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木板房里,冬季带着冰丝的冷风顺着建筑不牢固的房板缝里钻了进来,风丝摩擦着老旧的木板发出嘎吱嘎吱让人牙酸的响动。
屋中的火炉点着火,木柴和枯枝噼啪的乱响,从铁制炉盖上升起的温度把这间只有20几平米的小屋烤的火热,驱散了房板缝里窜进来的寒冷。
屋子里到处都是刺鼻的呛烟味,铁皮卷的简易烟筒冒着发黑的浓烟,还好铁皮上的漏洞不多,也进行了修补,不然屋子里就不能住人了。
屋子里设施很简陋,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四脚极不平稳的铁板桌,墙角的位置有一个被驻虫咬穿了十几个洞的破衣柜,这就是林邪小屋的全部家当。
哦~,当然,他的那把齐头砍刀也算,正被两只粗麻绳吊着挂在西边的墙上,随着风丝钻进来,被磨的明晃晃的齐头砍刀撞在房板上发出当当的声音。
林邪躺在叠了三层厚的破棉被上,棉被里的绒絮都露了出来,拧巴在被角几个地方。但这足够温暖了。因为林邪的身上还盖着一条巨大的毯子,被叠了双层加厚。
被子里的林邪紧闭着眼睛,全身被缠上了白布条,裹的相当严实,超像一个木乃伊,肩头、小腿、手臂等多处位置渗透出殷红的血迹,未免看上去让人心疼。
他只有17岁,在老旧的公元历中连身份证件都不配拥有,老人的眼里的孩子。
床的周围围了很多人,有嘤嘤哭泣并不断给林邪擦脸的温柔,还有脸色冰冷掺夹着担忧把手都捏出了血丝的林凡,门口被叼着一只昂贵雪茄、体态魁梧的巨熊彼得堵的严严实实的,坐在凳子上离床老远还抻着脖子向床上张望的花大洋,更有已经穿戴整齐正用着一只绸子手绢挡在脸上满是厌恶神情的花雅诗,以及一个身着白衣的中年医生。
医生是花大洋利用他的关系,以最快的速度搞到了从13号基地市通往放逐地木柳村的昂贵高价高速铁路火车票,从13号基地市请来的大医院的医生。
放逐地不如基地市,更加不如基地总部,即使五洲基地对放逐地提供的医疗保障再优厚,也无法及时诊治一个被变异鼠王感染了的普通人。在医生的眼里,林邪只不过比普通人强一点点,他的死亡机率超过了90%。
一个被变异鼠王咬过的普通人,99%会感染鼠疫,尽管新纪后的医学比起公元历还要昌明不少,但现今社会上流传的疾病种类何止千百万,一个疏忽就有可能断送了一个青年的大好前程。所以医生不得不小心诊断。
当然,鼠疫是会传染的,这也是为什么花雅诗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仍旧把手绢死死的捂在自己的脸上的原因。
其实花大洋也不想在屋子里多待,不过身为木柳村的治安局长,他有责任与民众同甘苦、共患难,为了仕途就忍奈一下,大不了回去多吃些增强免疫力的药剂。
花大洋劝着自己,并责备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但是他很无奈,毕竟,他很疼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把她视为了掌上明珠。否则他也不可能顶着村子里对女儿作风问题的传闻而不说上一句话了。
可今天花雅诗作的有些过份了,林邪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还捂着嘴,成什么样子?
“呼!”
经过了半天的诊断,戴着口罩的中年医生终于站了起来,屋子里凡是关切林邪的人同时看向了他。
花大洋更是站了起来,心里嘀咕着,老天,千万不能让林邪出事,他可是村子里的英雄啊。如果这样的大好青年死了,绝对会在自己的仕途上留一个玩忽职守的污点,这是花大洋不愿看到的。
“医生,我的儿子怎么样了?会不会感染鼠疫?会不会死?”温柔眼泪含着眼圈的问道。
林凡把自己的腿都掐青了,目光却没一点都没离开过医生的脸,那种关切的神情只有在林邪出生的当天出现过。
“医生,诊断出来了吗?”花大洋也凑了过去,唯一没有动的就只有巨熊彼得。
医生从画着十字的医疗箱里取出一根针管,拿出一支装有绿色药水的瓶子,将绿色药水抽进针管里,用着赞叹的语气说道:“大家不要担心,经过诊断,这个年轻人暂时没有感染任何病变细菌。这个年轻人的体质非常的强健,他居然挺过来了,真是个奇迹。”
众人松了口气,花雅诗厌恶的撇了撇嘴,心里在说:这个该死的林邪,他的命真大,这样都死不了。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诊断。”医生接着说下去,又把众人的心从心房里提了出来:“病变细菌有潜伏期,大约两年左右,有可能还要长一些,不会超过三年,这三年内,他都有发病的可能。”
谨慎是医生职业的职业病,从各方面考虑,医生不得不说出这番话:“现在我给他打一支针剂,然后再开些药让他服用,一个月后,让他去13号基地市医院来复查,如果基因细胞没有发生改变,病发的可能性就不大了。但要时刻注意他的变化,如果发现他的瞳孔缩小,并且有蓝色的斑点出现,就要马上治疗,不能耽误。”
医生说着,将药剂注入林邪的血管里,然后开了两盒药。
这时,温柔问道:“医生,我的孩子什么时候可以苏醒过来?”
医生走到床前,翻了翻林邪的眼皮,说道:“不出问题,两天就可以了。”
“谢谢医生了。”花大洋赶紧凑了过来,陪着笑脸把医生送了出去,又命人护送着医生离开了木柳村后方才折了回来。
老彼得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林邪的家,以致于林凡想要感谢都不可能,只能等林邪醒来以后再说了。
可悲的是,经此一事,林邪错过了开学期,不过花大洋发动他的人脉,跟13号基地市的基地大学分校打好了招呼,因为林邪的情况特殊,这次不予追究。同样的,作为当事的花雅诗也一起晚几天入学。
两天后……
林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事实上除了感染变异鼠王的基因之外,他的伤不算重,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走动的时候会牵动身上的伤势隐隐作痛而已。
林邪很强壮,这点困难还打不倒他,披着治安局利用政府经费寄来的棉衣,站在凛冽的寒风中,林邪慵懒的抻了个懒腰。
“嘶~”由于动作过大,牵动了还没痊愈的伤势,林邪疼的咧了咧嘴,咕哝道:“该死的异种,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啊。”
回想起治安局楼上那大片的变异老鼠,林邪那不惧严寒的强壮体格还是免不了打了个寒战:“太可怕了,那根本不是鼠患,是正宗的小规模鼠潮,老天,我的命真大。”
“咦?是林邪吗?”
站在院子里,村间的小路走来几个村民,当他们看到林邪披着大衣站在院子中的时候,同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老王叔……齐婶……瓦特大叔……”林邪欢快的打着招呼。
一脸浓密胡须的老王叔哆哆嗦嗦的走进了院子里,不一会儿,听到林邪声音的邻居们全都跑了出来,热情的跟他说着话。
“好小子,让变异老鼠咬了十几口,居然跟没事儿人似的。”老王叔轻轻的在林邪的肩膀上捶了一拳。
林邪可不敢让他捶到,侧着步子闪了过去,笑道:“纠正一下,是鼠王。”
“哈哈,对是鼠王。”众人哄笑。
有人高声问道:“小子,跟我们讲讲,那鼠王什么样啊?”
解决了鼠患之后,村民们在收拾残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彼得说的那只鼠王,因为鼠王已经被烧焦了,根本认不出来哪只是变异老鼠,哪只是鼠王。村子里这两天一直热议的话题,就是英雄林邪小子勇斗变异鼠王的故事。
当然,没有林邪这个当事人,所有的说法都是传闻和谣言,他们急需知道那勇敢果断并且惨烈一幕是怎样发生和进行的。
林邪毫不吝啬自己的言辞,要知道,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不需要隐瞒,反而需要宣传出去,才能体现自己的勇敢,甚至伟大。因为这样,可以让他在入学之后,拥有一个极好的名声、一个让学院注意的事迹,从而丰富他的档案记录,为未来成为军部统帅奠定良好的基础。
林邪眉飞色舞的说道:“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下午……我正在为入学之后的考核勤奋的锻练,突然治安局传来惊呼声,那是鼠患……”
村民们发出惊呼声,几个村里的妙龄少女同时捂上了嘴巴。
林邪很满意民众们的反映,他的眼神一厉,愤怒的说道:“鼠患,那可关系到整个村子的存亡,我林邪自小受到父亲的教导,明白鼠患这些该死的异种多么残忍的家伙,我义无反顾的冲进了二楼。”
这时,一个村民扯着嗓子问道:“哈,林邪,你是怎么到那的,听说那天是花雅诗洗澡的日子,你不会是专门到那守着的吧。”
这个不合适宜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诧异的打量着林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