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落叶飘落的森林里奔跑着,整片世界都被染成一片黄色,两人的脚陷没在厚实的落叶里,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是一幅醉人的风景,但两人已经没有闲心去欣赏。
娜塔莉终于忍不住停下来,她大口的喘着气,用手紧紧地按着大腿,她跑过的路上零散的滴落着血点,但她不想让汉森看到自己的伤口再次流血。
汉森跑了过来,他的呼吸则很平缓:“没事吧。”他看到娜塔莉的血从她的指尖流出。
“你为什么不救这个女孩!你为什么不救她,她还那么年轻......”突然,娜塔莉哭着嘶喊起来,并用她的拳头拼命的砸着汉森的胸脯,她悲痛的感情全都迸发出来,因为她的良心在备受煎熬,一个生命的逝去让她感到痛苦的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对不起。”汉森只说了这一句,就默默的承受娜塔莉在他身上发泄她的痛苦。
娜塔莉却没有因为他的行为而原谅他,她捂着嘴蹲下身子,还在抽噎着:“我不相信你不能救她,你能救我,你也肯定能救她,可你为什么不那么做?为什么!”
“当时我的身上没有剑,而且你也在他们手里。如果当时只是我一个人,我拼了命也会救出她。”汉森闭着眼说,他也为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感到痛苦。
娜塔莉直愣愣的看着汉森,低声的自言自语:“这么说,这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她就能活下来了......”
听到她这样说,汉森蹲了下来,用手扶着娜塔莉的肩膀:“看着我,娜塔莉。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我们都没有错,我这么说不是推卸责任。对于那个女孩,你说的没错,我可以去拿剑救她,可然后呢?我可以杀十个,或许十五个,可之后我会死,她也还是会死,你的命运也与死无异,可能我这样说的太绝情,但在牺牲一条人命与三条人命之间,我只能选择前者。现在你应该明白了,我们罗多克人都想过安稳的生活,可总有人想要将他们的畸形的快乐建立在我们的痛苦身上,既然我们无法知道自己的命运,那我们只有去抗争它。别自责,相信我,只要活下去,你就能赢过命运,不论怎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听了他的话,娜塔莉停止了哭泣,她睁着楚楚可怜的眼睛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求你现在就原谅我,但我希望你以后能明白我痛苦的抉择。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苏哈身上没有人并追过来,现在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跑了,我可以背你,要不然,我们都跑不了,即使一个生命已经逝去了,但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走下去。”
说完,他便背对着她俯下身子。
娜塔莉犹豫的站起来,她不知该不该原谅他或者自己。
这时汉森已经将她背了上去,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娜塔莉没有反抗,相反的,她的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
“抓紧我。”说完,汉森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提住她的大腿。在确定她抱得足够紧后,汉森向前跑去。她的头离他很近,汉森能清楚的听到她的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她身上天生带来的微微香味。
“没关系吧?”娜塔莉突然轻轻地的问道,这句话是汉森感到莫名的温暖,他下意识的更加抓紧了娜塔莉的温柔的手,他勉强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在逃命,他真希望能背着她漫步在如画的风景里。
“关于刚才你救我的事,谢谢你。”娜塔莉终于低声说,她放下了心里的包袱,语气里透出感激。
“别这么说,我还要对我刚才的举动说声对不起,我看出来,你当时很绝望,但只有这样,我才能麻痹他们,希望你能谅解。”汉森没有转头,但他的语气显得很真诚,他为刚才那一刻还感到心悸。
娜塔莉感到后悔,她为自己对汉森感到绝望而心痛,但她不愿意承认这点,她找了个话题转移,这样才能让汉森不会觉察到自己的悔意,她说:“苏哈怎么办?它能逃掉吗?”
“放心吧,它肯定会逃掉的,它很机灵,而且它身上没有载着人,跑得肯定会比他们快,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能不能跑掉,即使现在我们能逃掉他们的追踪,但他们肯定会在沿途的路上设置卡哨,如果这样,我们需要补充的食物,还有你要换的药,我们可能都不能进村子去交易。”汉森将他的焦虑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他的语气里因为这些困难而显得焦躁不安。
“总会有办法的。”娜塔莉在他耳边安慰道,温柔着语气里带着关切。不知怎么的,她对汉森的态度有着微妙的变化,这点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道。
她的话语产生了效果,汉森深呼了一口气,要时刻保持自己的清醒,要找到敌人的破绽,而不是让敌人找到自己的。
“谢谢,我好多了。”汉森感激的说,他又将身上背着的女孩向上提了提,而后迈着更大的步子向前跑去。
这是他离开队伍的第十五天,这是她遭受厄运的第十二天,这是他们逃亡的第四天。
他们沿着森林的边界横穿了整个南罗多克,一路上他们都小心的避开福德林男爵手下设置的岗哨,而追在他们后面的人也似乎被汉森那一招给甩掉了。
娜塔莉身上的伤好多了,一些较轻的伤口已经愈合,这不仅是汉森配置的药的功劳,也得益于娜塔莉顽强的生命力。现在她可以跟上汉森的脚步,同时她丰富的森林知识也帮了汉森很大的忙。
他们需要的食物还有草药与生活用品都是汉森去一些靠进森林的小村庄交易得到的,第一次去时,汉森表示要带娜塔莉一起,他不放心留下娜塔莉一个人,但女孩执意要留下来,她知道自己在汉森在身边只会给他增加负担。最后,汉森向她妥协,但他还是把匕首交给她,让她用作防身。他的交易很顺利,毕竟福得林不可能在每一个村庄都布置人手,而且汉森罗多克人的身份也帮了他的大忙,即使村庄里有福德林的士兵,这些朴实善良的罗多克农民也会掩护他交易和离开,他们总把带着武器的汉森认为是游击队的人。娜塔莉也没有遇到过危险,似乎这片森林里没有强盗,危险都被埋没在这平静底下。
“感谢祖先的英灵保佑我们。”汉森不断地祈祷着,冥冥中,他总认为这是娜塔莉带给他的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