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龙形密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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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黄鹂鸟2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睡着的,恍惚觉得是在一声接一声的鸡鸣声中,坠入了沉沉的睡眠。

总之,第二天早晨,听到老妈叫我起床的时候,感觉就像刚刚睡着。我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赖着不动,直到老妈伸手胳肢我,不得已才从床上坐起来。

老妈说了句:“抓紧洗漱。吃过早饭,我们还有事呢。”走出卧室。

迷迷糊糊中我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胡乱把老妈扔到我头上的运动短裤套上,没有穿上衣就从床上下来,光着膀子,一边揉眼,一边抓着痒,一边朝卧室外面走,准备去卫生间。

走出卧室的时候,先是肩膀在卧室的门上撞了一下,身子朝一侧一歪,接着又撞到了老妈——在我家里,除了老妈没有别人。

然而,就在我准备把双手搭在老妈肩上,埋首老妈后背再迷糊一会儿时,突然听到一声女孩子特有的那种尖叫:

“呀——你谁呀?”

那无疑如一声霹雳在我耳畔炸响,电光闪烁,照亮了我如雨夜般漆黑的混沌意识,脑海中,无数念头如乱箭齐发:

我和老妈胜利大逃亡,结果离开北京后中途出了车祸,现在落脚玉城县城黄叔的家里。

她即使不是黄叔的女儿,也一定是黄叔的什么亲戚。

我撞到了她,而不是老妈。

我双臂前伸,一双龙爪手几乎就要搭上她的肩了。

我光着膀子,运动短裤没准也穿得歪二趔三,甚至露着肚脐眼,形象实在不雅。

我是男生,她是女生,而且素昧平生……

无数念头,如同老中医手中的一根根银针(老妈领我看过中医,据说用它们刺入人体的不同穴位,可以治疗不同的疾病,而我更相信病人的病,有一大半是看到它们银光闪烁的样子时吓好的),攒起来一起刺中我身体的某个部位。

于是,我睡意全无,清醒得如同拿到了一道连数学老师都不能奈其何的数学题。

返回卧室去穿上衣已经来不及了,而且那样也会让我在这个女孩子面前显得太慌张,一点儿男生的气质都没有。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生生地缩回伸出去的龙爪手。

然后,迅速地整理好运动短裤。

与此同时,极力把眼睛睁开,睁到最大,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向她说声“对不起”。

“你谁呀?什么时候跑我家里来了?”

还真是黄叔的女儿。

在我的眼睛把扫描到的有关她的信息传递给我的大脑,我的大脑对之进行分析处理之前,作为这个家的主人之一,她再次向我发问。

不过,和刚才的那一声尖叫相比,分贝已经明显降低了。

“黄丽,一大早的吵什么吵。”王姨快人快语,腰里系着白色的围裙走过来,“他是巫山,你江阿姨家的儿子。”

我笑着冲黄丽点点头,心里却想:“好端端一个女孩子,怎么起了一个鸟的名字?

“起了一个鸟的名字也就罢了,老爸老妈的事,自己还不能插上嘴,没办法。

“可为了名符其实,你说话的声音也应该学黄鹂鸟叫,让人听起来有那么点儿,那怕只一点点儿宛转动人啊。”

“巫山?江阿姨?”黄鹂鸟看着我,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在记忆中搜索关于我和老妈的印象。

我一米七0的身高,黄鹂鸟刚过我的肩头,大概也就一米五稍多点。

看样子,她也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头还没梳,长发胡乱地披散着,就像倒放的一把黑棉线做的墩布。

垂在额前的发帘后面,她的一双眼睛黑而且亮,尽管有着惺忪的意味,却依然锐利,感觉咄咄逼人。

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裙,前胸绣有卡通图案,至于是一只什么动物,还是一个什么卡通人物,我已经记不起来了。她裸露的双腿和双臂整体给人一种圆鼓鼓的感觉,看起来相当紧凑和结实。

“没印象。”她一边揉眼,一边摇头,准确地说是摇着头用手背蹭一双眼睛。

“你以前没见过你江阿姨和巫山,如果有印象你就成神仙了。”王姨的笑声有着不惑之年的女人特有的那种爽朗,“巫山和你同岁,今年也该上高中了。不过,巫山农历八月的生日,比你小三个月。”王姨又看着我说,“我说得没错吧巫山,你应该叫黄丽姐姐。”

老妈这是怎么了?和王姨刚认识没一整天,就已经把我的底细给透露出去了。我看着黄鹂鸟,不情愿地略显滞涩地叫了一声“姐姐”。

“普通话呀。”黄鹂鸟看着我,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刚才那一声‘对不起’,还以为我耳朵出毛病了呢。”

“巫山从北京来的,那可是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当然说普通话了。”王姨说完,紧接着又笑着追了一句,“谁像你呀,山包子一个。”

“山包子怎么了?”在我面前,被王姨的话伤了,黄鹂鸟伸手拢开挡在额前的长发,歪头看着五姨大声说,“山包子也有自尊心。”

“有,有……”王姨笑呵呵地看着女儿,伸手在她腰里拍了一下,说,“吃饭,吃饭。”

“以后再不许说我山包子,否则跟你没完。”黄鹂鸟说着,猫下腰,双手捂着肚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又说,“谁也不能跟我抢。”跑进卫生间,咣当一声把门关了。

趁着黄鹂鸟待在卫生间的工夫儿,我返回卧室套上了一件白绿相间的短袖体恤。

吃饭的时候,我没有在餐桌上看到黄叔。

黄鹂鸟问了王姨一句:“我爸呢?”从王姨的口中,我得知黄叔一大早就出门,帮助我和老妈解决住房的问题了。

在老妈和我王姨接下来的对话中,我又得知黄叔家在城中心地带,也就是原来的老城区,还有三间瓦房,现有人租住。黄叔此去,就是让租房子的那一家一早把房子腾出来,然后让我和老妈住进去。

吃过饭,我和黄鹂鸟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老妈和王姨在一旁正说着话,黄叔把电话打到了王姨的手机上,说房子已经腾出来了,找的几个工人正在收拾房子里的杂物,让王姨带老妈过去看看。

王姨问黄鹂鸟,要不要一块儿去看看她出生的老宅。

黄鹂鸟扭头看着窗外,尽管才刚到上午八点钟,阳光已经是要把人烤焦的样子了,就摇摇头,说不去。

然而,我和老妈随着王姨刚来到楼下,随着一阵嗵嗵嗵的声音越来越近,黄鹂鸟从楼上跑下来。

她换下睡裙,换上了白色体恤和黑色的短裙,看起来特别像一个网球运动员。

“我骑上车子。”黄鹂鸟说着,手里拿着钥匙就要去开车库的卷闸门。

王姨一把拉住黄鹂鸟的一只手臂,说:“姑娘家,养一身膘好看吗。”

“王老师,我发现你有职业病,只会批评不会表扬。”黄鹂鸟被王姨拉着走,嘴里却不依不饶,“我胖吗?我比你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