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章丽姝的交流几乎可以算是毫无收获,眼下除了已知那间出租屋里充斥着许多血迹,还找到了一把疑似带血的水果刀,以及房中没有任何值钱物品留下之外,暂时也没有进一步的收获。
离开章丽姝家之后,安长埔和秦若男又回到出租屋那边去查看情况,那边的取证工作也基本结束,交流之后安长埔他们从同事那里得知,在现场提取到了大量的有效指纹,包括秦若男找到的那一柄水果刀上面也一样,至于到底有几个人的指纹出现在这间房子里,还有待确认,包括对房内血迹的检验也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够得出结论。
这下子,安长埔和秦若男犯了难,现场也勘查过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也和报案人章丽姝交流过了,可是到底要不要立案,又怎么定性,这就成了一个难题。
没有尸体,不知道房内的血迹到底是不是人血,并且就算是人血,根据法医的估计,以这些血迹的失血量而言,也远远不到人的致死量。
为什么那个房客要以一张伪造的身份证租房子?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以假身份租住在偏僻的地段,是为了躲避什么?讨债的债主还是追捕的警察?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衣物和值钱物品,是遭人洗劫一空呢,还是房客自己收拾干净逃跑了?那些血迹是房客被伤还是伤人留下的?或者有没有可能是这个持有假身份证的人自伤?如果有这种可能,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疑问加在一起,足够把安长埔和秦若男埋起来,偏偏他们俩又一个都解答不了,只好先回局里去汇报工作,把定夺权交给他们的上司程峰。
程峰听完他们的汇报,也犹豫了一下,最后他的意见是暂时先不予以立案,等到指纹和血液的化验结果出来之后再做决定。
指纹是最先得出结论的,经检验,出租屋里一共有三个人的指纹大量存在,而那把水果刀的刀柄和刀头上面也有着两种不同的指纹。
安长埔打电话联系章丽姝,让她抽空到公安局里来核对一下指纹,章丽姝很快就赶了过来,留下指纹样本之后,又免不了对案子的调查进度追问一番,当她发现安长埔和秦若男无法给自己一个具体而又让人满意的答复时,气的在重案组办公室里大发了一通脾气,说都是安长埔他们办事不利,一点也不重视自己的报案,要不是他们敷衍了事,自己也不会被婆婆天天在家里唠叨数落。
安长埔和秦若男对她的指责很无奈,又不能和她一般见识,只能左耳听右耳冒的由着她,好在章丽姝也就是个嘴巴厉害的角色,至始至终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太过格的举动,发泄够了,自己就气哼哼的走掉了,这样一来才总算是还了重案组一个清净。
第二天,法医那边也有了结果,出租屋里的血迹确实为人血,并且地面、墙壁上,被褥以及水果刀的刀刃上面的血迹都属于同一个人所有。
水果刀上有一个人的血迹,却有着两个人的指纹,这一点让安长埔和秦若男把这一桩报案向凶案的方向又拉近了一点,只可惜,接下来的连续两天追查中,始终也无法获取到更有价值的线索,除了一屋子的血迹、血手印还有那把水果刀之外,既无伤者,有无死者,就连具体的调查方向都无法确定,整个案件处于一种拿不起又放不下的尴尬境地。
章丽姝也好像是热过上的蚂蚁一样,一天一通电话,甚至一天几通电话的追问进度,仅仅两天时间,安长埔和秦若男就已经牢牢的记住了她的电话号码,每次只要是她打过来,他们俩都恨不得有多远就躲开多远,因为想要应付她,并且还得听她数落抱怨一番,实在是太让人头疼了。
到了接到章丽姝报案后的第三天,一大早到了单位没多久,重案组就又接到一起报案,说是郊外的一座山下发现了一具女尸。
恰好田阳和墨窦刚刚接手了一件案子,田蜜还没有结束蜜月回来上班,既然安长埔和秦若男之前处理的那一起报案暂时还没有办法定性,也没有办法着手调查,程峰就让他们先去处理城郊女尸的问题。
秦若男和安长埔接到程峰的工作安排,都表现的很高兴,被困在那一屋子血迹的死胡同里面,他们也很郁闷,现在暂时有别的事情可以去忙,当然比继续没头没脑的瞎猜要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前两天章丽姝家的事情作比较,这一次接到发现女尸的报案,安长埔和秦若男出现场的一路上,心情都比较明朗,倒不是说他们两个的心太歹毒,专门喜欢看别人丢命,而是再怎么说,这一次出现场也是有的放矢,总比之前那种搞不清楚状况的无的放矢状态要让人心里踏实的多。
这一次发现女尸的地点虽然也在郊区,但是与章丽姝家所在的位置几乎是遥遥相对,那里很多年前曾经是C市的一个市郊公园,一度建造了不少凉亭、石阶,种植了一些花卉,甚至还从外地弄来了一些动物,市里面原本的意图是在这里建造一个郊区动植物园,作为市民节假日郊游的好去处,这个点子若是放在当下,想要实现并不困难,只可惜就当年来说,这个主意显得略有些过于超前,在私家车还没有普及的当时,就连公交车能通往那座郊外小山的都寥寥无几,出行困难加上路途遥远,公园落成之后始终鲜有人光顾,慢慢的由于打理不善,收入也常年入不敷出,没过多久动物就被送去其他动物园饲养,花草也不再有人呵护照料,又过几年,这里俨然就已经成了一座孤零零的荒山。
虽然近几年随着城市扩张,这座小山附近逐渐也被开发了一些楼盘,但是因为地处偏僻,销售情况并不理想,居民寥寥无几,平时愿意到山上转转的就更是少之又少。
安长埔和秦若男来到目的地,曾经的公园大门早就已经锈成了一堆废铁,山下原本不知规划做什么用途的一片平地上,已经停着两台警车,安长埔把车停在另外两辆车旁,和秦若男下车步行朝发现尸体的具体地点进发。
报案中提到的地点并不在这座郊外小山朝阳的这一面,而是在更加鲜有人迹的山阴,车辆没有路开过去,人也需要沿着小山上的树林里崎岖不平的小径才能够绕过去。
安长埔的体力一向不错,秦若男在女孩子里也算得上是身体强健的,尽管如此,两个人一路朝案发地点赶过去,还是走的气喘吁吁,春天回暖后融化的冰雪让树林里的泥土格外湿润,他们两个的鞋子上都沾满了泥巴,遇到上下坡的时候,走一步滑半步,还必须小心保持着平衡,免得一个趔趄就会沾一身的泥。
“一会儿把尸体运出去的时候肯定更难走!”安长埔在一个下坡路上脚下一滑,差一点跌坐在地上,幸亏秦若男在一旁搭了把手才让他能够及时稳住重心,站稳之后,他喘了口粗气,忍不住担心起一会儿回程的路况来。
“没关系,这么多人这么多双手,怎么都能把尸体顺利运下山去的。”秦若男倒是不太担心,她的目光朝安长埔的左腿看了看,有些不放心的问,“你刚才滑了那一下,脚踝没事吧?”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这个人质量还是很过关的!”安长埔拍拍胸脯,顺便抬起左脚转了转脚踝给秦若男看。
秦若男见他没有触到旧伤,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继续朝前走。
终于,他们又走了一段路,便能够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能够看到树林深处有人影晃来晃去,不用说也知道,一定是到了案发地点了。
发现尸体的地点是山阴面半山腰偏向山下一些的位置,尸体在一口枯井中,不知道是最初修建时候的失误,还是后期风化的结果,这口井几乎没有井沿儿,光秃秃的井口一旁歪着一块形状不规则的水泥板。
刑技的同事正在忙着拍照,公安局法医中的“镇山之宝”赵法医正在一旁等着,等尸体被从枯井中拉上来之后,好进行初步的检查。
等待拉尸体出枯井的时候,秦若男和躲得老远的两位报案人聊了聊,发现尸体并且打电话报案的是一对年过花甲的老夫妇,头发花白,身上穿着防水保暖的户外服装,防滑的登山鞋,戴着手套,在他们脚边还扔着一个装着山野菜的塑料袋。
两个人看样子都吓得不轻,老先生一直拉着妻子的手,他的妻子则浑身不住的打着颤。
秦若男和他们聊了聊,得知这两个人家住的离这里并不近,只是二人退休之后,每年春天都喜欢到郊外来采一些山野菜回去吃,觉得那样既能锻炼身体,又能吃到无污染的天然野菜,结果没想到今年上山居然会意外的发现了一具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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