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两人要进行第四次碰撞的时候,陈兰突然听见雷薄惊慌的大吼声,“退兵,往左侧山上退兵,快!”
雷薄跳出战圈,定睛一看,只见徐州军无数骑兵正裹挟着无数尘土飞奔而来!
他立即再看了刘泉一眼,舍弃了跟他继续死磕的想法,边跑边喊道:“撤退,撤退,左侧山上撤退,快!”
刘泉自然听见身后的马蹄声,他心中兴奋又不甘!兴奋的是救兵来了,此战必胜,不甘的是粮食还能追回多少?
他大吼道:“弟兄们,追上去,夺回粮食!”
众将士们兴奋的大吼,往来右侧山上追了上去。杀敌不是最重要的,抢回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郝昭带领的不足一千骑兵将士在往这边赶的路上,正好遇见了那些逃跑的民夫。他立即加快马速,心中只希望不要太晚了,不然一粒粮食可都弄不回来了!
一见敌人上了山,虽然山势较缓,可他依旧没有让人追上去。上坡,不是骑兵作战的有利地形!
他跳下战马,大吼道:“谁是负责人?”
刘泉正往他这里赶来,闻言,忙大喊道:“我是!”
说着,他紧赶几步,来到郝昭面前,单膝下拜,道:“水军校尉刘泉,见过将军!”
郝昭脸色很不好,看着狼藉的运输车辆,他真想一剑杀了刘泉,可看到他浑身浴血的样子,郝昭不由心中一软!粮食的损失谁都不好受,可这个叫刘泉的校尉没有逃跑,还能杀败敌人,保住这许多粮草,这就是万幸!
他长舒一口气,沉声问道:“粮食还余下多少?”
刘泉低下头,惭愧地道:“启禀将军,小人刚刚让人统计去了!还有……小人已经让水军将士去追赶了,相信……相信能追回一部分。”
说道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追回一部分?他跟雷薄的军队打了足足一刻钟,这一刻钟对于擅走山路的敌人来说,是多么充足的一段时间?他们能跑出多远?水军将士本来就不擅于走山路,加之力战一场,他们能追回多少粮食?
正在这时,一个水军都伯跑了过来,先向郝昭行礼,再向刘泉行礼,道:“启禀将军,校尉大人,一千四百辆车子中,还有四百一十二辆完整的,上面的粮食没有被敌人动过。其余的……不同程度的被敌人搬运走了,有……有四百五十四辆车子上的粮食……颗粒未剩……”
郝昭心中顿时一阵焦躁,四百辆完整的车子上,一共四千石粮食,够四千将士一个月食用,两万将士呢?那就只够六天!何况那三千多民夫,余下的几百水军将士,军中近千的非战斗人员……这些粮食,能够吃几天?
刘泉抱拳,惭愧的无地自容,道:“末将该死!”
郝昭平复一下情绪,将他扶起来,道:“刘泉,你也不必如此,等将士们都回来了,我们回大营再说!”
不一时,水军将士们托着沉重的脚步,相继回来。正如刘泉所猜测的,一粒粮食也没有追回来。具体的统计结果也上来了,还余下大约五千八百石粮食,三百石肉食,这些粮食就是所有人七天的消耗!
魏延终于赶了过来,一听说只剩下这么一点粮食,他顿时面色极其难看!
可他也无法可想,只得跟押送着这点宝贵的粮食,缓缓撤退!
此时,已经是下午申时初刻,也就是三点多。
部分民夫,余下的六百多水军将士,四千步兵,近千骑兵,一行六千人,浩浩荡荡往大营赶去。
话分两头说!
麴义派出斥候监视舒县的动静,同样,刘勋也派出斥候监视徐州军大营的动静。
在听斥候回报,说徐州军取水的小河没水了,而徐州军大营中出去了近五千人后,刘勋兴奋的满脸通红!
他猛地站起身来,扫视堂上众将校,振臂大呼道:“各位,第一波反击,就在今日!”
微微一顿,他爆喝道:“传我军令!”
众将校齐刷刷站起身来,抱拳高喝道:“末将在!”
“李丰听令!”
“末将在!”
“着你带领一万人,堵住徐州军出营的路线!”
“末将得令!”
“乐就、梁纲听令!”
“末将在!”
“你们随本将来,率领两万军队,赶到徐州军大营后面,等待他们出营的军队回来,给我歼灭他们!”
“末将得令!”
“其余将领,给我带领余下军队,组织民夫,看守城池!”
“末将得令!”
刘勋扫视众人一圈,抱拳道:“各位,今日一战,勋不求能尽灭徐州军,只求将其出营的五千军队全军剿灭,并使其断粮断水!此战若是功成,则徐州军只是砧板上的鱼肉,静待三五日,等他们没了粮食,我们即可轻松取得全功!一来,削弱徐州军力量,二来,将给陛下那边一个声援,给围攻陛下的刘备一个大大的教训!望诸公随我一起,剿灭徐州军,活捉田伯光!”
众将抱拳高声道:“剿灭徐州军,活捉田伯光!”
刘勋右臂一举,大吼道:“出击!”
众将振臂高呼:“出击!”
魏延和郝昭走后,麴义总觉心神不宁。他站在大营前面的箭塔上,双眉紧蹙,目不转睛的看着远方的舒县城墙。能见度很高,但是也不可能看到十里外的城墙。也许麴义心中不安,才如同石刻一般矗立在这里,看着不可能看见的城墙。
李任陪在他身边,轻声劝道:“麴将军,你也该休息一下了,都站了快一个时辰了!”
麴义缓缓摇头,低声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事情不像我们相信的这般简单!但愿是我多虑了!”
正在这时,突然间一个小校跑了过来,他一抱拳,气喘吁吁地道:“启禀将军,大寨后面有几个我军押送粮草的民夫,他们说……他们说,粮草被劫了!”
麴义惊呼一声,脸色变的极差,李任也是面色如土。
麴义一把抓住那小校,问道:“此话当真?”
小校点点头,急声道:“是真的!后寨那里,我们正看着无数民夫远远跑来,看他们形容狼狈的样子,应该不是假的!”
麴义刚要说点什么,李任突然惊呼一声,指着大寨之外,急声道:“将军请看!”
麴义定睛一看,只见远处一条黑线,正徐徐往这边开来!他顿时变了脸色,高声道:“准备迎敌!”
前寨的众士卒立即忙碌起来,弓箭兵们上了寨墙,许多士卒架上油锅,点火烧油。
麴义扭头对那个小校道:“你马上回后寨,让关平尽力救助民夫,用绳索将他们拉上来,如果来不及,就告诉民夫们,让他们先躲开,等战事结束了,再回大营!”前方来了敌人,不可能在此时开寨门。
小校高声应诺,向寨后狂奔而去!
半个时辰后,刘勋的三万大军清晰的呈现在麴义的眼前。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刘勋兵分两路,李丰来到大营前三百步,开始排队列阵。刘勋率领的两万人,则向寨后行去。
麴义的脸色顿时变了!兵力不足,整个大营中唯有一万四千人左右,还要看顾这么大的营寨,如何能分兵救援营外的魏延和郝昭?可若是不救援,五千将士能扛得住对方两万人的疯狂进攻吗?
麴义的心中,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且说营后的情形!大营没有后门,只有前门和左右两个门。
三千民夫中,有大约一千人跟着魏延回去了,而余下的一千多则逃向大营。这些民夫的脚程不一样,有速度快的,先赶到营后,被关平用绳索拽了上来,可更多的却是脚程慢的。等刘勋的大军出现在后营的时候,宅门外还有七八百民夫。
关平一见,立即大吼道:“弟兄们,你们快逃啊!”
人总是有侥幸心理!见到自己的同伴被提上了营寨,他们总是在心中期盼,他们能成为最后一个幸运儿!
于是,民夫们大呼小叫,心惊胆战的要求关平再垂下绳子,将他们也提上去。
刘勋自然也注意到这种场景,他立即让手下仅有的两千骑兵往那里杀去!
两千骑兵,飞速奔腾,这股气势顿时让这些民夫吓破了胆子!
关平一见对方骑兵来了,立即大叫着准备迎敌,一边对民夫大吼,让他们待在寨墙之下,墙上士卒能护卫到的地方。可是,吓破胆子的士兵根本不会想,在寨墙下才是最安全的,他们只觉距离对方远一步,才安全一步!
于是,有数百民夫往远处发足狂奔。这是一个注定要悲剧的决定,在他们往远处跑的时候,就注定没有好下场!果然,两千袁术军骑兵分出一部分,追赶民夫,并将他们一个个斩杀!
寨墙上的关平和众士卒见了,只恨得牙根痒痒,却无法可想!
关平白净的脸色,比他老爷子还红,胸口剧烈起伏,手中的大刀攥得紧紧的!他对墙下的民夫高喊道:“弟兄们,就在墙下,我们能保护你们!”
墙下的民夫早就吓的手足酸软,看着自己的好友或者兄弟被敌人骑兵追上,轻松的一刀枭首,他们早就不敢乱动一步了,哪还敢往远处走?有些民夫疯了似的摇晃栅栏,只希望寨墙能出现一个孔,让他们进去。有些民夫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声求肯着关平发发慈悲,用绳索将他们提上来。还有一些民夫,则气急败坏的大骂关平。
各种形象不一而足,总之,关平看得揪心不已!
看着斩杀完逃跑的数百民夫,又归回队伍的敌方骑兵,关平虎目含泪,对身边的小校道:“你去找麴将军,将此间的事告诉他!”
那小校也是气愤的不行,他大叫道:“将军放心,我一定说动麴将军,让我们出营迎敌!”
刘勋犯了一个错误,杀这些民夫,也许他仅仅是因为好玩儿,也许是为了震慑徐州军,可他样做收到的唯一效果,就是激怒了一群猛虎,让猛虎们丧失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