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红枫杀人事件
6427700000011

第11章 阮氏一家

阮家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得多,萧烨提出“红枫庄园内部犯”这个假设,更是为这座山中美丽的庄园蒙上了一层阴影。我站在萧烨身边从窗口向外望去,半斜的阳光将院中光秃秃的枫树影子拉得老长,或许是我受案件的影响,总觉得眼前的景色让空气中洋溢着萧索的味道。萧烨只是静静地抽着烟,我也不再说话,一时间房间里一片寂静。

突然房间里的电话响起,打破了沉寂,萧烨接起电话:“喂……对我是……好的我这就过来……没事他也在我这边,我叫他一起过来。”

“怎么样?又出什么事了吗?”

萧烨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说:“紧张个屁,管家通知我们去主馆吃饭。”

我一愣,暗想自己确实有点草木皆兵了,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了晚上6点,不知不觉间时间过的竟然这么快。走出房门,少华他们已经在走廊等候,看见我和萧烨一起从他的房间出来,苹果眼中不住闪动着兴奋的光芒。看她那一副神色暧昧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由得在心里直骂娘。

虽然同在一个院内,但红枫庄园实在太大,就算是主馆和别馆之间的路也要走上几分钟。少华不由得一个劲地抱怨:“你说这有钱人也真是吃饱了撑的,家不弄在市区弄在山里也就罢了,还非要建得这么大,在院里走一圈都要半个小时啊有木有!”

胖子在旁边冷冷地搭腔:“你丫懂个屁,阮家在P市肯定不止这么一处房子,这里大概是大本营,你以为人家跟咱们似的每天上下班两点一线地跑啊。”

“切!现在房价这么贵,全是因为99%的房子都被这1%的有钱人买走了。整这么多房子也不怎么住,浪费我们劳苦大众的血汗钱呢……喂,你看看走这么半天了还没走到,弄这么大干嘛啊?”

“嘿嘿,其实少华你是羡慕嫉妒恨了吧?”苹果在一边偷笑,“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喽。我要是有这么大的房子,就算整天在院子里溜达来溜达去都嫌不够呢。”

“我不跟五音不全的人说话。”少华哼哼地扭过头说。

“我五音不全?这可是你说的。有本事别让我唱啊,等哪天再通宵夜班的时候你一个人唱吧,唱死你!”

鄙视少华在我们乐队已经是一种习惯了,每次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会无理由成为我们打击的对象。可是最近我却对少华多了不少理解和同情,大概和我每天都要受到萧烨鄙视有些关系,多少有点同病相怜吧……

“和少华这个缺心眼儿同病相怜?我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我赶紧摇摇头,也投入到了鄙视少华这一人民战争的海洋中。

一路说说笑笑到了主馆,管家全叔已经在门口迎接了。打开门向里一看,发现虽然外表都是红墙尖顶,但主馆的内部结构和别馆却截然不同。别馆因为是客人居住,设计更偏于实用,为公寓结构,整座别馆除了房间都是走廊和楼梯;而主馆则是一派富丽堂皇,进门看到的是一个从地板直通房顶的大堂,两边各有一个大理石楼梯通向二楼,房顶一盏巨大的欧式碎花吊灯,将整个大堂映得金碧辉煌,正中一座约三米高的青铜人像,雕塑的人物是一个中年男子,神情刚毅,大概是阮天明或阮天清。

“嗒……嗒……”的高跟鞋声从楼梯传来,将我从这个气派大厅带来的震撼中惊醒。转头一看,阮可欣和一个男人一同从二楼走来,这个男人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鼻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面容依稀和雕塑有些相似,可能就是阮可欣的叔叔,阮氏财团的董事长阮天明。

“Hi,咏喻,怎么才来啊,我们都等了好久了。”见我扭头,阮可欣热情地打起招呼,说来这丫头还真是自来熟,认识没多久就把我的姓省略掉了,全然没有一点大小姐该有的矜持。

“要怪就只能怪你们家太大,从别馆过来我们紧走着也要好半天呢。”我笑着回答,然后向阮可欣旁边的男人鞠了一躬,心想在这个大人物面前万不可失了礼数,“阮董事长好,我们是阮小姐的朋友。”

男人愣了一下,大笑起来:“方先生你认错人了,我是可欣的堂哥阮文杰,你说的‘阮董事长’那正是家父,突然给我戴这么一个高帽我可承受不起啊。”

我脸上一红,没料到自己认错了人,白白鞠了一个大躬。心中也微微有些差异,这两兄妹的年龄差的也有点大了吧,更何况阮文杰的父亲比阮可欣的父亲年龄还要小。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询问,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拉了两下我的衣服,转过头,看见萧烨竖起食指到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知道萧烨从刘坤那里拿到了关于阮家的资料,想必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不再想着追问此事。

“呃……我怎么觉得你们看起来完全不像兄妹呢。”这时突然开口的却不是我,而是少华。以他的性格,我觉得他压根没有在这个问题是否礼貌上纠结过哪怕一秒,之所以过了许久才问,纯粹是反应迟钝而已。

“伯父晚年得女,确实是很值得高兴的事。”阮文杰微微一笑,便将少华的问题轻轻带过了。

阮可欣过来拽了拽我的衣袖,歪过头问道:“咏喻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因为刚才把哥哥当成我叔叔了?嘿嘿……其实你也没叫亏啦,哥哥早晚要接叔叔位子,爸爸原来也总是夸哥哥能干,青出于蓝呢。”

“可欣,别瞎说了,当这么多客人的面夸自家人也不怕人家笑话。而且再过三天你就18岁了,以后咱们家的事情你也要慢慢承担起来,老像个小孩子似的怎么行。”虽然是训斥的话,但阮文杰在说的时候脸上仍带着微笑,确实温文尔雅,颇有儒商风范。

“嘿嘿,哥哥,那些生意上的事情我又不懂。以后你养家,我每天混吃等死就好了。”阮可欣干脆耍起了无赖,听得我们每个人额头上都是一个豆大的汗珠。

阮文杰也是拿这个堂妹完全没有办法,无奈地摇摇头,不再理会她,推了一下眼镜向我们说道:“舍妹让各位见笑了,时候不早了,请各位和我一同去餐厅用餐吧。”

说罢阮文杰带路,引我们进了大堂西侧的餐厅。餐厅的装潢虽不及大堂富丽堂皇,但也绝对配得上“奢华”二字,尤其是桌上琳琅满目,各式叫得上名字和叫不上名字的菜点,看得人直流口水。餐桌旁一名老者安然看着报纸,眉头微皱,神情不怒自威。阮文杰快步走上前,轻声道:“爸,客人都来了。”

我心想这回总算是阮天明不会有错了。只见他抬起头,扫视了我们一眼,“嗯”了一声又低头专注地读起来报纸。

“好拽的老头……”我心中暗暗道,之前见到阮家的两个人,阮可欣天真活泼,阮文杰彬彬有礼,都让人油然而生亲近之意,而这个人却像大堂见到的铜像一样冷冰冰,见到客人连个招呼都不打。

耳朵突然一痒,是阮可欣用手掩到我耳朵上,悄声说:“最近家里有点事,叔叔不是很乐意见外人,不要太介意,他平时不是这样子的。”

我点点头,想到阮天明收到恐吓信的事,心下稍微释然,如果一个人遇到这种事心情还能好,那才有鬼呢。

“可欣,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姑娘家贴着别人耳朵说话像什么样子,还不坐过来。”阮天明放下报纸,大声喝道。阮可欣这才赶紧把手放下来,背对着阮天明冲我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这才磨磨唧唧过去坐在阮天明身边。

晚餐正式开动,也不见有别人来就坐,阮家看来只有这么三人。因为阮天明的缘故,这顿丰盛的晚餐的气氛无比压抑。平时吃饭我都是吵吵闹闹惯了的,此时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一心只想赶紧吃完离开这尴尬的坐席,精贵的鲍翅也权当蘑菇粉丝,粗粗一嚼就咽下了肚。好不容易吃完,却看着阮天明正在慢条斯理地一口口喝汤,主人未吃完我也不便先行离席,只好继续不尴不尬地坐着。

好不容易挨到阮天明喝完汤,见他缓步走出餐厅,每个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嘿,终于走了,这老……唔……唔……”少华话刚说半句,就被胖子抄起一个鸡腿塞进了嘴里。

虽只有半句,但阮文杰也听出了少华的意思,脸上却不见愠色,让是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家父最近因为生意上的事有些焦虑。怠慢了各位,还望海涵。”

比起阮可欣的“最近家里有点事”,他的这“因为生意而焦虑”就显得高明多了,不知道萧烨会怎么看。想到这里,我向萧烨瞥了一眼,只见他盯着手上玩弄着一支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