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一听到这话,不由的一惊。
通草乃是炼制先天洗髓丹的第二大主料,其价值难以想象,只怕不在一部上乘武技之下,不知有多少炼气顶峰武者渴求此物而不得,没想到这里就出现了一株。
向天将目光顺着那里一看,乃是几个古家之人在一处洞穴中侥幸寻到一株通草,却被旁人发现,古家是永宁城一方颇大的势力,但来这里的哪一个没有点身份,而对方实力似乎比他们强上一点,因此,竟然打起了抢夺了主意。
而那古家之人自是不甘心交出,因此,不由分说之下,就和对方打了起来。
向天看到如此一幕,脸色有些阴沉,没想到月魔族还未灭绝,自己人都是开始动手了,不过一想到通草的价值,他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轻叹了一声,便上山攻去。
此时的这一座山峰,已经是聚集了千余人之多,领先的乃是虎头帮之人,一个个手持虎头大刀,已经是攻到了千丈之高。
向天展开天魔幻灭步一路疾行,遇到旁人也不管不问,但若是一见到侥幸生还下来的月魔族人,便狠狠的补上一刀,既然是灭族之战,那便要斩草除根,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月魔族人。
不过,他发现,这种事似乎根本不用他来做的,因为,身后的众人,不乏一些小家族、小势力之人,他们本就是来打打秋风的,顺便看看能不能侥幸得到什么宝物,因此,一旦遇见侥幸生还者,便会狠狠的将他们斩杀,然后耀武扬威的对着四方大喊大叫,似乎担心不知道别人是他们杀的一样。
看到这里,向天眉头轻皱,再次一声轻叹,便不再有任何停留,直接向着山顶奔去。
以向天速度,仅仅是一盏茶的时间,便来到了千余丈的高峰之上,而此刻,也是到了此山的山腰了。
领头的一众虎头帮弟子见向天到来,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毕竟向天刚才大战雷凌风给他们的印象实在太深了,而这时,一见到向天,这些人一个个都神色不善起来。
向天见此,眉头再次皱起,说道:“怎么,诸位不去斩杀啸月魔蛛,反而这么看着在下做什么?”
一个领头之人立即站出来,言道:“嘿嘿,向兄所言甚是。”说完此话,他竟是带着一帮人向天山峰的另一处奔去了,似乎不想和向天照面的样子。
而向天见此,心中闪过一丝冷笑,随即身形一晃,便向着相反方向行去。
如今的他,功法战技初步小成,想必只要不是先天强者,便难以威胁到他,因此,他艺高胆大之下,竟是打算一个人单挑一处洞穴。
不一会儿,想来来到一处洞穴旁,丝毫迟疑没有,便迈步进入,洞穴里面,颇有些黑暗幽深,仅仅只是走出十来步之远,便发现光线已经开始黑暗下来,不过,他也没有丝毫惧意,不过,正要继续行走之时,忽听一声破风之响传来。
向天目光一闪,发现只是一只二级的普通啸月蛛,便见他手中紫红长刀一闪,直接一刀劈出,轻松将之斩杀,而后继续疾行而去,终于又是十来步之后,向天目中精光一闪之下,便发现十来只三级啸月蛛汇聚于此。
这些蜘蛛一个个浑身雪白晶亮,领先一只啸月蛛足有磨盘大小,此时的它,看着向天一人前来,发出凄厉的声音:“人类,只有你一个人来此吗?”
这声音似乎颇为悦耳,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向天闻言,一声冷笑:“我一个人够了。”
那只啸月蛛闻言,似乎怔了怔,开口说道:“看来你是自持战力非凡了,我倒要领教领教,所谓的纯粹人族有多强?”
说完此话,她便一声凄厉的长嘶,似乎带着无穷的怨毒,还有浓烈的不甘,甚至深深的绝望,似乎知道灭族之祸就在眼前一般。
因此,她像是发了疯一般,直接向着向天扑来。
八只蛛腿带起凛冽的破风声,其腹部更是隆隆鼓起,似乎在催动体内妖力的样子,蛛腿如刀锋一般犀利,只是一闪,便直杀而来。
向天见此,手中长刀火红光芒一闪,炙热的气息弥漫,脚下玄妙步法一动,天魔幻灭步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一道刀光凛冽划过,燃木刀法一斩。
那只蜘蛛根本闪避不及,在向天如此迅速的身法下,立即被向天欺身而近,刀光瞬间斩杀要害。
只听“嗤嗤”的一声大响,似有什么东西被撞翻了一般,似有什么地方被划破了一般,那只蜘蛛顿时倒飞而出,脚下的两三只蛛腿竟是被直接斩断,其口中半红半绿的鲜血连喷而出。
向天见此,没有多余的话语,上前来就要一刀将她斩杀,却不料,就在这时,她身后的十余只蜘蛛见此情形,像是发了疯一般,直接向着向天扑来,全然没有顾忌他手中的长刀。
在这些蜘蛛中,有的三级,有的两级,甚至连尺许长的一级蜘蛛也有,向天见此,丝毫感情没有,就要挥刀斩杀。
却听一声凄厉的长嘶发出:“退下。”
此话却是那只领先蜘蛛说出的,她看着这些蜘蛛威严的呵斥道,而这些蜘蛛一听,立即转身看着躺在地上口喷鲜血的她,眼中竟是带着极其悲伤的表情,随即又是狠狠的蹬了向天一眼,充满着愤怒、怨恨,还有那么一丝绝望。
啸月魔蛛体内有人族的血脉,因此,他们开灵极早,仅仅是三级便能口吐人言,即便是二级妖兽,也有了一些灵智,因此,他们似乎很是听话一般,直接退了回来,来到她的身旁,在他身边不断用头颅轻擦着她的身体,神色之中竟是说不出的哀伤。
那只蜘蛛看了看他们眼前的样子,轻叹一声,目中哀意无限,随即将目光看向了向天,轻叹道:“没想到纯粹的人族竟是这么强,看来我们啸月一族是灭定了。”
她说着这话,好似充满了无奈一般。
向天见此,心中一动:“他们都是你的孩子?”
那只蜘蛛闻言,不禁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向天一听,忽然,心中似乎莫名的一阵颤抖。
好似那从天降下的一座山岳,压在了他的心坎,却又带着温柔的轻唤,对他诉说着绵绵的话语,将心中久违的愿望唤醒,向天此时,心中竟是生起了一丝激动,激动得似已颤抖。
而此刻的那只蜘蛛看着向天,不由的一声轻咦。
而只见向天终于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将所有的颤抖给强行压了下去,冷冷道:“临死前,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只蜘蛛闻言,不由的又是一怔,在其心中似乎隐隐的生出了一丝希望,竟是有些激动的问道:“你能放过他们吗?”
她指着自己身后的孩子们,对着向天哀求的问道。
此话一出,向天心中再次一阵颤动,似乎再也压不住一般,不过,最后还是听他冷冷道:“不能。”
他说着这话,丝毫感情没有,但他的内心之中又是在想着什么呢?
而那只蜘蛛一听此话,所有的激动全都消失了,所有的希望全都没有了,只听她讥讽了一声冷笑:“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的,嘿嘿……”
向天看着此刻的他们,目光冰冷到了极点,似乎再也压不住心中的颤动一般,冷冷道:“临死之前可还有什么愿望?”
那只蜘蛛闻言,一声讥讽,一声冷笑:“没有了,你动手吧,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放过我的孩子,但你已经拒绝了。”
她似乎已认命了一般,神色之中说不出的忧伤,向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身,竟是不敢再看。
随即手起刀落,对着他们,狠狠的就是一刀斩下。
他已不能不斩,却又很不想斩。
一刀斩下,带起半红半绿的鲜血,那是谁的血?
那是啸月魔蛛的鲜血?
鲜血半红半绿,红的那一半,却是人族的鲜血?
刀锋已经落下,向天在这一刻,心中一片冰凉,他再也忍受不住,仰天的一声大吼,吼声凄凉。
错了吗,似乎没有?
他在心中不断的呐喊,这是种族之战,没有对错。
不过,这一句呐喊,似乎并不能压住他心中的颤动。
“你能放过他们吗?”他回想着,身为母亲的她,临死之际发出的要求,那是母亲对孩子的呵护。
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母亲,并不能体会到什么叫母爱,他只能从对苏水怜的幻想中去找寻,去发现。
但也深深的知道,那终究不是他的母亲,尽管他将苏水怜当做心中的母亲,但不是终究不是,世上绝没有任何女人能代替别人真正的母亲,哪怕是她们做的很好,很好。
向天再次仰天的一声大吼,随即,只见他竟是冲出了洞穴,一路向上,继续向着山峰高处奔去。
找到一处洞穴,这一次,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挥刀就杀,他已不敢多问,不敢多说。
他发现,自己在这一刻,竟是变成了一个屠夫,一个侩子手。
随即,将洞内大大小小的啸月蛛斩杀殆尽之后,他再次向着山峰冲去,继续充当侩子手的角色。
此刻的向天,已是疯狂,杀到了疯狂,半红半绿的鲜血早已将他的一身白袍染红。
“白袍?”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一身白袍,他发现,自己竟是不配穿白袍,任何白颜色的衣服,他都不配再穿。
随即,他竟是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身黑袍,将那一身白袍换下,穿上了那一身黑袍。
黑颜色的衣服,一身漆黑,正如他的内心一样,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