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烨就这么失踪了?被绑架了?还是被杀了?
我使劲摇了摇头,试图打消这些不吉利的念头。在红枫庄园,萧烨不过是个外人,没人有理由对他下手的,大概这会儿他又去什么地方找线索了也说不定。可是想到连手机打通了都不接,这又让我不由得内心隐隐有些不安。犹豫了许久,我终于还是决定出门找找,看看萧烨在做些什么,不然总有些不放心。
三月的P市,天还是黑得那么早,入夜之后不免有些微凉,再加上是山里,周遭袅无人烟,唯有红枫庄园两座宅邸的几扇窗户微微闪着灯光,庄内枫树狰狞地伸展着光秃秃的枝桠,让人心里感到一种莫名的怪异和压抑。院落里似乎空无一人,除了风声和汩汩的溪流声没有一点别的响动,更让我原本就不安的心更是再布上一层阴霾。我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再次掏出手机,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按下萧烨的号码——他一定还在庄园里,即使手机还是无人接听,能通过手机铃声找到他的位置也是好的。
“妈的你个王八蛋,不会是手机调静音了吧……”萧烨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耳边传来的仍然是“嘟——嘟——”的等待音,更让我惴惴的是,院里完全听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手机铃声。
我一咬牙,深吸了最后一口烟,将半截香烟狠狠掼在地上,抬脚向主馆奔去。萧烨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在主馆,阮文杰十有八九会知道些什么,或许萧烨的失踪和阮文杰有直接关系也说不定。
“咚咚咚!咚咚咚!”我几乎是在砸着主馆的大门,恨不得用脚直接把门踹开才好。等了大概十多秒,门终于打开了,开门的是全叔,正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方先生,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大概是见我的脸色很难看,全叔开口就这么问道。
“全叔,你看见萧烨了吗?”我一边问一边大口喘着气,一方面是因为一路跑过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心中的焦虑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萧先生吗?已经离开很久了。他还没回到别馆吗?”全叔惊讶地回答。
“方先生,怎么回事?萧先生还没回去吗?”说话的是阮文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淡淡地开口,脸上仍是他一贯的微笑。
“萧烨从这里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过别馆,手机可以打通但是无人接听。阮先生是和他最后见面的人吧,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他去了哪里。”我最后一句话已经近乎质问,一边说,一边死死盯着阮文杰的眼睛,想从他眼中捕捉出神色的变化。
“这个……”阮文杰皱了皱眉,却没有对我的质问表现出不快,“他已经离开很久了,也没有说准备去什么地方,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全叔,我们去院里找找,另外你让小王带几个人在外面也找找。走吧!”
“哥,我也去帮忙!”阮可欣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睡衣,看样子原本是已经在休息的了。
“不可以!”阮文杰厉声喝止,“如果萧先生是遇到外人袭击,你现在出去就太危险了,别忘了上个月你刚受过伤。方先生,我们走吧。”这最后一句话,却是对我说的。说完阮文杰便先一步走出门去。
我默默跟在阮文杰后面,一时心乱如麻。阮文杰的表现算不算正常?萧烨的失踪和他又有没有关系?他是因为发现萧烨已经怀疑到他才下的手吗?这些问题不住在我脑袋里打转,就连对找萧烨这件事都是心不在焉,以至于阮文杰突然停住脚步的时候,我在后面一头撞在阮文杰的后脑勺上。
“怎么突然停下了?”我一边揉着撞得酸痛的鼻子,一边问道。
“那边……好像有个人……”阮文杰用手指着前面说道。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正是东亭,亭子前的台阶下有一团东西趴在那里,隐约是个人。
我心中一沉,快步走上前,还没能近身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这时已经能看到地上的确实是一个面朝下趴着的男子,头下的草地上一片暗色,虽然在夜色中看不清楚,但空气中的味道已经告诉我这一大片暗色,只可能是血。强压着不安,我将他的脸扳过来朝上……
是萧烨沾满鲜血的脸!
阮文杰在我身后一声惊呼,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怎么会这样?他还活着吗?”
此时我也在试着摸萧烨的脉搏,可手指实在抖得厉害,根本摸不出个究竟,不由得心中大急,越是急,手指反而越是抖。
阮文杰大概是见我捏着萧烨手腕的手不住颤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蹲下来摘掉眼镜放在萧烨鼻下,不一会儿就看到镜片上凝了一层白雾。
“还活着。”阮文杰收回眼镜,严肃地点点头,“我这就送萧先生去医院。”
“我也去。”心乱如麻之下,我决定也跟着去医院,一方面固然是担心萧烨的伤势,另一方面更是因为我对阮文杰的怀疑还没有褪去。
我和阮文杰把萧烨抬上车,阮文杰拿出手机给市里一家大医院打了个电话,便立刻出发赶往那里。坐在副驾驶座上,我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看着阮文杰在山路上把车开得飞快,生怕一开口干扰到他,让车直接从山上翻下去。晚上的P市交通不复白天的拥堵,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将萧烨送到了医院。
医院前已经有几个医生备着担架在等待,为首一个满脸肥肉的医生见到阮文杰便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阮文杰和他握了下手,开口道:“闲话等下再说,伤者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救人要紧。”
胖医生略微愣了一下,连忙应声表示明白,就招呼其他几个医生将萧烨抬上担架送进医院。
萧烨进行各项检查的时候,阮文杰就陪着我在医院外一支接一支地不停抽烟,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平时那从容的微笑,脸色一直阴沉着,偶尔有个医生过来招呼我们去医院里休息,他也不说话,只是摆摆手表示不去。他这样的表现,倒是让我有点小感动,也将心里的怀疑去了大半。我想了想,给刘坤打了个电话——毕竟这案子本应由他负责,刘坤接到电话也是既惊讶又焦急,马上表示这就过来。
当萧烨被送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胖医生表示萧烨颅骨后顶骨因外物冲击造成多处骨折,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颅骨复位手术也顺利完成,但是为了避免出现颅内血肿等继发性症状,还要在医院观察至少2天。看着萧烨脸色平和地躺在病床上,我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我正想休息一会儿,突然病房外隐约传来争吵的声音。
“……啰嗦什么……我警告你这是在妨碍执法……”一个男子愤怒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心中又喜又气,喜的是我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刘坤,气的是萧烨此时正处于麻醉剂带来的沉睡中,刘坤却在医院里大声喧哗。
“萧哥!”只见刘坤一个箭步冲进病房,双手捧住萧烨的头开始摇晃,“萧哥你没事吧!”
我赶紧把刘坤拉回来,本来还没什么大事,再让他摇下去说不定就摇出事了。
萧烨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问道:“谁…谁啊?这…是想…摇死我啊!”
虽然这是被小刘给摇醒的,但见到萧烨可以开口说话了,总算是件好事,小刘更是情绪激动地又想要上前,我只好拦腰把他抱了回来。
“刘队,你怎么事先没跟我说受伤的是这个人?”一个冷冷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我转头一看,一个留着短碎发的女人正斜倚在门框上,鼻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斥着嘲弄和不屑,正瞥着病床上的萧烨。再看萧烨,见到这个女人,他脸上已经变了颜色,却也不说话,只是用鼻子冷冷哼了一声。
“楚医生,这个……这是工作,希望你别带着情绪。”刘坤也是脸色尴尬,这句劝告说得很是无力。
这个被称为楚医生的女人冷哼了一声,也不回答刘坤,而是转头看了看我,问道:“你是谁?”
“方咏喻,是萧烨的室友。”我冷淡地回答。以这个女人的无礼,她给我的印象可以说很差,我也没有什么心情好好和她说话。
“室友?”楚医生撇了撇嘴,“躺床上的这个家伙是不是跟你见面的时候说你是弹吉他的?”
“你怎么也知道?”我惊讶,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也可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看出我职业。
“哈,他就这点出息,拿着点显而易见的东西出来装神弄鬼,这么多年还没变,果然废物就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