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凌双双浅浅一笑。
“公主没事就好。”红枝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天真。
“娘娘,南朝使臣柳大人求见。”不待主仆三人多聊上几句,秋彤匆匆而入。
慕容风不仅放了红枝和绿蔓,连柳安然也饶过了。昨夜帝王的字字句句都萦绕在耳际,亦是从那刻开始,他将不会再踏入落霞宫半步,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与轻松,“叫他在正殿等候。”凌双双淡淡说道。
“是,娘娘。”秋彤应声退下。
凌双双强打起精神,搀扶住红枝和绿蔓的手,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只一夜,为何憔悴了几分,不,见柳安然,一定要以最佳的精神。每一刻,女子都有一个争强好胜的心,在男人面前,她要保持最好的状态。
铜镜里的面孔重新点粉黛,长发盘起,华丽穿上,昔日的芳华依在,她满意地点一点头,拂了长长的飘带,独自一人去了正殿,她有一满腔的疑问要从柳安然那里得到答案,所以红枝、绿蔓不能跟随。
正殿里,四壁辉煌依旧。柳安然依旧是一身黑蓝长袍,黑发飘逸如风,银色的狼面具闪闪刺眼,他负手而立,浑身透着一股屹立不倒的气息。
“你来了。”凌双双淡淡一语,没有外人在,她不用拘用这里的礼节。
柳安然回头,睁了睁眸,将凌双双上下扫量一番,“还好吗?”声音里听不出多余的柔情,却又满含着情意。
“还好。”凌双双简单答道。
“没想到你为了我居然肯牺牲。”柳安然露在外面的半边脸上——修长的眸子往上一翘,眼角里尽是得意。
“你都知道?”凌双双觉得不可思议,她与慕容风的赌注,除了身边人,应该没人知道。
“我说过,南朝的势力永远不可小觑。”柳安然狭长的眸子里堆起一股暗涌。
“皇宫里有南朝的人?”凌双双眉头一紧,猜道。
“这个你不用知道的太多。”柳安然冷幽幽地说道,语气很果断,没有丝毫的余地。
“好,我不问这个。”凌双双争于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件事,她想要解开憋了一宿的疑问,道:“不过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治好慕容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柳安然眉额一提,眼神阴森极了。
凌双双一点就透,很快明白柳安然的意思,哧笑一声,方才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你治得好慕容雨,只是你留了一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此时,她清醒过来,骗她的不是慕容风,而是柳安然,心跟着凉了半截。
“你果然聪明,怪不得慕容风也想留你在身边。”柳安然的薄唇微微嚅动着,“对,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你跟慕容风的赌注,所以对慕容雨,我少给他吃了最后一味药,所以他现在仍处在半疯状态。”
“你既然知道赌注,为何还要这样做?你这样做会害死我的!凌家祖训你又不是不知道!”凌双双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安然,几乎要歇斯底里,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追随他而来的男人,居然会害她,于情于理说不通。
“岳母是凌家传人,她生了你之后,可以活二十年,难道你就不可活四十年,六十年吗?”柳安然的情绪有些激动,狭子的眸子一勾一挑,就像初生的蝌蚪在游动,似狰狞,似狡黠,“另外,我也想知道,在你心中,是我重要,还是你的贞洁重要。”
凌双双一声呵呵冷笑,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愈加陌生,那一股曾经萌动的感情也在慢慢被挤掉,他为了得到结果,竟然不顾她的生死,这是爱吗?还是爱得太极端,“柳安然,你可知道我母亲的上一代凌家传人在失去女子贞洁以后,活了多少年?四十年!上上一代是多少年?六十年!再往上八十年!传到我这里还有二十年吗?也许只有两年,两个月,两天。”
“对不起。”柳安然的眉头微微一紧,眼眸里闪过一抹浓浓的慌意。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凌双双痛苦闭了闭眸,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利用工具,他为了得到结果,竟然不惜一切代价,难道这才是真正的柳安然吗?
“你跟我走,这里不属于你。”柳安然顿了顿神,霸道地抓起凌双双的皓腕。
“我不会走的。”凌双双倔强地甩开对方的手。
“你爱他?”柳安然眯着眸,狭长的眸子里带着冷冷的厉色。
“不是。”凌双双一声低吼。
“那为什么不肯跟我走?你是我的妻子。”柳安然的拳头微握,半张面孔微微颤动。
凌双双仔细端详着不曾陌生的半张面孔,其实他跟慕容风有着明显的区别,他少了霸气,少了帝王的那份尊贵,乍一看,他还是他,平淡、普通,只是多了几分俊意,在宫里,没人觉得他俩像得刻骨,也许当初是太思念这个曾经令她心动的男子,才会觉得像的,没想到再会面时,一切的萌动皆不在了,“你知道我是不可以有爱情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的温情。
“我可以庇护你。”柳安然的言辞再次激动起来,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凌双双的臂膀。在外人看来冷冰冰的狼面君,此时就像一个情种,双眼含情,溢得快要洒出来。
“你走吧,我早说过了,我们的婚姻已经随着那枚戒指殒落,在这里,我是东荣的德妃。”凌双双看似无情地推开了柳安然,绝决不留情意。
柳安然怔住了,望着落空的手,哧哧一笑,仰面吸了吸鼻翼,仿佛把所有的情苦都吞进肚子里,“好。”他笑着点一点头,从衣袖里掏出一点小药瓶,塞到凌双双的手中,道:“这是给慕容雨的最后一味药,有了它,他的病就会好。”
“谢了。”凌双双亦不拒绝,收了药,淡淡扔下一句。
“今日我就随南朝使臣回南朝了,不过我不会轻易放弃你的,将来不久,我一定会带兵攻破东荣的皇宫。你记着,他斗不过我的!”柳安然阴阴地笑着,凑近凌双双的耳边,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本来呼出的热流却变得像冷冰一样扫到她的心头。语罢,他一挥长袖,发出哧得一声响,扬起的风吹乱了她额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