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妍看出吕悦宁表情中的不悦,心里一沉,赶紧跪下,小心说道:“奴才以后再也不敢擅自做主了,还请娘娘责罚。”
吕悦宁一扫之前不悦的表情,亲自俯身扶了一把夕妍,亲切地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自从含翠走了之后,福祥殿一直都是你打理的,我很满意,我会让皇上犒赏你的。”
夕妍更是心惊不已,颤颤巍巍地说道:“奴才不敢,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是奴才的本份。”
吕悦宁似笑非笑道:“说的好!本份……哈哈哈哈哈哈……本份……”一边笑着一边朝着上书房走去,只留下一直跪在地上的吓得一直瑟瑟发抖的夕妍。
上书房。
吕悦宁进门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就连一旁伺候的太监和宫女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吕悦宁走到书案前,看见一些已经批阅完毕和还未批阅的奏折,散乱地放在书案上,后宫不得摄政,这些吕悦宁都是知道的,而且自己对这些事情也不敢兴趣,加之才出了含翠和刘太医的事情,若不是太皇太后,大概这个时候别说自己了,吕家一族都因为自己的固执和放纵糟了灭门之灾了。
吕悦宁正要离开,突然看见一对的奏折下面露出几个字来,她好奇地小心地将奏折小心地推到一旁去,只见奏折下面是一副画,上面有山有水还有桥,仿佛是三月的江南,桥下有水,水中有荷花,众多的碧叶从中独独一朵盛开的荷,淡淡地粉色,看着十分地娇嫩清新。
画的左侧是好看的行书,吕悦宁生长在书香世家,对书法的研究和学习是自小就开始了的,只是她自己一直十分喜欢小篆,大概是因为小篆讲究的是端庄工整,和自己的性格相似,而行书比楷书放纵,比草书又收敛,有静有动,有繁有简,意趣无穷,若是要练好,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看皇上写的这些字,便知道皇上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的,很有王羲之的风范。
她好好看了看上面写的字,发现有些意思,索性坐下,朗诵起来:“红尘陌上,烟水之湄,一朵女子,如莲聘婷,恬淡素雅,水心柔骨,不染纤尘,明媚安然。时光静默,独守清欢,岁月静好,浅吟低唱,低眉浅笑,清风自来。”
“悦宁以为如何?”
吕悦宁正看着如神,突然听见身旁有人说话,吓得赶紧抬起头来,只见皇上已经走到了身边,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赶紧将手中的诗画放在书案上,站起身来,惶恐地看着一脸笑意的皇上。
“臣妾过来给皇上送些点心,臣妾实在是无心的……”吕悦宁说着起身施礼。
皇上走上前去,没有理会吕悦宁,而是看了看桌上的东西,道:“朕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朕呢?”
吕悦宁想了想,柔声说道:“臣妾还是第一次看见皇上的字画,真是让臣妾开了眼界。”
皇上高兴了,道:“你以为这幅字画好嘛?”
吕悦宁见皇上高兴了,自己的心也放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的紧张,微笑着说道:“很好,尤其是这首词配上这幅画,相得益彰,十分妥当。”
皇上牵着吕悦宁的手走到书案前,这让吕悦宁心里一喜,嘴角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
皇上指着那副字画,道:“朕一直觉得不是很满意,但是听你一说,朕也就相信了,毕竟你是书香世家出身,自然有你的眼光和鉴赏眼力的,既然你说好,那朕也觉得好了。”
吕悦宁听皇上这样说,也高兴地说道:“不知皇上这幅字画说的是谁?”
皇上看了看吕悦宁,吕悦宁从皇上的眼睛里探出一丝冷意不禁心里一沉,赶紧低下头去。
皇上半晌才说道:“朕如果说写的是你,你以为如何?”
吕悦宁不敢说话,皇上哼了一声放下吕悦宁的手,一个人坐下,提起朱笔,拿过一个奏折来,冷冷地说道:“皇后回去吧,晚上朕还有很多奏折要看,你不用等我。”
吕悦宁有些搞不清楚皇上的心情了,刚才还十分高兴的样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臣妾告退。”吕悦宁只得躬身施礼,准备离开。
“慢着……”
吕悦宁听见这话,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赶紧回过头去,只见皇上依旧低着头看着奏折,嘴里说道:“朕希望你说到做到,谨言慎行四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吕悦宁心里一怔,这是自己和太皇太后谈完话之后,向皇上保证的,这四个字里除了对皇上的尊敬之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守着自己的嘴不要动不动就去太皇天后那里打皇上的小报告。
“臣妾明白,臣妾告退。”吕悦宁咬了咬嘴唇,看了看正埋头看着奏折的皇上,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表情十分复杂地走了出去。
出了福宁殿,吕悦宁没有坐轿辇,而是慢慢地走着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娘娘,更深露重,小心着凉,还是让奴才吩咐轿辇抬着娘娘回去吧。”夕妍在身后轻声说道。
吕悦宁摇了摇头,道:“夕妍,你喜欢什么花?”
夕颜不解,但还是回答了吕悦宁的话:“回娘娘的话,奴才家乡有种花,和奴才一样命贱容易活,所以我们的家乡到处都开着这样的一种花儿,各种各样的颜色都有,除了冬天一年四季都是要开放的,只是名字不是很好听,叫倒金钟。”
吕悦宁笑了,示意夕妍上前来扶着自己,然后两个人和身后的宫女奴才隔了一段距离。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话吗?”吕悦宁说道。
夕妍笑了,道:“娘娘喜欢荷花啊,连皇上都是知道的。”说完,夕妍突然觉得说的有些冒失,赶紧停下脚步来跪下赔罪。
吕悦宁虚扶一把,道:“你又没有错,只是我刚才在皇上的书案上看见了衣服字画,画的是荷花,写的是如莲一般的女子。”
夕妍听罢,便高兴地说道:“那皇上一定说的是娘娘您了。”
吕悦宁浅笑道:“没有牡丹的高贵,没有玫瑰的娇艳,那一朵女子,只愿为莲,一袭恬静素雅,一抹浅笑静好的时光,度受一方纯净的天空,如莲的心事,沉淀生香。”
夕妍有些听不懂吕悦宁在说什么,只好默默地陪着吕悦宁慢慢地走。
“这样的女子在皇上的心里,怎么可能是我呢?”吕悦宁终于说出了这一句,说出之后,夜色中一滴清凉的泪水落在了夕妍的手背上,夕妍的手微微一颤,不由偷偷地借着月色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位不过才十八岁的皇上,这样的年华,该是最美好的吧,可是为何在宫里二十年,自己却从未看见任何一位皇后开心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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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四月初一,宫里选秀的好日子,这一天,也正好是乔姮分娩的日子。
方家一早就派人过来请了方锦颜过去,等到方锦颜带着云朵、雨点还有紫苑和玉竹到方家的时候,乔姮因为难产,孩子还未生下来。
方锦颜在晴儿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霜月居,正房里坐着方秉德和几位夫人,老夫人因为身子不适,没有赶来,董月喜因为晴儿的事情再次被放权禁足,一直没有机会再出来,其余的人则都到了。
好久没有回到方家了,方锦颜感觉一切都还是那个样子,没有看见方自清,大概是有意回避,这个时候,沈明宇也是不合适在场的,男人所以只有方秉德一人。
内室里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时而有奴婢和稳婆端出一盆盆的血水出来。
大家给方锦颜跪身施礼后,给方锦颜让出了座位。方锦颜示意云朵进去看看,等云朵进去了,一会儿便看见云朵急匆匆地出来了。
“锦颜,胎位不正,要赶紧找个大夫过来看看。”云朵着急地说道。
方锦颜看了看晴儿,晴儿连忙说道:“之前一直在我们方家看病的张大夫前段时间举家去了南方,后来一直没有固定的大夫看病,之前也让人去请了临街的王大夫,可是他带着药童出诊出了。”
方锦颜没有想到方家如今落魄到连一个大夫都请不到,想了想,从袖管中掏出自己的牌子递给紫苑,道:“进宫一趟吧,就说是我的意思,让宫里找一个好一点太医过来,赶紧去。”
紫苑接过牌子揣在怀里赶紧出门去了,一旁的二夫人见状,便一副讨好的嘴脸,笑着说道:“如今锦颜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啊,听说如今太皇太后都要给你几分薄面呢。”
方淑荷,也就是二夫人的女儿,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可就是因为方家如今一年不如一年,二夫人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家,所以都十七岁了,婚事还一直没有着落。
方淑荷听了母亲这样说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可不是任何人都有四妹妹这样好的福气的,不光有个公主的姐姐,有个宰相的大哥,如今还是皇上的姑姑,哼……只可惜再怎么也改不了方家的姓,到底还是叫方锦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