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统天下之后,德妃真的要离开朕吗?”帝王的声音里有几丝疲倦。
“是。”凌双双没有犹豫。
“不要离开。”慕容风的声音愈轻。
这一声撞入女子的心,酸酸的,她真怕有一天会舍不得离开,只是做帝王妃不是她所想,更何况是伴着对她仇恨满满的帝王,“不离开,能做什么呢?”
“做朕的妃子啊。”慕容风始终没有睁眼,此时他就像喝醉了般,神态迷离。
“臣妾不想做皇上的妃子。”凌双双很果决地说道。
“为什么?”慕容风突然睁眸,嘴里翻腾着一丝不满。
“皇上后宫的女人千千万,不缺臣妾一人,臣妾只适合隐居山野。”凌双双侧首,看清帝王的脸颊,的确,那轮廓分明的脸上是一股疲倦,霸气与尊严之下掩盖着无数的痛楚。
帝王有时是无奈的,无可选择的。或许正因为这样的生活把他原来温柔的一面磨得一无所有。
慕容风听罢,眼角一皱,好像被毒鞭子抽了一下似的,帘眶倏地打开,接着将下巴从凌双双的肩上移开,目光有些空洞,望着眼前随风舞动的车门帘,叹一声道:“朕以前对母后说过,弱水三千,只娶一瓢焉,朕说了,但没做到。”
“看来皇上的话很少算数。”凌双双的唇微微一扯,似有一抹嘲笑,接着挣开他落在腰间的手,转坐回属于自己的位置。
慕容风这次没有强求,怔怔地看着凌双双的一举一动,突然说道:“若德妃跟朕没有结过仇,也许德妃会成为那三千弱水中的一瓢焉。”
“是吗?”凌双双淡笑,只当是帝王开了一句玩笑。只是这样的玩笑很中听,让她封闭的那颗心蠢蠢欲动。
“朕累了,先歇会儿。”慕容风没有接下凌双双的话,转了话题,整张脸上漫起无尽的疲倦,然后靠到软榻上,闭上眸子。
世上的人千千万万,凌双双自称阅人无数,从没看走过眼,只是对慕容风,她无法看穿他,他总是忽冷忽冷,忽而冷漠无情,忽而又是柔情似水,变化万千,犹如白云苍狗,无法捉摸。乘他入睡之际,女子细细打量他一番,依然好看的眸,依然长长的眼睫,挺直的鼻梁,红红的唇瓣,五官精致,也算得上天下的美男子,霸气横生的眉永远蹙着,就好像一个解不开的结。不经意间也发现,此次随他出门,他对她的恨也在慢慢消逝,这意味着什么?是帝王的心计,还是自然的流露?
青河城比起岭山城的繁荣还是逝色不少,只是隔一条国界而已就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不过青河城经济虽然落后,但是此地风景怡人,不论城里城外都保持着原始的风味,有着独特的名族风情。
青河城的府衙已经空了,府尹挟金而逃,看来西凉气数将尽,派了这等人来镇守边疆,不亡还等几时。东荣军队入驻,首要的事情是收笼民心,开仓放粮,接济百姓,很快安抚了城中乱民。
凌双双被安排住进了府衙内院,此时已经日暮西山了,女子一个人独守着空荡荡的院子,却不见帝王归来,他刚一进城,没有歇下,就跟着青剑巡城去了,此等忧国忧民之君还算是少见。
“娘娘,您在想皇上呢?”秋彤见主子倚在圆月门边,一直望着大门,于是上前试探着问道。
凌双双惊了一下,回过头来,道:“哪有?本宫只是觉得无聊罢了。”
“无聊?”秋彤故意耸了耸肩,道:“娘娘无聊就看着大门吗?一副望穿秋水的样子。”
“你这丫头。”凌双双的眉头微微一皱,瞪了一眼秋彤。
秋彤吐吐舌头,赶紧埋下头,不再多语。
凌双双叹一声,转念一想,自己这般在等谁呢?等他吗?想一想,有些可笑,先前讨厌他像讨厌毒蛇似的,这会儿怎么会想他了,使劲甩一甩头,拂袖走进院子,“秋彤,陪本宫练会儿剑吧。”
“是。”秋彤应声走进屋里,捧出了降魔剑。
凌双双接了剑在手,端详一阵,每次看到它就像看到了自已活着的意义,也许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帮他完成统一大业,也许这就是降魔凌家该有的使命。“秋彤,与本宫对打如何?”
“对打?”秋彤愣了一下,“好。”接着丫头匆匆离了院子,不知从哪儿取来一条长棍,使劲往地上一撞,紧紧握住棍身,目光像武林高手那般的镇定有光,道:“娘娘,奴婢不客气了。”
凌双双抿唇一笑,道:“接招了。”
音落,剑随身舞,划成一道碧光,有凤舞九天之势,优美、气势,招招有力。主仆二人几十个回合下来,虽不分胜负,但秋彤明显扛不住了,最后一招,凌双双凌空挥剑,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体内迸发出来,一掀而过,丫头手中的长棍断成两截,她的整个人也被掀倒,摔地。
“秋彤,你怎么样了?”凌双双一阵惊慌,赶紧收剑,奔上前去,她完全没料到自己下手如此之重。
秋彤拍了拍衣衫,起身,一脸喜色,道:“看来娘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娘娘的内力颇深,奴婢抵不住了。”
凌双双诧异地看一眼手中的降魔剑,握在手,体内的力量愈发的汹涌澎湃,她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为何?
“风从龙,云从虎,什么剑配什么人。”秋彤似乎看出凌双双的心思。
“秋彤你?”凌双双微惊,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这丫头知道些什么。
“好剑,好招!”就在这时,慕容风的声音响起,夜下,一朵金黄飘进院子,冷俊的脸不再冷,反而闪着温馨的笑容。
凌双双下意识地将降魔剑握紧,往后退了一步。上次他毁了剑,这次又想怎么样,一想到这里,心有余悸。
“放心,朕不会再碰德妃的剑。”慕容风似乎看出了凌双双的心思,负手走上前来。
凌双双将降魔剑交给秋彤,秋彤捧了剑匆匆回了屋,仿佛躲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