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如往常一样,范达因和艾迪继续在林中安静行走。森林中雾气氤氲,深灰色的天空中散乱的飘落着几缕灰白色的光线,但大部分区域还是被压抑地笼罩在绿的发黑的阴影中,而不远处的树枝上停着一只孤零零的血红色乌鸦,白色的眼睛及其惹眼,偶尔“呱,呱”的发出渗人的叫声,每一声都仿佛凝滞在空气中。
这是一种以腐肉为生耳朵动物,偶尔也吃些小型动物或昆虫,是灾厄与不祥的象征。
“似乎这不是个好兆头啊?你说是吧,艾迪?”范达因转头向身旁的艾迪询问。
“喵。”
“所以咱们得小心点儿了。”
“喵。”
“你能去把这只麻烦的鸟吃掉吗?”
“喵。”
“那你还不赶紧去。”
“喵。”
“怪不得你越来越重,真是懒猫啊。”看着无动于衷,自顾自走着的艾迪,范达因无奈地叹了口气。
“喵。”
五年的时光里,一人一猫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虽然语言不能相通,但至少不会像孤独的守望在麦田里的那个人一样孤单而无从倾诉,这就是出说中的心有灵犀?看着那在自己肩部摇头晃脑的艾迪,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突然感受到前方不远处有几道魔力流动的痕迹,范达因不动声色地停了下来,通过镜像术连接到艾迪的魔眼,发现竟有六道人影向自己所在的地方走来,前面是三个是全副武装的骑士,中间是个红色的女性身影,后面两个身是穿镶金边的红袍并在胸前绘制有复杂魔法图案的老人。
看到他们向自己走来,范达因没有选择离开,这几人身份应该不低,只要自己藏拙,相信不会怎么为难自己。
毕竟强者有强者的骄傲和尊严,很多时候弱者只配沦为棋子,但更多时候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这种人类社会最深刻的法则,脱胎于自然,深和人类的本性。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范达因感觉自己已经迷路了,为了不在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行越远,还是找能说话的问一下比较好。
当一行六人接近令他们感觉到可疑的生物时,几张紧绷的面容上顿时放松了下来,然而又皱起了眉头。
“请问你是谁?”一个悦耳动听的清冷声音响起,语气虽然不怎么温柔,但胜在音质饱满,这说明是气流是从胸腔中发出的,这种都是对自己充满自信之人。可这种人一旦过度,自信也就往往会变成自负。
而反观范达因,当时离的远还看不清楚,此时站在在近处细看这位向自己说话的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儿。黄金色泽的微卷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瓜子脸,眉如远山,最能给人深刻印象的是那双棕色的瞳孔,充满魅力又不失野性。
真是能激起人们强大征服欲的美人啊,但如果视线稍稍移到女孩儿的血红色的狰狞甲胄上的狮子肩章,恐怕所有恶心的淫逸幻想会立刻被敬畏和严肃所取代,因为这代表着只有狮子王朝的皇室成员才有资格与能力去穿的皇家魔动武装。而此刻的范达因还不曾体会到其威名,当然还有威力。
都说漂亮女人其自尊一向与美丽程度成正比,此刻的美人就皱着眉头,眼前的这个家伙竟然敢用如此低贱猥琐的眼光审视自己,难道他不怕死吗?在王朝中年轻俊杰哪个不是对自己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即使是在这次路上偶尔遇到的平民也是战战兢兢畏惧地低下卑贱的头颅。
旁边的三人看到美丽的公主被该死的卑贱之民用眼神污秽,身为骑士的他们自然是要义不容辞的站出来代表正义消灭本来瞧着就不像好人的家伙。
但公主身后的老魔法师们,稳重的没有上前。
于是三名笑容猥琐高大凶猛的骑士围困并渐渐逼近一个瘦弱脸色苍白的青年还有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黑猫,不,应该说是三位正直正义且路见不平的骑士为了皇家的荣耀与公主的尊严打算出手教训一个卑鄙猥琐的小流氓。
面对着三个身穿银白色的明亮甲胄,并且胸甲上绘有蓝色狮子图案的骑士的不怀好意的逼近,范达因自然不会你想打我左脸我就把右脸支上去,而是暗暗准备好了魔法,只是如此一来必然会刺激对方,脱身的时候恐怕要费一番手脚。
其中一名明显还很年轻的骑士,棕黄色的碎发,阳刚的面容,坚硬而充满力量的强壮身体,身穿着比其他两人更精致美观的银白色盔甲,恐怕到哪里都会吸引一大堆女孩子。当然他可能脾气不好,直接充满暴力地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准备用雨点般的速度打在范达因身上,而美少女却在这时突然淡淡地说:“停下,阿隆斯。”
拳头即将砸在范达因脑门上的时候,却玄之又玄地停了下来,但无意之中卷起的拳风还是生疼刮过脸颊,吹起范达因一缕额前的黑色头发。而这位年轻华丽的骑士冷笑了一声并瞪了眼自己后便转头望向身后的少女。
室成员可以傲慢,也可以猖狂,但不能愚蠢,因为王朝内部远比歌舞升平的外面凶险百倍。当每个公主或者王子出生时,就已经在接受死亡的考验了。而这一世的狮子王朝尤甚。据说那位私下秘密祭祀生命女神的王朝皇帝——阿克托尔-冯-亚伦德同样擅长于制造生命,尽管已经死了十几个子女,但还剩下20多个。而在这位皇帝看来明显出生还是大于死亡,因此更进一步放纵了其内部的优胜略汰适者生存的争斗。
曾有一位年轻貌美的皇妃曾评价“皇帝在战场上的本事只是听说过厉害,可床上的本事确是实实在在的厉害呢。”说着,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以此判断,这位皇帝还真是厉害。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蓝断山脉的森林中?”制止了手下貌似冲动的出手试探后,美少女更是走近一步,冷冷地审问道。
此刻范达因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多么无礼,看来小美女的身份地位还挺高,不管怎样,肯定不是自己这个山疙瘩里出来的能拍马与其试比高的。
其实这就是范达因在妄自菲薄了,无论在魔术师协会还是在魔法工会,神秘的莫尔家族都是常人眼中可是隐密的超然的存在,单是他的祖父卡隆-范达因-莫尔其五大魔法使之一的身份便可轻易成为每一个国家的座上宾,而象征着莫尔家族的九头蛇形空间戒指更是代表一个传承悠久的大家族的荣誉。当然这已经是很久远的隐密了,现今还真没多少人知道。
于是范达因赶快充满歉意和恭敬地回答道:“美丽的小姐,请原谅我刚才无力而粗俗的举动,只是您那让篝火都形秽让月亮都失色的容颜借给了我小小冒犯您的勇气。鄙人名叫范达因,不知在下可否荣幸的知道小姐您的芳名呢?”
不管这位公主原不原谅,反正范达因自己已经原谅自己了,自出生直到现在还是头一回看到相如此有特点的美女。
记得前世看过一句话:“人是社会性的动物,若一旦出生就与同类隔绝的话,他们就永不能成为人;然而与他人共处时,他们往往是野蛮的。”这也为范达因刚才的无礼举动做了解释。
但是范达因不知道的是,在他完全熟悉并掌握了第一法的时候,就已经从人的意义上解除了,他从此不再是普通人类,而是魔法使,虽然其身份还未经过官方承认。
此刻的美少女公主虽然还不知道范达因心中的想法。但是从他清澈的眼光中却没有看出恶心的欲望和亵渎的意味,而是镇定的欣赏,平静的赞美,无声地阅读。
哼,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无礼也随后给了自己最起码的尊敬,那就宽恕他吧。真正的狮中之王是不屑于吃病死的老黑斑羚的,除非对方是黑斑羚之王。
王与坐骑有什么区别?前者胸中时刻都有一把雷霆般的利剑,并有蕴藏它的伟大胸怀,而后者始终认为自己应该为人所驾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