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沏自小练功,下盘极稳,乌里雅这么一绊生没绊倒他,水沏身高不及乌里雅,可是胜在身形灵巧,只见他就势一哈腰头一低,伸手抓住乌里雅的腰带,借乌里雅之力向后一甩,便将乌里雅摔了过肩去。乌里雅也不是浪得虚名之人,就在将触地的一刻,他腰身一扭脚一坠,便稳稳的扎在地上。
水沏旋身回转,见乌里雅站得极稳,便朗声笑道:“好功夫,奈何却是个贼头,来来来,再打过!”皇帝小路子见水切与人打了起来,忙赶过来掠阵,见对手是吐罗王族,皇帝笑道:“先不管他们,让沏儿打一架再说。”水溶此时也赶了过来,听到皇帝的话,才停下脚步,原本,他是想去帮水沏的。
乌里雅打遍吐罗无敌手,正深觉寂寞,听水沏这么一叫,便也叫道:“打便打!”
两人冲上前,只见拳来脚往虎虎生风,这一打便打了三十几个回合,水沏乌里雅两人竟是不相上下,没分出个胜负。水沏打着打着,生出了爱材之心,便跳出圈子叫道:“喂,你有这么好的功夫,为何却做那没本的营生?”
乌里雅虽然汉语说得不错,可是却不知道没本的营生是怎么一回事,便也收拳高喊道:“你这少年说什么?我几时做了什么营生?”
水沏指着乌里雅腰间的荷包道:“那是我的荷包,你的手下偷了交给你,我看的一清二楚。”
乌里雅拽出荷包,气道:“那人丢来给我,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凭这你便说我是贼头,也太草率了。”
水沏叫道:“那荷包上绣着一只红斑玉锦鸡,锦鸡腹部还有一个黑点,你看是也不是?”
乌里雅低头一看,荷包上的图案果如水沏所说,便将荷包丢于水沏道:“和你说的一样,还给你。”
水沏接住荷包,见荷包并无破损,才松了口气,至于荷包里的银子少了,他却不在意。倒是乌里雅高声喊道:“喂,你看看银子少了没有,我拿到手时就是这样的,若少了银子也别赖我。”
水沏将荷包塞到怀中,不在意的说道:“银子便算了,只要荷包在就行。”
皇帝听了这话笑道:“看来是那个林夫人给沏儿绣的荷包,他宝贝的什么似的,怪不得要与人打上一架。”
乌里雅见水沏与一般人不同,功夫又好性格又毫爽,便笑道:“小兄弟,你功夫俊得很嘛,真是难得。”
水沏笑道:“你也不赖,能和我打这么久,不错。”
两人边说边走到一处,水沏拍着乌里雅的肩道:“兄台,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去喝一杯如何?”
乌里雅笑道:“好啊,我正口渴。小兄弟,你的银子被人偷了,我来请你喝酒。”
皇帝见水沏同乌里雅从打得不可开交交成勾肩搭背,不由摇头笑道:“这小子……溶儿,你去陪着沏儿,我们先回宫了,今天若是晚了,便让他去你们家住一夜。”
水溶欢喜的叫道:“得令,小侄恭送叔父大人。”说着夸张的深深做了个揖。皇帝笑骂道:“小滑头。”说完便同小路子转身回宫去了。
皇帝一走,水溶便跑上前高叫道:“堂兄,等等我!”
水沏回头一看,便向乌里雅笑道:“是我家小堂弟。”
乌里雅笑道:“那便一起去吃酒吧。”
水溶追了上来笑道:“要说喝酒,还是鸿宾楼最好,兄台,堂兄,意下如何?”
乌里雅听到鸿宾楼三个字,心里一动,便笑道:“有小兄弟引路,最好不过。”
“在下水沏,这是在下堂弟水溶,不知兄台高姓大名?”水沏边走边微笑着问道。
乌里雅笑着回应道:“在下姓阿丹卡斯云罕查伊,名为法察莫里顿洛夫乌里雅,这名字难叫的紧,两位小兄弟直接叫我乌里雅便是了。”乌里雅说起自己名字又快又溜,水沏水溶只听清了乌里雅三个字,其他的便一头雾水了。
鸿宾楼离天桥不算远,水沏水溶乌里雅三人边走边说,不觉就到了鸿宾楼下。水溶停下脚步笑道:“到了,乌兄,堂兄请。”
鸿宾楼宾客满堂,水沏皱眉道:“这么多人,哪里还有位子?”
水溶笑嘻嘻道:“怎么没有,小二……”
身着青衣小帽,肩上搭着布巾的小二腿脚麻利的跑了过来,一见水溶便哈腰笑道:“水爷来啦,楼上还有雅间儿,三位楼上请。”
水沏心头一动,拉着水溶低声问道:“这也是小师妹家开的?”
水溶点了点头,水沏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早不带我来。”
水溶忙笑道:“这会儿也不迟呀。”
乌里雅一进鸿宾楼,便先将整个大厅扫视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危险信号,这才和水沏水溶向楼上走去。
二楼上一溜雅间儿,水溶笑道:“就选快雪时晴吧,那里清静些,我们兄弟也好叙谈。”水沏乌里雅是头一回来鸿宾楼,自然没有意见。进了快雪时晴,水溶先请水沏乌里雅先坐下,然后对小二笑道:“今儿天冷,打个围炉吧,这里的涮羊肉可是一绝,再来几坛好烧酒,岂不痛快。”
乌里雅大笑道:“水溶兄弟说得好,正对哥哥的心意。”
水沏笑道:“那便这么上吧。”
小二答应一声便去传菜,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一个两尺多高的净面紫铜大围炉便送了上来,炉下烧的是极好的银丝霜炭,通红的炭火只有温暖却无一丝炭气,三大盘片的薄如蝉翼的小羊羔肉红白相间,看得人不由食指大动,乌里雅大笑道:“这般吃羊肉法,倒是细巧,我的家乡吃羊向来是整只烧烤,就着火拿刀子割了来吃。”
水溶笑道:“各有各风味,乌里雅兄何不尝尝看。”说着便夹起一片羊肉在滚沸的汤里一过,肉一变色就立刻夹出来,放到乌里雅面前的酱料碗中。乌里雅笑道:“多谢溶兄弟。”说着便夹起羊肉送入口中,只嚼了一口,乌里雅便挑眉赞道:“果然又鲜又嫩,还香,到底是中原人更善烹调,我们哪里比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