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哈啰,我的嘻哈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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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呵……”

此话一出,张杨倒抽一口冷气,立刻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头发,露出一脸的恐慌。然而,东方赤却扒开了她的手,轻柔地掬起女人的一缕发丝,用着低沉的嗓音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魅惑:

“告诉我,你之所以会对自己的头发那么执着,是不是因为你父亲的关系?”

闻言,张杨忽地抬头,却是震惊到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那一天,虽然一切都只是出于偶然,但那还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破碎的家庭展露于人前,这种事甚至是对Denson都不曾有过。虽然他一直都很清楚她的状况,但也从未踏上过“阳光疗养院”的土地。因为出于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她一点儿都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些事。或许,“父亲”和“母亲”这两个称谓之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沉重了些。也或许,她只是不希望看到别人眼中的同情或是惋惜,因为比起这些,她情愿像现在这样,做一个总是被忽略的隐形人。

只是,命运却玩笑似的给了他们这样的偶然。然后,她以为她会从他的眼中看到些什么,一些甚至比她的家人来得更为沉重的包袱。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从来没有问过一句,也没有再像发生Denson那件事的时候那样竭力地安慰她。所以她想,他一定也懂得,有些伤痛对某些人来说,就是永远无法触碰的禁忌。而于她,“家”就是这样的伤痛。因此对于他这样的一份关怀她一直心存感激。然后她才明白,原来只要这个男人愿意,他就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体贴的男子。

所以她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会一直假装之前不曾发生过任何的事。她没有因为母亲的病重而绝望,也没有因为父亲的冷漠在他的面前崩溃。她以为他们再也不会提起这件事了,却没想到现如今,他居然旧事重提,而且还是如此得郑重其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得令人措手不及,她无法反应、无法思考,因为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好。也许,她只是还不习惯这样无遮无掩地把自己的脆弱展示在人前罢了。

“对不起!”

就在女人惶然无措地在脑海里翻滚过这些思绪的时候,东方赤却率先出声了,竟是一句充满了懊悔的抱歉。张杨茫然地望着男人,不知该作何反应,更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道歉。

东方赤随之深吸了一口气,才诚恳地说道:

“对!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因为那次的我居然口不择言地对你的家庭评头论足,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的你听到那些话之后会那么激动了。所以真的很抱歉,是冲动让我不小心触到了你的雷区,对不起!我在这里再一次诚恳地请求你的原谅,这一次,是真心的!”

是的,这一次的他是真心的!之前那一次只是为了安抚赌气的她,他才会不得已妥协,但他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的。因为他只是想用激将法而已,虽然中间多了些波折,但现在证明这个方法的确是用对了,所以他内心里并不觉得自己究竟有什么错。直到那一天,看到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痴呆妇人,看到那位眼中没有爱却只有冷漠的父亲,他才知道自己在无意中将受气包伤得有多深!虽然后来的他没有再多加过问,但经过那一天之后,他觉得自己好像更懂这个女人一些了。那半夜梦回的呓语、那紧紧握着他不肯放松的手、那在车座旁似乎永远都流不尽的泪水,他终于明白在她内心深处掩埋着的是多么深的伤痛!所以他想他终于懂了,懂了她那份偶尔的执着、懂了她偶尔的倔强……

张杨想回答没关系,可才一开口,双唇就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于是,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垂下头去。

“告诉我!”

然而,东方赤却不许她再这样逃开了,他伸手捧起女人小巧的脸蛋专注地看着,许久才说:“你之所以不愿意舍弃掉这一头那么特别的卷发是不是因为你父亲?”

女人的身体明显因为这样的一句话而一震,不算大的双眸里即刻盛满了恳求,恳求对方不要再说下去,恳求他不要再深究,放过已经无力招架的她。只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个绝佳的时刻!

“是不是因为你觉得现在和父亲之间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共同点,所以你把它当成了羁绊,才会怎么样都不肯改变?因为只有这样,你每一次照镜子的时候才会记得,才可以提醒自己还有一个家!虽然不算完美,却也是家!你是不是觉得,如果连这唯一承袭了你们家族的特征都消失的话,那么在这个世间上,就再也没有可以表明你们是父女的证据了?你在害怕对吗?你害怕那一次次的冷漠、一次次的打击到最后会让你们一家人迷失方向!你也害怕自己会本能地选择逃避,断了最后的一点亲情,对不对?所以你才要竭力地去维持这样一个脆弱的牵绊,因为只有让自己痛着,才不会忘却,才可以证明你还拥有着,即使那份亲情已经少得可怜!你这……”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张杨用力挣开东方赤的手,脸上早已**了一片,尤其是当男人每多说出一个字,她的悲伤就更多了一分。她捂住耳朵拼了命地摇头,放肆地大叫出声,阻止那像魔咒一般的话语钻入自己的心中,更阻止对方挖出那一块早就不知结过多少回疤的伤口。

这么多年来,她从不曾与任何人提及过这个话题,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因为她还不够坚强,坚强到可以在触碰这些问题的时候不落泪、不伤悲。而现在,这个男人不但硬生生地扯开那些痛苦的回忆,还如此无情地道破她隐埋最深的心思,强迫她面对自己的软弱。可是她做不到!她无法像他那样置身事外,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得那么通透,然后可以坦然地面对这一切。就当是她懦弱、是她可悲好啦!可那又跟他有什么相干呢?他为什么就是不能让她在自己筑起的那片小小天地里慢慢腐烂?她真的无法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做?为什么他要对她如此残忍?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假装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把这一切太过复杂的问题无限期地搁置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