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突地,张杨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用力一拍桌子,“你是不是嫌弃我太傻、太蠢,所以才不理我的?”
“没有!当然不是这样啦!我怎么会嫌你蠢呢?”
“你骗人!”
女孩猛地把头冲到对方面前,左手的食指还直点上男人的鼻子,脸上再也不复见平日的胆怯和唯唯诺诺,反剩下令人头疼的嚣张和肆无忌惮。
“你平常不是一直都拿这种话来骂我的吗?”
“我……”东方赤语塞,或许是因为此刻太近的距离,又或许是他没想到酒醉后的受气包竟会变得这样记仇了。
“那只是……呃,只是一种表达方式,你懂吧?一种……一种修辞,呃,不代表我真的觉得你蠢、你傻……哎呀,反正你别纠结在这种小事上了行不行!”最后,他可以说是词穷了,只好用一句话随便搪塞过去。
“呵!是啊,别纠结了,不过我知道为什么。”
这时,张杨挪开身子,双手交握着置于桌上。她仰天一笑,又看向身旁的人,眼中开始隐隐聚集起泪水:“因为就算你不说,我自己也知道,我真的很蠢很蠢,是全世界最笨最笨的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应儿……”
见女人越说越激动,东方赤刚想出声劝阻些什么,却即刻被打断了:“你说是不是呢?难道我还不算笨吗?人家随随便便塞个破戒指给我,我就真的把它当成宝一样珍惜。人家随随便便说一句话,我就把它当成是一生的承诺……六年呐!这六年里面,没有一封信、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任何一点消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又过得怎么样!可是,我还是这样傻呵呵地守着这只戒指,以为有一天他真的会回来兑现他的诺言。呵,可是说不定现在君学长的身边早就有了别的人,又或者根本已经结了婚,甚至连孩子都有了,却只有我,还会那么愚蠢地相信着。就像今天,随随便便的一封信,就让我像个呆子一样傻等了三、四个小时……难道这一切值得吗?值得吗?你说,难道这样我还不傻、不蠢吗?”
说到最后,她忽然激动地胡乱挥舞起手臂,就像发了疯似的。
“嘘……嘘……”
东方赤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把女人的头揽上自己的肩膀,还用力压制住她不断挣扎着的身体,并在她的耳边轻声安抚着。如果这一幕被熟识他的人看见的话,一定会为此刻出现在他脸上的温柔表情而诧异。这一刻的东方赤是特别的,但这一份特别只为了面前这个女人而存在。
“没事,没事的!嘘……嘘……乖……”
“呜呜呜……我为什么这么傻?呜呜……为什么这么傻?”
张杨不停地哭诉着,这一次,眼泪是真实的,打湿了东方赤肩头大片的衣裳。她一边追问一边一拳拳地捶向面前的男人,尽情宣泄着自己绝望的心境。曾经的爱又一次狠狠地伤了她,而她决定,这将是她最后一次为君学长伤心,绝对是最后一次!希望是最后一次……
过了许久,原本的伤心哭泣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转成断断续续的呜咽。东方赤有规律地拍着女人的背,心几乎是跟着她的每一下哭声而跳动,虽然连他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会如此牵绊着他的心?这一切违背常理的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为什么他会一直都没有察觉?可是当他发现的时候,好像一切已经变得完全不能控制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毫无预兆的,张杨突然挣开男人的怀抱,却是大笑失声。这从大悲到大喜的转变不免让东方赤有些措手不及,也让邻座的客人再也忍不住好奇,纷纷向他们侧目。
碰了碰女人的胳膊,他低声劝阻道:“喂,喂,你别这样!”
“呵呵……对不起,对不起……呵呵,不过这整件事实在是太好笑了!”好不容易,张杨才收住了笑,“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把尾戒的事跟外人说吗?因为我怕别人会嘲笑我,笑这所谓的承诺实在太过荒谬!你难道不觉得吗?哈哈哈哈……”说着说着,她又止不住地笑出声,却掩不住满溢在嘴角的苦涩。
东方赤无奈地摇摇头,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Denson会力劝他不可以让受气包喝酒了,不过就算他现在明白过来也已经晚了。
“唉,你醉了,走吧,我们回家!侍……”
可他才半站起身准备唤侍应过来,腰间就有股巨大的力量把他重新拉回了原位,低头一瞧,竟是受气包突然熊抱住他。
“你干什么……”
“不许走!谁都不许走!今天我们两个都要喝个烂醉,不醉不许回去!”张杨任性地抱住对方,语气是撒娇的。
这样的话东方赤当然不会依了,他用力扯开对方好像铁钳一般的手:“别闹了!快放手!不然我……”
“求你了!就今晚,别走!别丢下我!别再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女人的声音突然变软,祈求的话语听来是这样得惹人怜惜,就好像一个在归家途中迷了路的小女孩。终于,这样的恳求还是打动了东方赤,他轻叹一声,妥协地拍了拍对方的手。
“哇……太好啦!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张杨兴高采烈地环抱住男人的脖颈,还响亮地在他脸上印下一吻,便又毫不含糊地招来侍应讨酒喝。这样率性的亲昵显然让东方赤有一瞬的呆愣,他必须不断提醒自己她已经喝醉了,才能压下内心澎湃的潮涌。
望着脸上绽放出笑靥亢奋地对侍应生作吩咐的张杨,他真的迷惑了,这样子的她是他从未曾见过的,却不知为何,竟是让他莫名地喜欢这个率真的她,甚至还有点儿熟悉……
东方赤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红酒杯,望一眼邻座已然趴在桌上毫无动静的张杨,他吃力地呼出一口长长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