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头号异端
6480400000020

第20章 夺命狂奔

“剃刀?”斯维班听出了这个声音,扬声喊,“快过来,到井边来。”

左仑沿着井台走到前方,火把努力前探,微弱的照明下,不远处正有一个人笨拙地闪避着柱子,每一次都是柱子堪堪落下时靠着就地翻滚才躲过去,惊险极了。

远处的剃刀却没有回答,商人蹙起眉,只能转脸谄笑着向左仑说:“左先生,你看……坎哈拉是我最忠心的仆人,我需要他。我愿意再出一笔金钠……”

左仑注意看了看距离,离井台不到十步,他干脆地一抖火把,“这次服务就算附送的。”

他看准机会,从井台上一跃而下,两个大踏步后面紧跟着一个就地翻滚,堪堪避过一次重击,大柱子落下时形成强烈的气旋,刮到他脸上,左仑抬头,能清晰看到剃刀的情况了。

这个资深武士的模样有些凄惨,正半蹲在地上,长袍的左上部都被鲜血浸染了,整个左肩以下部分鲜血淋漓,左臂软绵绵的耷拉着,看来是被铁柱擦碰到了,胸膛因为喘息而剧烈起伏。看到过来帮忙的竟然是左仑,坎哈拉不由楞了一楞,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左先生……”

左仑沉默地点点头,突然抓住他的手猛拽一把,几乎把剃刀拽到地上,剃刀闷哼一声,似乎是碰到了伤口,刚才他站着的地方却落下一根铁柱,他感激地看看左仑,却说不出什么。

左仑指指井口,立刻架起坎哈拉,剃刀的体重不轻,两人前进的速度慢了许多。最后三步路时,一个巨大的铁柱从两人头顶正中落下,带着坎哈拉无从闪避。左仑飞起一脚,踹到剃刀背上,把他踢往井台的方向,铁皮人一把抓住踉跄着要倒地的光头男,把他拉上了井台。

左仑自己则反向急退,再从另一侧绕了上来。

斯维班老爷看到坎哈拉的狼狈模样,显然这名仆人的战斗力已大受影响,还可能成为一个累赘,商人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哼了一声不说话。

坎哈拉知趣低把身体挪开一些,把位子让给左仑,默默的试图将袖子扯开,包扎伤口,由于只能用一只右手,十分不便,试了几次都不成功,还牵动了左臂的伤口,痛得直吸冷气。

左仑冷眼旁观,这个早先还一脸凶恶的壮汉,一眨眼就成了这副凄惨模样,被主人斯维班厌弃,只能自己躲在一旁默默舔伤口。这就是一条猎狗的下场吧,左仑微不可闻的摇头,上前搭了把手。

坎哈拉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低下头,将包袱里的绷带拿出来,用牙咬着自己包扎伤口。

左仑看看周围,现在井边只有四人。

“斯维班老爷,我们好像把索诺夫兄弟弄丢了。”四周铁柱撞地发出巨大声响,在石室里造成一阵阵回音,左仑必须很大声说话,周围人才能听见。

斯维班皱着眉想了想,同样大声地喊着回答,“刚刚的惨叫声……听起来像是他们的声音。”

“刚才您遇到了什么吗?”斯维班继续问左仑。

“不知道,是某个未知的东西……”

之后众人都陷入了沉默,狂躁的铁柱仍旧不停落下,井台上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屁股上冰冷的触感让人觉得骨头都僵住了。

左仑首先打破沉寂,“索诺夫兄弟离开这里应该不太远,如果还活着,就能看到火把的亮光找过来,我们再等一会,如果还不来,那说明唯一的真神已经接纳了他们。”

斯维班没有回应,神色阴郁的坐在那里眼珠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仑则蹲在井沿上仔细观察地面,有一处微弱的反光引起他的注意,再仔细观察,似乎是一小片水渍,水痕一路延伸到前面的黑暗中。看着水渍,左仑忽然想起火把忽然熄灭时的那个破裂声,总觉得这后面有什么莫测的联系,这里面或许真的藏了什么别的东西?

“老爷,我刚刚在地上发现了这个。”坎哈拉拿出一团东西,在火光下一照,赫然又是一撮毛发。

左仑不由觉得喉咙一阵发紧,“在石室里找到的?”

坎哈拉点点头,“跟刚刚在输送钢水的洞道里发现的头发颜色不同,好像不是……不是同一个东西身上的……”

斯维班脸上肺肉颤动,激动地嚷起来,“够了剃刀!现在索诺夫下落不明,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出去,而不是琢磨这里有什么见鬼的东西。”

左仑回答:“斯维班老爷,虽然这个事实很令人沮丧,但是我想索诺夫兄弟已经回到真神的怀抱了。”

斯维班的脸皮跳动了几下,这是黑森商人最不愿意接受的局面,他眯起眼睛打量那片浓墨样的黑暗,不甘心地扯起嗓子大喊了两声索诺夫兄弟的名字,然而在雷鸣般的铁柱轰击地面声中,他的声音根本传不远。

“这应该是矮人的机关,这些柱子上升到某一个点,就会落下,往复不停,”左仑起身站在井沿上,手指着头顶的铁柱,“更重要的是,每根柱子上升的高度不同,落下的速度也不同,这就使得柱子落地的间隙极小,被任何一根砸到都会完蛋。”

“那么我们就要困死在这里吗?现在这里有这么多要命的会动的铁柱,还不知道前面是不是全都这样。”斯维班开始显得惊慌了。

“而且,就像您说的,它们毫无规律。”坎哈拉接着说。

“不,只要是人设计出来的东西,都会有规律,机关更是这样。”左仑表现出极肯定的态度,“铁皮脑袋,你能记住铁柱落下的时间和速度吗?”

在此之前,铁皮人已经多次显露了他精确短时记忆的本领,他甚至可以准确记住别撒儿账本里的每一个数字,顺着或者逆着都可以。

“没问题,船长先生,”阿泰紧接左仑的话,铁皮脑袋眨巴着红眼睛跃跃欲试,“都准备好了吗,孩子们。”。

斯维班抬头,却只能看到几十根甚至上百根巨大的铁柱来回轰击地面,铁柱之间的间隙小的可怜,一闪即逝,坚实的地面却被砸得一阵阵抖动,他看得眼睛发酸,头皮发麻。

最后商人艰难地憋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您的仆人,真的没问题吗?”

“磨蹭是磨蹭者的墓志铭。”阿泰说。

“再仔细看一遍,铁皮脑袋。再看一遍,告诉我们怎么走。”左仑对着他的仆人吩咐。

“直10米2秒,左3米1秒,右20米4秒,直30米……”铁皮脑袋的红色眼睛直直凝注于前方的黑暗,接连报出一串不明意义的数字和单位。

“你能看多远?”左仑问。

“很远很远。”阿泰回答,“跟着我走,阿泰大人带你们去光明之地。”

“好了,这个井台冷得吓人,再坐下去我们就该冻僵了,”左仑重新站起来,“斯维班老爷,我们得尽快赶上前面的家伙,不是吗?”

斯维班脸色难看的点点头,这么长时间仍然没有索诺夫兄弟的回应,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已经死了,尽快往前走才是明智的选择。

“坎哈拉你呢?”左仑转向剃刀。

坎哈拉点点头,他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光头回答:“我没事,左先生。”

左仑点点头,继续说下去:“斯维班老爷,你跟在我的仆人后面,然后是坎哈拉,我在最后。”

“乌龟和兔子赛跑,猜猜看谁先到达终点。”阿泰开始旋转它的铁皮脑袋,左右晃动腰身,又把手腕和脚踝搅在一起,扭来扭去,做出种种奇怪的姿势。

斯维班和坎哈拉现在已经对这个奇异金属生物的言行见怪不怪了,他们对左仑的安排没有异议。

“好了,让我们再等一等,比如千分之一个毫秒,找一个最好的时机。”阿泰轻轻伏低身体,双眼凝视着前方不断耸动的钢铁丛林。

斯维班舔了舔嘴唇,万分不安地看着这个非常不可靠的同伴。

“跑!”阿泰一个大叫,箭步跳下了井台,斯维班和坎哈拉紧随其后,左仑则最后一个跳下。

跳到地上,斯维班才真正感觉到铁柱阵的恐怖,不断落下的黝黑柱体近在咫尺,能清楚感受到沁人的凉意随着劲风袭面,再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让人心惊肉跳,根本无法思考,只有恐惧。

带路的阿泰却几乎不看前面的路,只顾埋头猛冲。

斯维班猛然发现,自己正钻到三根落下的大铁柱形成的死巷子里,而头顶另一根大铁柱轰鸣着砸下来。眼看着铁皮人就要撞上正前方的黝黑的墙,所有人都被砸成肉泥,他惊恐地张嘴大喊。

“左!”铁皮人却猛地转向,往左边跨出去,斯维班下意识地跟上,只见左侧的铁柱恰好隆隆升起,铁皮人一缩脑袋钻进去,斯维班缩着头跟上,后方轰隆一下,原先头顶的铁柱恰好重重撞地。

其后折返来回,每次铁皮人都在几乎无路可走的情况下,钻进一个又一个的空隙,斯维班在经历几次惊恐大叫后,选择了放弃思考,只是麻木地跟着阿泰狂跑。

左仑是最后一个,四人拐过不知道几个弯,已渐渐远离大井,前面坎哈拉的速度突然一降。

左仑叫,“怎么了?”

“最后一段路间隙太小,四个人过不去。乡巴佬,你不能跟着我们了,不然会给砸成肉酱。”铁皮人通报了最新情况。

队伍再次加速,果然坎哈拉刚刚过去,一根黑铁柱飞速降下,轰的一下挡在左仑正前方。头顶另一根铁柱阴魂不散地接踵而至,左仑只能往旁边一拐,纵身一跃,在一根铁柱落地前的瞬间闪了过去。

他刚刚起身,眼底就有个东西闪了一下,左仑抓着火把的手骤然一紧,脚底却被一个东西绊住,牢牢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