价换来的。
我的身体遭受了车祸的重创,我的灵魂毫发无损。每天都能感受到有人在给我按摩,给我讲一些故事。我现用的这个躯壳,名叫陈定泽,还是一个高中生。父母都是很有能力的经商人,由于生意忙碌很少管教陈定泽,导致陈定泽从小学就开始不学无术,能上到高中,那都是父母花钱买进去的。
陈定泽,也就是现在的我。我上次出车祸那是借了父亲的“宝马”出去同学聚会,一个人醉驾返回家,在高速公路上撞上了大卡车的尾巴,导致自己脑子轻微脑震荡,脊椎断裂,右脚被撞畸形的车子夹断了。当场吐血昏迷不醒。
没有个一年半载是不能完全康复的。草率地选择了这个躯壳,我现在只能自食其果,后果自负。不该遭受的罪,我也得来承受,毕竟我需要活着。
时间过的很慢,我几乎是数着秒钟过日子,躺在床上一天,就好像自己已经沉睡了一个世纪。我的身体复原的也很快,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苏醒了,可以开口说话。
我看着那位陌生的母亲,我没有显得很高兴,我淡漠地看着她说:“我知道你是生养我的人,可是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位雍容华贵的妇女吃惊地看着我说:“我是你妈,你把我的名字都失忆我不相信,定泽,你不要耍你妈了。”
“我确实不认识你。”我陌生的看着她,“在座的各位我一个都不认识。”
“哥,那你对我有没有印象?”
我打量了一下这位女孩子。她身上的气质很优雅,给人一种她是饱读诗书,才华横溢的女孩子。一双长长的睫毛调皮的一眨一眨的,一对美丽的眼睛犹如清澈的湖水,不受尘世的污浊,可见是个心灵很美的女孩子。
“我不认识你们,也不可能认识,我们从未见过一次面。”
我的话很伤人,我确实不认识他们,也叫不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如果我假装认识他们,我不清楚他们与我之间的关系。如果我把外公叫做了爷爷,把父亲喊做了叔叔,那时我就无法收场了。
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妹妹抱住我哭着说:“哥,你不要吓我,你会是不是在玩我们。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
我叫了起来:“啊......疼啊,别勒我。”
妇女赶紧拉开了那个妹妹,把她推到了一旁,问我:“哪里疼?哪里疼?跟妈说说。”看着我,摸着我的头流泪,“想不起来没事,妈会给你慢慢介绍,让你重新认识每一个人。”
我不能告诉他们,我不是他们的陈定泽。因为很荒唐,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你不信,我信。
“对不起!我忘记了你们。”我只能这么说了。
什么三姑六婆知道此事之后纷纷赶来,一一介绍自己的名字和称谓。弄得我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记住的只有父母和爷爷奶奶,以及妹妹的名字。
我苏醒了,父母都安心了。他们一直担心我成了植物人,因为医生说了,能救活很侥幸,能不能苏醒那就看我的造化和运气了。家人听见了医生说的话,心碎的词都形容不出那种滋味。
夜色很美,月华满地,我好想出去看看月光的美丽。我很久没有望星空了,好怀念外面的星空。
陈定泽的母亲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我心里替她难过。儿子已经死了,现在是别人家的儿子,她还不知就里地往我身上砸钱治疗。我身上的重创太严重,没有金钱是无法延续我的性命,我也不可能借了这个尸体还魂了还能继续活下去。
我告诉她真相,她要是相信了,放弃了治疗。把我送给了我那亲生父母怎么办?我家的经济条件无法担的起昂贵的医疗费。到时候我就只能再死一次。
算了,我不去思考那么多。现在就把她当做我的生母,我不告诉她真相。一直瞒着她一辈子,我可以代替真正的陈定泽侍奉二老,也就当做给我这具皮囊的回报。
事情想清楚了,想透彻了,就不会一直萦绕在心头,变成石头压着心脏。我个人也变得开朗了一些。
我扭动了一下身体,身边的母亲被我惊醒了,她的睡眠不是很沉,好像我随时有动静,他都能醒来照顾我。
“定泽,是不是肚子饿了?”李潇潇打了个呵欠说。
我说:“你就回去睡觉吧,我现在不需要人来照顾,有什么事我可以叫护士,你安心的回去睡个好觉吧,这些日子你也很劳累。我可不想看到你身体垮了,那我就是罪人。”
李潇潇在疲倦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说:“只要你能快些复原,我累了一点点也没什么的。”
我来了脾气说:“快走,回家睡觉去。”
这不是我真正的脾气,我是佯装出来的。因为我觉得富家子弟一般都是有脾气的,而这个躯壳的陈丁泽生前也不例外。这是我的推测,但愿没有什么错误。
李潇潇还是不愿意走,我拿起床头的空水壶,丢了过去说:“回去,我不是废人,不需要总是有人来照顾,我自己能行,你瞎操心什么。”
空水壶砸在了李潇潇的旁边,李潇潇看着我,眼帘垂下,满是疲惫地推门走出了病房。我很对不起这位母亲,但我这样爆发脾气是为了她能回去好好歇息。不用为一个已经不是她儿子的人,在浪费时间和精力。
我摸出了身上的审判之笔的盒子,打开审判之笔,拿在拿手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儿。阎王爷和崔判官没有细说它的使用方法,只介绍了它拥有神奇的能力。
在柔和的月光下,我见到了审判之笔上面有一个镀金的字:“善”,在毛笔的尾端有一个:“恶”字,它不是镀金的,而是黑黝黝地在反光。我大惑不解,这是不是要我自己拿着在参悟其中的门道?就像妈祖拿到了宝镜,一个人参悟出了,里面的玄机,然后得到神力是一样的道理。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我急忙藏起审判之笔,投眼望去,是一个秀发飘飘的女孩子。她打开了灯,我才看清楚是陈婉妹妹。
我说:“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妈回去了,我只想过来陪你。”陈婉关切的说,“要不要我做点什么?”
陈婉还是个高一的学生,她明天还是要上课的。深更半夜不去安睡,明儿铁定没有精神上课。我也想赶走她,遂发怒说:“滚!我没有什么事要你们做的,我自己可以。你想在这里,是不是要看我笑话,来嘲笑我卧床不起了?”
陈婉抽鼻子说:“你是我哥,我怎么会嘲笑你,我爱你都还来不及呢。”
“我最后说一遍。”我一字一顿,努力导演的很逼真,咬牙齿发音,“给我滚回去。”
陈婉抽鼻子哭了说:“哥,你骂吧。爱怎么辱骂我,我都不介意,只要你能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什么粗话我都听得进去。”
我拿她没办法了,她执意要留下来,十头牛也拉不走,跟座泰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