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华佗自报名号,刘辩倒是失神了片刻,旋即心内一阵惊喜:华佗,乃是千古神医,直至后世仍为世人所推崇,虽说可能其中有那以讹传讹的成份,但是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不管怎么说,这华佗总应该是有几分本事的。
想到此处,刘辩却不禁起了几分招纳之心,如今自己手握军队,征战训练间难免有所损伤,而军中现在并未专门设置军医一职,那些战士若是伤筋动骨,只是依靠自己的一些经验在处理,难免留下后遗症,这却是可能影响战斗力的一个隐患。而且日后若是有大的战争战役,面对那大批量的人员伤亡,这个问题更显突出。
刘辩看着满脸颇为期盼的华佗,又生出一份心思:世传华佗闲云野鹤,不愿意受世俗势力拘束,要收服他,却要动几番心思了。想到此处,刘辩皱眉沉思起来。
那华佗见到刘辩皱眉不语,却以为刘辩是不想把自己的医术拿出来共享,转念一想却也颇为理解:天下医者,皆有此般心思,自己的医术不会随意外传,要传也是自己的衣钵传人方能学到,自己与这刘辩素未谋面,怎会一问之下就坦诚相告?
想到此处,华佗微微一笑,说道:“呵呵,公子,老朽却是唐突了,此技虽好,细细想来却是公子不传之秘,如此冒昧打听,也请公子见谅。”
刘辩听了华佗的话,却心内一动,“呵呵”一笑道:“华先生言重了,在下没有相告却不是这个意思。”
那华佗露出几分疑惑之色,迟疑问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刘辩笑了笑,说道:“华先生,当今世上行医者众多,但是医术水平却有天差地别,不知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华佗一愣,低头沉思起来,半天才说道:“要说医术,民间技术高超之人确实很多,只是大多数人身有异术,却敝帚自珍,并不外传,而很多人行医一生,却遇不到一个名师,只能自行摸索,难免成就不高啊。”
刘辩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说道:“先生所言确实,这也正是刘辩心中所忧啊。”
华佗深深的看了刘辩一眼,半晌才说道:“原来公子姓刘啊,刚才见刘公子忧虑,却让华佗颇为心仪,当今天下行医者极少有人如刘公子一般胸襟,皆是藏拙隐技,害怕别人超过自己,抢了自己饭碗,这却也是无法改变之事啊。”
刘辩摇了摇头,慎重说道:“华先生此言却是错了,天下人皆是先生一般想法,固然无可厚非,却导致了如今局面的产生。”
说到这里刘辩看了那目露征询之色的华佗,沉声说道:“若是先生换一种想法,可能就不同了。先生,刘辩虽然不才,却觉得要改变医者现状,必须从自身做起。我就觉得,一技之长绝不能藏,而应公之于众,广纳门生,倾囊相授,以一人之力,带动千万人,这医术自然能得到发展繁荣。”
华佗微微点头,深思片刻才说道:“刘公子所言非虚,却也有不妥之处。”
刘辩一挑眉毛,含笑问道:“不知华先生有何高见?”
华佗看向远处,缓缓说道:“虽然广纳门徒有普及医术的好处,却也有其弊端。第一、若是所传非人,那人却忘恩负义,岂会让人心寒?第二、医者须有细致之心,行医间断人生死,若学者不合此条件,以后成了庸医,妄用医术,岂非更加害人不浅?”
刘辩摇了摇头,却笑着说道:“先生执着了,第一点,先生若是授人医术,目的何在?是拯救万民,还是求人报恩?若是后者,刘辩自然无话可说,若是前者,那也就可以释然了,负一人而救千万人,孰轻孰重,先生应该清楚。第二点,虽然学者参差不齐,不管如何行医者数量总会增加。很多地方连庸医都没有,百姓只等病重等死,此时这个庸医说不定也能救人性命啊。”
刘辩的话音一落,那华佗面上渐渐凝重,陷入深思,良久才回过神来,忽然抱拳向刘辩行礼,认真说道:“公子一言惊醒梦中之人,华佗有礼了!若非公子点醒,华佗依然执着于一己偏见,却险些误了我这一身所学。以前只想忘情于山水,四处游历,想依靠一己之力拯救苍生,还以此自矜,如今看来,却颇为好笑了。”
刘辩摆了摆手,说道:“先生言重了,刘辩只是一时所感而发,先生不必在意。这样吧,我将打石膏之法,教与先生,还望先生也能好好用它,再传之于世,也能救人于苦痛。”
说着,刘辩仔仔细细的将石膏绑带如何制作,需要注意事项一一向那华佗仔细说明。那华佗认真听着刘辩的叙述,不时出言询问,在刘辩回答之后,连连点头,脸露叹服。
等刘辩说完,那华佗惊讶道:“如此奇技,却是伤者大幸了,公子放心,华佗以后必不会敝帚自珍,藏私纳技,做那有违医者之心的事情了。”
刘辩想了一想,说道:“先生以后有何打算?”
华佗思考一番,说道:“我依旧将游历四方,将毕生所学尽传天下人,能多一名医者,华佗也多有几分功德!”
刘辩笑了一笑,说道:“我却是有一番计划,不知先生可愿意加入?”
华佗一皱眉,问道:“不知公子有何计划?”
刘辩沉吟一番,说道:“如今天下繁乱,战事频繁,民不聊生,医术却也学者不多。我想这豫州倒算是颇为平静的一个地方,如今刺史孔伷安民而治,百姓也很安逸。我与孔伷关系颇为密切,欲在豫州建立一个医术学馆,收百姓中好医术者之中年少者,加以培养,却无良师可以坐镇,不知先生可有兴趣?”
华佗看了看刘辩,见刘辩衣着不凡,谈吐有礼,一看就是出生家世颇好的人,也并未怀疑刘辩与那孔伷能有密切关系,只是犹疑着说道:“刘公子有此心,却是令华佗佩服,只是公子似乎并不知道,现在却难觅合适之人啊。学医并非短时间能有所成,而医者地位并不高,收入也仅能糊口,那些大户人家子女不会像公子一般对其感兴趣。而寒家子弟虽有心于此,却还要顾及家中生计,并没有精力长期学习医术,所以……此事难成啊。”
刘辩微微一笑,说道:“此事先生不必担忧,我建此医术学馆,自然有了计较。此医术学馆不要学资,前来学习者,每月可以领取薪资补贴家用。而特别杰出者取其前十,更有奖学之金,一年一次,每人五两银子,这个支出,由我负责!”
刘辩话音落下,那华佗张大嘴巴看着刘辩,半天没有说话,而那张郎中在一旁喃喃念道:“五两银子,我这诊所一年除去开销杂资,余存也不到此数啊。”
刘辩也不说话,看着华佗,见那华佗慢慢回神,才说道:“先生若来执教,一年薪金五十两,不知先生可愿?”
那华佗目光闪烁,半天才看着刘辩说道:“公子,华佗有些疑惑,不知可当问?”
刘辩挥了挥手,说道:“先生请讲。”
华佗谨慎的问道:“公子,这些学生学成之后,可有要求?建此医术学馆花费不小,我想公子不会平白做此事吧,不知公子是否还有所图?”
刘辩看了看华佗,暗暗点头:这华佗却也不是一心钻研医术的迂腐学究,看来还颇有些心思的。想到此处,刘辩也不瞒他,点了点头说道:“此间医术学馆建立了,我自然还是要些回报。我要求所有学生,学成之后,在我军中行医疗之事五年,五年之后,再无牵挂,愿意留下我欢迎,愿离开自谋出路,我也不管,还送予盘缠资费。”
说到此处,刘辩又想了一番,补充道:“前十名获得奖学之金者,可以不去军中,却要在医术学馆执教十年,这十年之内,教授之余,每月要义务为百姓义诊一次。”
华佗看着刘辩,半晌无声,良久才问道:“华佗想请教公子身份,不知可否告知?”
刘辩抬头望着华佗,没有说话,很久才说道:“不知可否到内屋说话?”
华佗点了点头,说道:“请公子随我来。”
刘辩随着华佗进了内院,来到一间无人的小房间,华佗作揖道:“华佗回乡探亲,寄居在好友这里,地方简陋,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刘辩点了点头,走进屋内,两人坐下,刘辩才说道:“先生问我身份,可知如果我的身份告诉你了,你若是不答应我的邀请,就再也走不脱了?”
华佗深深看了刘辩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只要公子刚才说的属实,那却是医界一大盛事,华佗岂会排斥,不过如果不知公子身份,华佗不免如鲠在喉,始终放不下心来。”
刘辩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隐瞒了,孤王就是大汉弘农王,前少帝刘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