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贾赦“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贾政是愚腐之人,他早就觉得应该由大房管家才是,只是母命难违,才不得不住了正房,让王氏管家,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他便立刻说道:“大哥说的极是,你这蠢妇不知天高地厚,还有何颜面说三道四,还不与我滚回房去,明天一早我亲自押你去宗正寺认罪。”
王夫人哪里肯依,一头撞到贾政怀中大哭大闹,贾母气得面色铁青,用拐杖捣地捣得咚咚直响,怒喝道:“你们都要翻天不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贾母此言一出,屋中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贾母沉声道:“凤丫头,去叫琏儿过来,我有话吩咐他。”凤姐忙答应着,起身去找贾琏。贾母又道:“赦儿回房去,政儿将王氏送去祠堂罚跪,不得我的话,不许起身出来。珠儿媳妇送宝玉回去,好生哄着,给他吃一剂八宝定惊散,看着丫头们好好伺候着。”
贾赦不满的请安告退,贾政拽起王夫人,将她押到祠堂里去罚跪了。李纨带着丫头将已经哭抽抽了的宝玉送回房,宝玉时不时叫上一句:“林妹妹!”倒让李纨不由自主的将他和亡夫贾珠相比,一比之下,李纨越发看不起宝玉,如些的纨裤膏粱,却被当成合府的心尖子命根子,真真是败家之相。李纨心里暗自有了决定,她虽不能离开贾府,但也要好生抚养教导贾兰,与其他的人保护一定的距离,免得哪一日被连累了。
不多时贾琏被找了来,贾母沉声道:“琏儿,你现在就去找夏太监,不管花多少银子,都要让他给娘娘带个话铺个路,明天一早我一定要进宫见娘娘,此事干系着咱们一家人的性命体面,你一定要用心才是。”
凤姐去找贾琏的时候,已经悄悄告诉他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惊得贾琏直咋舌,连连摇头道:“糊涂呀糊涂,二太太和宝玉可给我们家招了大祸了,便是有娘娘做靠山,也未必过得去。”
凤姐亦叹道:“我一直在旁边瞧着,姑妈实在太过份了,自林妹妹到了咱们家,就一直对她恭敬有加,她却总是看着林妹妹不顺眼,如今竟然想出这种馊主意,林妹妹气坏了,林家世代清贵,林妹妹的哥哥又新中了状元,正在势头上,怎么能忍受这个,人家如今把林妹妹接走了,以后咱们家会遭什么还说不定呢,二爷,咱们在外面的小铺子你可都打点好的,日后说不得咱们还要靠那个小铺子养活一家子。”
贾琏低声道:“我听你的话,盘了一间小铺子,铺面虽不大,东西却齐全,如今一月也有几百两银子的进帐,日后做个退身之计,没有问题。”
凤姐点了点头,轻叹道:“唉,早几年我不懂事,太太给个针就当棒槌,倒把嫁妆赔了不少,要不还能盘间大些的铺子。”
贾琏轻轻捏捏凤姐的手,低声道:“凤儿,我知道你的苦处。”
凤姐听了这句话,眼圈儿顿时红了,轻声道:“只要二爷好,大姐儿,我再苦也没什么。只有一条,老太太叫你去定然是要你去通宫里的门路,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姑妈的事情便是娘娘也管不了的,倒不如不去告诉,还能保着娘娘,若是娘娘也绞进来,府里再没有退身之路了。”
贾琏听完贾母的话,脑中立刻现出凤姐的劝阻,便说道:“老太太,不是孙子不肯出力,实在是夏太监前几日告了病假,当日还曾来我们府上讨过人参的,如今他不当值,怎么能进得了宫。我们家与其他的执事太监们也没有多深的交情,这种夜闯宫闱的事情,凭给多少银子,他们也不可能应承的。若要见娘娘,只能等后日递牌子求见。”
贾母气道:“呸,要你们做点事便推三阻四找借口,明天早上我若见不到娘娘,咱们府里再不能有一丝的体面,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现在就去找门路,明早我一定要进宫的。”
贾琏脑筋一转,忙陪笑道:“老太太圣明,孙子这就出去找门路,只是这找起怕是不容易,还请老太太不要着急,耐心等待才好。”
贾母点了点头,沉声道:“好,你只管去,我等着。要使银子便往官中去支,不论花多少银子都行。”
贾琏点点头,退出来后便叫凤姐去官中支银子,他一开口便要三万两,凤姐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贾琏的意思,立刻将银子提出来交于贾琏,贾琏带着银子便出门去了。
黛玉回到林家,林义带着家下各房之人远远接了出来,看着黛玉欣慰的笑道:“回来便好了,早晨就不该让你回去,白白受了一场气。”
王嬷嬷原在林义身后,她一看到黛玉面有泪痕,立刻将黛玉拉到怀中,心疼的囔道:“我的好小姐呀,以后再不能这样被他们拿捏着,这回回来可再不要去了。”黛玉偎着王嬷嬷乖巧的轻嗯了一声,王嬷嬷满意的笑道:“不去就好不去就好。”
众人将黛玉接到中堂,黛玉甫一见过礼,便急切的问道:“叔叔,竹影在哪里,她现在醒了没有,都是为了我才让她受这般的苦楚,但凡我心意坚定,她也不必受这无妄之灾。”
林义笑道:“你放心吧,竹影刚才便醒了,她正担心你,囔着要去找你,我告诉她你这就回来的,竹影才安心睡了。”
黛玉轻出一口气,神情松了下来,林义笑道:“这会子天也晚了,有什么明天再说,玉儿你今天晚上好生睡上一觉要紧。”
林成点头道:“叔叔说的极是,妹妹你什么都别担心,只安心将养身体,其他的事情有我们呢。”
黛玉回到自己的家中,被暖暖的亲情包围着,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她笑着点头道:“好,不过我要先去看看竹影,要不再能安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