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拘留期间,丁启鹏差不多每天去看守所看他一次,给他带点蚊香什么的,有时候能碰到周勇的父母,看着他们憔悴的神情,丁启鹏总是觉得心里很内疚。作为班主任,他失职了,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学生。也许周永贵指着他鼻子大骂一顿,或者打他一顿他心里会好受很多。
本来活宝一样的王学兵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都蔫了,看起来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有时候你叫半天他也不知道是在叫他。
他那拨死党是最觉得奇怪的人,怎么好好一个人就突然会变成这样呢?有时候他们跑去招惹他他会有气无力的跟他们喊:“滚一边去。”说完又换一个方向趴在桌子上。有时候他们也经常好几天见不着王学兵,于是他们几个开始跟踪他,发现他课也不去上,就跟他女朋友出去大街上溜达,或者骑着摩托车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他们有时候骑着摩托车跟着他,只是他们从父母那里骑来的破摩托,跟不上他那250cc的。
大头问陈江海:“你说王学兵怎么了?跟失了魂一样,还以为他女朋友不理他了,看起来他们好好的啊?”
陈江海说道:“你说他是不是中邪了?”
鸭子说:“中邪?亏你想得出来。”
陈江海说:“我说真的,有一次我妈也中了邪,跟他一样,整天失魂落魄的,晚上就哭,说有鬼要拉她走,然后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来,力气大的很,我爸跟我奶奶按都按不住,我那时候还小,吓都被吓死了,我奶奶还要我骑到我妈身上去压着。”
听他这么一说,大头和鸭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齐声问道:“还有这种事?”
陈江海说:“亲身经历,骗你我是你儿子。”
大头说:“那你妈中邪之后后来怎么好的?”
陈江海说:“后来请了个仙婆来,在那里咕咕叨叨的,我也听不明白,说是进阴,能跟鬼交流。”
听到他这么一说,大头和鸭子寒毛都竖起来了。
陈江海接着说道:“后来那仙婆说那些鬼很凶,她搞不定,需要请一个道士来才能镇住他们?”
大头问道:“还一群鬼?”
陈江海说:“是啊,那仙婆那么说的,然后她告诉我们要去找谁谁谁,然后我们就赶紧去把那个道士请了来。”
鸭子问:“真的是道士啊?我们这里也没道观什么的啊?”
陈江海说:“也不是专门的道士啦,平时就跟我们一样,那个人住在不远的一个村子里,平时有人家里死了人,就去给人家做做法事,据说是正统的道士传人,有谱可查的。”
大头“切”了一声。
鸭子听上了瘾,赶紧问道:“后来呢?后来那道士来了之后怎么样了?”
陈江海说:“啊,那道士来了之后就做了一场法事,他还有一把桃木剑,烧了几道符,喷了几口水,法事还没做完,那个仙婆就在那里喊,跑了,跑了,都跑了。”
大头问:“什么跑了啊?”
陈江海说:“那些鬼啊!然后那道士说他看不见的,那仙婆说跑了就收了工。那仙婆说,还是那道士能镇住这些鬼。后来那道士就在我家窗户和门上贴了一些符。”
大头说:“他们是串通起来骗你们家钱的吧?”
陈江海白了他一眼骂道:“串通你妹啊,他们根本就没收钱。”
大头又问道:“那些鬼跑了之后你妈就好了?”
陈江海说:“是啊,那天晚上就安静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好了,还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鸭子补了一句:“亲身经历?没骗人?”
陈江海说:“谁要骗人就是龟孙子。”
大头说道:“那我们去找那仙婆给王学兵看看?我看最近丁老师也有点不正常。”
于是他们三个人还真的去见那个仙婆去了。那个仙婆跟陈江海一家本来就能拉上点关系,十多年来,偶尔都会有走动。
进到她家屋子,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阴森吓人,跟他们自己家没什么区别。那仙婆认得陈江海,问他:“哟,小伙子,怎么想得起来来看一下我老人家啦。”
陈江海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是大头大嘴巴,直接跟仙婆说:“我们一个同学,看起来好像中邪了。”
仙婆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说道:“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阳气最盛了,怎么可能中邪呢?”
于是大头又把王学兵最近古怪的行为模式描述了一遍。
仙婆想了一会说道:“要不你们把他带来我这里我看看?”
陈江海说:“婆婆这个我们可不敢,要被他知道了非被他整死不可。”
仙婆说道:“那这样的话,你们试试用污秽之物泼在他身上,比如洗脚水啊,粪便啊,尿之类的,或者黑狗血。”
听到仙婆的话,他们三个人呆住了,这个要真泼在王学兵身上估计他们日子都不好过。于是陈江海又问道:“还有别的法子吗?”
仙婆想了一会,说道:“或者把你们没洗过的内裤套他头上。”
三个人一听乐了,这个可以有。
从仙婆那出来的时候,三个人看到在路上闲逛的黑狗都要忍不住多看两眼。大头说:“你说我们随便给哪条黑狗放点血,然后抹在王学兵脸上行不?也用不着一大盆吧?”
陈江海看着路过的黑狗,舔了舔嘴唇,说道:“好久没吃狗肉了。”于是三个人开始商量起来怎么弄一条狗来吃狗肉。只是他们从来没有干过这事,抓狗多难抓啊,游荡的狗仿佛知道他们三个是危险人物,稍微靠近就远远的逃了。街上狗倒是不少,只是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不敢拿个棒子去打狗啊。如果是晚上,搞不好还被狗吃了。
于是有一天王学兵被他们三个骗了出去,按住了,大头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条充满酸臭味的红色三角内裤套在了王学兵头上,王学兵刚要张口喝骂,一口酸臭味吸进去,差点没晕过去。套住之后大头还在那里问:“要套多久啊?”他们这一问,几个人我看你,你看我,也没问呐。那多套一会吧。
那边王学兵在一边威胁:“好你们几个,敢这么整我,有本事就别把我放了,要不然有你们好受。”
大头跟他说:“叫你Y重色轻友,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当我们不存在了是吧?你还嚣张了?早知道我内裤再多穿几天。”
到后来王学兵实在受不了了,求饶道:“哥几个,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你们可怜可怜我,放了我吧。”
陈江海说道:“放了也行,你不准找我们麻烦。”
王学兵:“好,不找你们麻烦。”
鸭子补了一句:“找我们麻烦你就是我儿子。”
王学兵:“爹爹们,你们放了我吧。”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像手中是按住了一条毒蛇一样,赶紧撒手跑开了。王学兵“噌”就站了起来,顺手把头上的红色内裤扔在地上,使劲踩了两脚,然后看着远远散开的几个人,指着大头威胁道:“大头你过来。”
大头摇了摇头,往后又退了几步。
王学兵骂道:“大头,如果你还想多活几天,老实过来自己把这个套头上。”说完指了指地上的内裤。
大头冲王学兵竖了个中指,跑了。一看大头跑了,陈江海和鸭子赶紧跟着跑没影了。剩下王学兵一个人在那里非常郁闷。王学兵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虽然事后他们三个被王学兵分别狠狠的修理了一顿,还被威胁分别请他吃早点,但是在他们三个看来,效果是明显了,王学兵好像又“活”过来了。于是,他们又把目标对准了丁老师。
最近一段时间,丁启鹏有点恍惚,精神很不好,刘英看着儿子这样,心想,等带完这拨学生,怎么着都不要启鹏去当班主任了,她虽然为儿子操心,却也不能给他分担些什么。只能默默的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有时候她跟丁大中埋怨一下,丁大中反而说他一顿,说什么人总要经历很多事情才能变得成熟起来。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要吃很多苦头才能成长的话,她宁愿儿子一直就是以前开心的那个样子。
放学了他神情恍惚的朝着自己的摩托车走去,发现陈江海鬼鬼祟祟的在一旁,边上还拿着一瓶开了的听装可乐,东张西望的。于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喊了他一声。
陈江海被丁启鹏拍了一下,听到丁启鹏叫他,吓得手中的可乐罐“吧嗒”一下掉到了地上,陈江海的反应让丁启鹏有点奇怪,问他:“不至于吧,拍你一下饮料都吓掉了。”
陈江海脸都憋红了。
丁启鹏又问他:“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吗呢?”
陈江海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没什么丁老师,我走啦。”说完跑了。
丁启鹏愣了一会神,骑车走了。
那边大头和鸭子围了上来,大头埋怨道:“你也太逊了吧,丁老师来你都没看到,被拍一下还吓得把尿掉到地上去了。”
陈江海还心有余悸,说道:“还好没泼出去,要不不知道启鹏哥会怎么整死我,要是他跑到我家里跟我爸说我拿尿泼他,我爸还不得打死我。”
鸭子说:“那接下来一个礼拜的早点没有了啊,你又没有泼。”
大头还埋怨道:“你都不知道那个可乐罐多么难尿进去,我都弄到手上全是。。。。。。”
陈江海说道:“我好歹鼓起勇气去了,还被吓得不轻,这精神损失费怎么也要抵得上几顿早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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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丁启鹏一个人去了江边钓鱼,还带上了帐篷,听着河水哗啦哗啦的声音,心绪难得的得到了片刻的宁静,在他出神的时候,却接到了张茵的电话,有一段时间,他们没有一起聚过了,甚至这段时间张和平也没有找他钓鱼。
张茵骑着她那踏板摩托车,艰难的在老地方找到了丁启鹏,江边的路,黑暗难行,难得她还能骑过来没摔跤。她小踏板尾箱里竟然还放着十几听啤酒,前面把手上还挂着一大袋香花生,看来她是来找丁启鹏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