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把他拉回来！”左仑刚冲到街边，靠着一栋老房的墙壁，就发现了铁皮人的异样。
凯法大叫一声，又扛着门板冲了出去。
但是野蛮人冲到一半的时候，阿泰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嘟囔着，“见鬼，平衡杆有点问题。”
他的手脚有些不协调的乱甩，又歪歪斜斜地往另一边冲去，一脚把地上一个铁桶踢翻，里面的油泼得到处都是。
左仑则从靠着的老屋一边摸了进去，一个箭手正斜靠在墙边，警惕地往外面看。左仑从后面悄悄上去，长刀划过，一颗脑袋滚落。
阿泰又在满地图开炮了，木墙被击出一个个大洞，惨叫声接连响起。
幸好这些屋子的主人早就开溜了，他们的家给铁皮人搞成了一各个鲜血淋漓的泥灰窝。
一刻钟之后，突然响起哨声，箭手们放弃了伏击，开始撤退，这些人跑得很快，一眨眼就走得干净，左仑甚至都来不及抓一个活口。
但是活的没有，不活的线索和证据却不少。
左仑仔细查看了弩箭、弩机和箭手们的衣物，并将他们和流氓们的做了对比。
“两拨人，第一拨是流氓。第二拨，不知道。”左仑下了个结论。
第一拨人的武技仅限于街头斗殴，武器也是一样，两个头领稍强一些，但还远不如塌鼻萨耶，这些人是诱饵。
至于第二拨人，训练有素，装备统一，命令下达前不计死伤，命令下达后执行坚决，这些人是伏兵。
左仑保存了一支弩箭和箭手的一块衣服布料。
他重新起身时，阿泰也走了回来，黄澄澄的金属装甲外面一层血污，但是前胸和肩膀部位，被炸出的坑洞已经消失不见，竟然神奇愈合了。
“身上带血的战士才是好战士。”铁皮人对自己满身是血的新造型很满意。
“这样会生锈。”左仑说。
“那么好战士还需要点机油，以防生锈。”阿泰红眼四射，开始找他的机油。
左仑指了指翻倒在地的铁罐子，“刚才给你踢翻了。”
然后他无奈地对另一边的凯法说，“把门板放下吧，挺重的。”
治安卫队很快就会赶到这里，左仑决定尽快离开，趁天还没黑，去瘸子说的比佛斯商行看看。
傍晚时分，太阳缓缓落到城墙后面，金红色的光线渐渐从地平线的远端开始退却。
三个人影，避开人流，在小巷里穿行。
这三个自然就是左仑、阿泰和凯法，左仑重新套上了他的大法师袍，既然需要调查某些线索，那么德高望重的法师身份，绝对比戈壁巴佬要好用得多。
财大气粗的比佛斯商行，工人们正忙着卸货，一天的营业已经结束了。
“贱骨头，把坎普老爷订购的檀木相框拿出来，快点！”蓄着精致八字胡的老板，摇了摇手里的铃铛。
几个小厮咚咚咚地跑下来，一起抬着一个尺寸巨大的木框子，把它放到柜台上，又咚咚咚地跑回去了。
“见鬼，这些蠢东西，总是冒冒失失的。”老板低着头查看相框有无破损。
“先生们，我们已经结束营业呢。”门口传来接待员的声音。
“啊，对、对不起……阁下，您稍等，我得去知会老板。”这次接待员的声音里有些慌张。
老板头都不抬地说，“让他们等着。”
“老板，这次恐怕不行。”小接待员硬着头皮说。
老板一吹胡子，抬起头，就看到了外面的三个人影，其中两个高得吓人。
至于中间那个……
“见鬼！怎么不告诉我！是一位黑袍法师！”老板一下跳起来，一把推开接待员。
老板打开们，殷勤地把三人迎了进来。
他是饱经世故的商人了，一路进来时趁机瞥了眼左仑胸前的徽章。
一眼看得心头猛跳，眼前发黑，脚下几乎绊倒。
见鬼的！八片银杏叶，他在梅夫莱森堡生活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大法师，只有七阶以上的法师，才能被称为大法师。
这家伙是不是个假货？老板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跳出这个念头。
然后法师身边的巨人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可谓塑造精致的金属面孔，不仅如此，他刚刚露出的手臂、手掌，全是金属制的。
“你的相框还不错。”奇特的金属震荡声从大个子的嘴里发出。
傀儡魔像！会说话的傀儡魔像！天哪，真的有这种东西！这一定是位了不起的黑袍导师！甚至于大炼金术士！真正的八阶黑袍！老板心里有个声音狂吼。
他别过身，悄悄对一旁的接待员，马上去，叫斯维班老爷来，就说店里来了八阶导师，法师们大都富得流油，更不用说高阶法师了，或许会带来笔大生意。
接待员急匆匆地奔出去了。
老板立即转过身，声音经不住发抖，“我能有幸为您提供什么？”
左仑只是高深莫测地点头，他身边的另一位魁梧战士立即掏出一张东西，“看看这种纸。”
“告诉我们，它从哪儿来？”
老板小心地接过纸张，又从边上取了个放大镜，一寸寸地照着细看。
最后他抬起头，“大师，这种纸可不常见，一般人是用不起的。”
左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您看这纸片的纹路，要比常用的细密得多，再看纸张的断面，用的是帕莱曼西南一带的桑草，这种草做成的纸张特别坚韧，不易腐坏。而且，这种纸还有个特点，按照年份的不同，桑草的长势不一样，色泽会略有区别。”
“哪一家做的？”
“用桑草做原料造纸的并不多，原料太贵啦。据我所知，梅夫莱森堡只有一家，就是城外的霍姆尔庄园，离这儿不远，骑马两刻钟就到。”
“很好，你能分辨出来，这张纸的年份吗？”
“这个可难倒我了，我只能说，不超过两年。”
“很好，你的博学令人惊叹。”大法师的夸奖令老板受宠若惊，更有些得意。
“那么我们先告辞了。”左仑又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老板一惊，刚想说话挽留，铁皮人突然横在他面前，红色的眼睛瞪着他，老板吓得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三人走后不久，胖子商人斯维班赶到了店里，与之同行的还有老仆人剃刀坎哈拉。斯维班是这家店的大股东，他一接到店铺里出现八阶法师的消息，就立刻赶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霍姆尔庄园……”斯维班问明对方去向后，便叫上坎哈拉，一头扎进了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