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不爽的人很多,田凡算一个,刘备算一个,鲁肃将要遇到的这个人,也算一个。
于吉,东汉末年一个异常活跃的人。他就像是神龙一般,常人只能见首,不能见尾!今天他出现在这个位置,等过一段时间,鬼都不知道他会出现在哪里。但如果是有心人,就能发现规律!这厮的活动地点,多数是中原地带,且多数在发生灾害的地方活动。目的,当然是传教,广泛吸纳难民入教。难民嘛,多数都多灾多难的,有点小病的时候,于吉扮演神仙,散点符水啥的,把人家给救了,那人家就对他五体投地,俯首帖耳了。
可惜,这厮这几年运气太差了。自从田凡出现之后,先是治理了兴平年间的蝗灾,让他在徐州传教的希望破灭,紧接着,今年的旱灾中,他一路从关中颠颠的跑到淮南,准备好好传一传教,却又被徐州集团给彻底破坏了。
一开始,难民刚刚产生的时候,于吉运气极好,没几天功夫就发展到数万信徒。可徐州军进入淮南之后,给这些难民提供了粮食和土地,他们保住了性命,也有了生的希望,顿时对于吉说的那些没有了兴趣。什么成仙,什么长生不老,扯淡去吧!
数万信徒,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鸟兽般散去三分之二。到现在,他在淮南地区,仅仅余下几百信徒。
可怜的于吉!
北风微微的吹拂着,于吉一副道貌岸然的神仙打扮,长须飘飘,雪白的头发随着微风飘啊飘的,特别神仙。
他盘膝端坐在一个高约六尺,一丈见方的高台上。身前左侧,一鼎香炉袅袅的散出烟雾,可惜这烟雾一浮出来,就被北风吹散,少了几分仙人的感觉。右侧,是一方矮几,上置一个陶壶,两个杯子。
他的徒弟宫崇,站立在高台一侧,手提三尺青锋剑,一副护法童子的模样。可惜,这厮身高八尺,脸上蜈蚣般的刀疤,让本来就狰狞可怖的面相更加吓人。说他是阎王殿里的谛听还有人信,说他是神仙的护法……
可怜的于吉!
此时,于吉双目微合,口中缓缓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微微一顿,他续道:“这几句话,出自于《庄子·养生主》。具体的意思是说,我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识是无限的。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知识,真是危险啊!已经有了危险,还要执著地去追求知识,那么除了危险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做好事不要求名,做坏事不要受刑罚,以遵循虚无的自然之道为宗旨,便可以保护生命,可以保全天性,可以养护新生之机,可以享尽天年。”
大约是讲得有点口渴,他停了一阵,喝了一口水,这才续道:“嗯,所以说,凡事都要顺应天命!天命不可违,天道不可违。如果做事情逆天而行,那是一定不会成功的……嗯,就像刚才所说的庖丁解牛的故事,正是因为庖丁知道牛身上所有的关节软筋,这才能……”
这厮滔滔不绝的说啊说,下面那几百仅余下的信徒,听得头脑发晕,一个个盘膝坐着,昏昏欲睡。也就是现在已经深秋,如果是春夏季节,这帮人早就睡着了!
一个信徒盘膝而坐,以肘就膝,一手托腮,正聚精会神的……打盹。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胳膊一软,身子一个趔趄之后,这厮一下子就清醒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擦擦流出的眼泪,他双眼往周围一瞅,惊奇的发现身边同伴竟然听的聚精会神。他用胳膊肘子拐了同伴一下,道:“马哥,你听得懂吗?”
马哥眉头一蹙,道:“别说话!”
等于吉将庖丁解牛的道理讲完了,马哥长出一口气,道:“哦,原来如此啊!”
瞥了一眼同伴,他道:“小子,听着点!我告诉你,我听说啊,徐州那边现在很多人都养猪,我估计我们这里以后也会养猪,所以呀,我得好好学学怎么杀猪!嗯,牛和猪,都是四条腿,杀猪和杀牛的方法,应该很接近吧?”
同伴一阵傻眼,问道:“那,你听得懂吗?”
马哥白眼一翻,道:“听得懂个屁!”
宫崇看了看这些所谓的师弟,心中一阵悲哀。哎,曾几何时,师父到哪里,不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的欢迎场面,可现在呢?悲哀啊,悲哀!
于吉对这些信徒的不良表现没有任何怨言,继续忽悠:“道,嗯,所谓道嘛,就是自然发展的规律!世间万物的根本,都源于这个道……”
突然间,远处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将他的话打断。他扭头一看,只见几十个骑兵,凶神恶煞地飞奔而来,那杀气腾腾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倒霉的于吉,更加倒霉了!他这些所谓的信徒,全都是些农闲时节没事干了,又不愿意在家里闲着,于是跑来听他讲故事的。此时一见徐州骑兵杀气腾腾的飞奔过来,他们很没义气的放弃了这个故事大王,立即四散而逃,整个一个鸟兽散。
于吉看着狼奔猪突的所谓信徒,心中也是无限悲哀。哎,我于吉,怎么沦落到这幅天地了?真是万事不顺啊!刘备和曹操的地盘,推行了田凡的新型耕作技术,使得粮食产量大幅增加,传教的难度直线上升。袁绍的地盘上,这两年没有天灾。孙策的地盘……那小子见到传教的就上火,还是会算了吧!刘表的地盘,荆州历来富庶,也不好传教。刘璋的益州和张鲁的地盘,那更加不用想,马腾、韩遂等关中群豪的地盘,他算是见识过了。辽东公孙度,苦寒之地,交州更是蛮荒之地,凉州是不毛之地……天下间,还有我能传教的地方吗?
于吉怅然若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师徒两人心情都不好,都没有反抗,被徐州骑兵轻易的抓了起来。其实,以他二人的功夫,抢几匹马逃走,是轻而易举的。
鲁肃赶到之后,轻蔑地看了看他们两人,不屑地道:“押到阴陵,关进大牢,等战事结束之后,再行发落!”
言罢,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纵马往阴陵而去。
于吉心中又是一阵悲哀,我咋就混到这种程度了呢?
这一天下午,田凡又一次,亲手烧掉了三百个士卒。他的心里一抽一抽的,因为,也许再过几天,他要烧掉的就是一千人!
秦思雨对鼠疫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方子换了无数,却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什么好效果。这几天下来,思雨瘦了足足两圈,原先圆润白皙的脖颈,现在显得又黑又瘦,田凡看得心疼不已,恨不得以身相代。可是,他对医术几乎一窍不通,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晚上,田凡洗漱之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忙穿上衣服,戴上口罩,往思雨那里狂奔而去。此时天气已经全黑,思雨不会在照顾病人,她一定会在自己的帐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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