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魔尊修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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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毁誉我自岿

城东陈家的大公子,那个出了名的废物点心,传说中连普通女子都打不过的宅男,居然要跟人约定单挑决斗!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偌大的利州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将这个消息当成笑话来听。

在大家想来,这肯定是哪个无聊的公子哥儿为了活跃气氛所传出来的假消息,不外乎就是为了逗大家一笑罢了。然而很快又有消息传出,说是有人亲眼目睹了双方订立赌约,证实了这条消息是真的。

这一下满城哗然。

利州城东的兴庆楼,乃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此刻正是宾客盈门之际,二楼的一处雅间内,正有数名富商模样的中年男子坐于桌前推杯换盏。

坐在主位上的是个身材瘦小的锦衣人,虽然形容猥琐,但在座的众人却没有一个敢小视于他,盖因此人乃是利州城内的首富,远近闻名的及时雨孟德才孟大官人。

就听孟大官人举杯对另一人笑道:“陈兄,想不到令郎在受过一次重伤之后竟然变得如此勇猛,倒教我等刮目相看啊。”

被他称为‘陈兄’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大公子的生父,城东陈家的现任家主陈元庆陈大官人,把持着利州三分之二的粮食买卖,在城中也算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此刻他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开心的神色,勉强笑道:“孟兄说笑了,犬子是个不成器的,大家早就知道这一点。此番也许是他人误传了消息……”

不等他说完,席间另一人便打断了他的话,插言道:“陈兄有所不知,此事乃是千真万确,小弟今日午间正巧在鼓楼那边喝茶,却是将此事看在眼里。令郎确实是当街动手将徐家的那个小儿子打伤,并与他们订下了三日之约!”

说着,他长叹一声道:“唉,说来我等也是小看了令郎,遥想当年他也是小有神童之名,若非后来遭遇大变,荒废了才情,说不定早就成为闻名乡里的大才子!这些年来,他一直以身体孱弱的形象示人,老实说,我等以前都有些看不起他,以为他是虎父犬子,堕了陈兄你的名头。不意今日方知,令郎乃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啊!”

这一番话,说得陈元庆脸上微微变色,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什么德性?

早先他的原配妻子尚在,陈楚也表现得聪明伶俐,他确实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了陈楚的身上。然而后来天降大祸,陈楚在从丈许高的楼上摔下,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后,似是伤到了神智,从此变得愚鲁不堪,文不得,武不能,从此成为废物一个,他也逐渐对儿子失去了信心。刚好后来他的二儿子降生,从此他的父爱便完全转移到幼子身上去了。

这些年来,陈楚的废物之名,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却从未想过要帮儿子正名——拿什么来正?本来就是个废物嘛!

待得妻子因忧郁成疾而过世后,他便更加看不上眼这个令他丢尽了脸面的大儿子,索性对他不闻不问,权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罢了。当然,就算心里再怎么看不上眼,好歹是他的亲骨肉,所以倒也没有把陈楚给赶出家门,反正以陈家的财富,养一个吃闲饭的根本没有压力。

前段时间,陈楚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笔银两买回一大堆药材的事,他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但却没往心里去,一转头就把这事给忘到了脑后。如今想来,若是当时让人关注一下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茫然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元庆一边应付着一干友人的调笑,一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稍微关注一下自己的大儿子了?思前想后,他决定晚上回去就找陈楚谈谈,不管怎么说,总不能别人问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入夜。

喧嚣了一天的利州城渐渐陷入了平静,夜空中的朗月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将大地照得一片朦胧。

陈楚坐在院中,仰头望着夜空怔怔的出神。

忽然,他的耳朵一动,转头向着院门望去,隐隐听到有一阵脚步声正在向这边走来。

不多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处。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生父陈元庆。

陈元庆自兴庆楼出来后,回到家中并未直接来找陈楚,而是先召来管事打听了一下最近陈楚的动向,这才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含着复杂的心情望向这个被自己忽视了十多年的大儿子,陈元庆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么多年来,父子之间居然从未说过一句话,现在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好在,陈楚率先开口问候了一声,倒是免去了二人之间的尴尬,“父亲,这么晚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虽然他的态度有些冷淡,但陈元庆却不以为意,顺着这个台阶就下了坡,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嗯,为父今日在坊间听到传言,说你与人立了赌约,三日之后要在东门外的凤凰山下决斗,可有此事?”

陈楚抬了抬眉毛,干脆的承认,“不错,确有此事。”

陈元庆走到院中,在他身前站定,仔细打量起自己的儿子,这一打量才发现,往日那个面黄肌瘦、神情木讷的大儿子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面若冠玉,眸若星辰,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透着一股坚定和自信。虽然是面对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却仿佛丝毫没有压力,神情不卑不亢,气度俨然,颇有大家之风。

陈元庆一边在心中暗暗称奇,一边缓缓发问道:“你可知今日城中传言纷起,有关于你的猜测成了人们议论的中心,甚至有好事者,针对三日之后的赌斗设立了赌局。你这真的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啊,只不过,这也太过惊人了些罢?”

陈楚淡然一笑,双眸直视自己的‘父亲’,“无所谓,旁人是谤是赞,于我何加焉?孩儿要做的,只不过是洗刷过去留下的废物之名,还自己一个公道,倒是让父亲挂怀了。”

“呵呵。”陈元庆有些尴尬的抖了抖衣袖,因为‘废物’之名,最初却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最先喊出,后来才被下人给传扬出去,若是要讨公道的话,他这个多年未曾谋面的父亲才是正主儿。

虽然有些尴尬,但陈元庆却并没有因此而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伯维我儿,你可知道,与你立下赌约的是何人?”

陈楚点了点头,“自然知道,发话立约的,是城南赵家的小儿子,另外几人也是城南一带出没的,有刘家的,张家的,还有周家的。”

“不错。”陈元庆抚了抚自己颔下的胡须,忧心仲仲的说道:“伯维,你可知道,这几家子与我陈家素来有隙,他们却是要借这个机会,把陈家也拖下水啊!”

陈楚翻了翻眼皮,莫不是与陈家不睦,又岂会在街市上出言羞辱自己?辱人者,人恒辱之!想算计自己,就要做好被自己算计的觉悟罢。

“伯维,你这次答应他们的赌约,可有把握?”陈元庆又追问了一句,他私底下在想,实在不行,三日之后就将陈楚锁在府中算了,对外宣称得了重病——反正众所周知陈楚的体质一向较弱嘛。

陈楚也不答话,走到旁边的长凳前,轻巧的用足尖将长凳挑了起来,单手轻松的持着它向陈元庆晃了晃,随即突然轰出一拳,就听哗啦一声,长凳变成了一堆废木料,散落于地。

“这……”陈元庆浑身一震,双眼爆出一道精光,紧紧的盯住自己的儿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儿有这般胆气,敢于应下他们的赌约,哈哈,好,很好,非常好!”

他一连声的赞了几句,也不去追问儿子为何短短月余时间便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三日你便在家中安心休养,且不可走漏了风声,为父也会让人不要来打扰你,如何?”

陈楚看了他一眼,心知自己这个‘父亲’定然是有了什么想法,抿着嘴点了点头,反正他本就打算这三天都在房间里修炼,没想过再出门去。

陈元庆自然感受到了儿子的冷淡,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匆匆叮嘱了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去,他还要回去抓紧时间好好布置一番,争取借着这次机会,让城南那几家子好好的丢一次脸,顺便嘛,再借着这次机会狠狠的捞他一笔银两!

陈楚自然不清楚他的想法,便是知道了也只会付之一笑,自己将来是要踏上修仙之路的,这俗世间的一切,却是没什么好在意的。

接下来的两天当中,关于这次赌斗的议论越加的热烈,尤其是那个赌局,几乎所有的人都押了陈楚输,因为在立下赌约的当晚,便有消息传出——参与决斗的一方,是城南赵家的大儿子,远在青城山学艺的赵天松,二十二岁便已有了后天三重修为的年轻高手!

而陈元庆也曾匆匆赶来询问陈楚是否还有把握赢得赌约,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乐滋滋的离开了,没过多长时间,他便当众宣布,此次赌斗事关他儿子的颜面,所以他以个人的名义押白银五百两赌陈楚胜!

这一来,顿时又将气氛推到了极高,因为根据庄家给出的赔率,陈楚获胜可是一赔五十!这也就是说,倘若陈楚真的获胜,那么陈元庆将得到两万五千两的巨额财富!

两万五千两是个什么概念?

差不多相当于陈家总资产的一半了,换句话说,只要陈楚赢了,他老子就能平白再赚回半个陈家!

而庄家衡量再三,还是决定接下了陈元庆的赌注,毕竟押陈楚输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算真的被他翻了盘,庄家自己也赔不了太多。甚至于,为了平衡两边的下注金额,庄家还在暗中鼓动他人押陈楚获胜,虽然并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但好歹也让押陈楚获胜的人多了那么一些,聊胜于无罢了。

对于这一切,陈楚都漠不关心,只在自己的房间里默默的修炼,以期能再多一点进境。

在这样的气氛中,很快距离决斗的日子便只剩下最后一个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