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刘英去学校给陈佳送棉被,丁启鹏才发现天气已经不知不觉间变得很寒冷了。他去学校宿舍看了一下住校的同学,发现有几个同学的被子都非常单薄,特别是魏大石的棉被,里面的棉絮一点都不匀称,都成硬块了,他打开被罩看了一下里面的棉絮都一团一团团起来了,已经是很破败的一床棉絮了,根本起不到保暖的作用。丁启鹏叫他妈帮他去订了几床新棉被,趁同学上课宿舍没人的时候偷偷放到了他们的床上,他怕如果直接交给他们会伤害他们的自尊。每个棉被里,他都夹了个纸条,每个纸条都摘抄了一些名言,比如他给魏大石的纸条上写着: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晚上收到新棉被的同学无比的惊讶,也无比的感激和感动,甚至有同学晚上偷偷的躲在新棉被里感动的掉泪,他们从小到大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老师,这个老师就好象他们的哥哥一样。
刘英也在抱怨丁启鹏,说他每月那些工资,很多时候都补贴给了他那些学生,很少补贴家用。其实,刘英心里也很高兴,她觉得她儿子长大了,自从他当了班主任之后,好象成熟了很多,责任心也强了很多,最值得高兴的时候,她还多了个女儿,现在她跟陈佳的关系,那真的是跟亲母女没什么两样,陈佳经常到丁启鹏家里蹭饭吃,当然,是刘英强烈要求的。刘英还给她买了好多衣服裤子,连手机相机都买了,嫉妒的丁启鹏在那里感叹,到底谁是她亲生的啊?
寒假转瞬即至,大家都忙于准备期末考试,五班八班晚上上自习还是老样子,有他们期中考试的示范作用,六班和七班也学他们,分一半同学到对方教室去上自习,不过,七班林老师个人魅力跟丁启鹏实在是没法比,效果真的没有八班那么好,七班晚上来上自习的同学也就那么稀稀落落几个人,纪律也不好,到后来不了了之,还是回到老样子。林老师不禁在那里感叹,模仿都模仿不来啊。
八班的同学从来没有见过周勇那么用功,除了正常的来上晚自习,并且要上满三节课之外,周六还要来呆一整天,有时候丁启鹏组织踢球他都不去。王学兵很纳闷,这家伙难道中邪了?周勇自从他爸答应说他要是考到五百分就给他买摩托车之后,一直都很用功,不过他对谁都没有说,如果说了到时候考不到五百分,那还不成了个笑话。他的那个小团体竟然也在他的带动下,老实的上起自习来,他们要是知道事情真相估计大受打击,周勇这么用功是有物质奖励的,他们却没有,或者是没有跟家里提过,在他们那感觉上,就好象是白学了一场。
王学兵倒没有那么大压力,他那摩托车,他爸说如果分数倒退就回收,他自己估计持平应该没有问题,就算倒退了,难道他爸还真的收回去啊?
丁启鹏已经开始收集整理班上所有同学的准确联络地址了,他要把期末考试的成绩,以及年级各种排名对比寄到每个同学家里去。所有同学收到的内容应该是一样的。年级总排行上会有一根绿线和一根红线,绿线上的是基本能达标到高考录取分数线的,绿线跟红线之间的,基本努力下还是有希望的,红线下的基本上是没什么指望的。王校长听说了丁启鹏这个主意之后,表示要在整个学校实施,不过这个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王校长委婉的跟丁启鹏说让他舅舅每年都拨一笔款子给二中用于此项开支。
学校很多同学知道这事之后大骂,是谁出的这鬼主意,你说要是整个年级的排名在那里一目了然,结果你排名倒数,家长看了不勃然大怒才怪。特别是高中年级的,还分了红线绿线,这下家长更加一目了然了,自己家的孩子有没希望上大学。
今年还没开始放寒假,竟然天空就开始飘起了雪花,很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这么大的雪只存在丁启鹏小时候的脑海里,那个时候,池塘的冰都结的很厚,人都可以在上面行走,起一块冰出来,用根稻草做的管子吹个洞出来,用绳子可以把冰拎回家去,屋檐下是长长粗粗的冰柱子。再后来,冬天就渐渐的不下雪了,有时候,某一年会偶尔下几颗冰粒子,但是今年冬天又下起了大雪,校园里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丁启鹏又开始揪心他那几个住校的学生,有几个同学实在是家境贫寒,他自己都给他们新添了棉被棉衣,有时候还帮他们充值一下饭卡,但是他们的日子依旧过的清贫。夏天还好,越到冬天,由于抵抗寒冷所消耗的能量就越多,也就越吃的多,而有几个同学,往往吃饭都不能敞开肚皮吃,他们要精打细算一个月以来每天的伙食费,今天吃多了,明天就没得吃。或者到月底家里没有钱,他们往往还要挨饿,而他们自尊心又是那么的敏感强烈,这几个同学,却是班级里学习成绩最好的。
丁启鹏一直在想办法怎么能改善一点他们的处境,他联系了王大炮,跟他说明了这几个同学的情况,看看他能否帮上忙,他的意思是这几个同学可以勤工俭学,到王大炮的公司或者说是建筑队里打短期工。王大炮一口答应了,叫他们寒假可以过来。丁启鹏把这个情况跟魏大石等几个同学说了,他们都非常愿意去,放寒假回去也是闲着,在外面做短期工还能补贴家用,减轻家里的负担。
期末考试就不知不觉中结束了,这是丁启鹏当老师以来的第一个寒假,他在学校送走了每一个同学,也分别送张茵,曾磊,吴薇薇去小城里的小火车站,看着他们踏上了回家的火车。同学们都走了,教室里空荡荡的,丁启鹏锁好门,又去检查了机房,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寒假,丁启鹏却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
魏大石等四个八班的同学去了王大炮的公司去打零工,王学兵也被王大炮强制跟他同学一样,去自己的公司打工。连王学兵一起共五个同学并不在一起,魏大石去了运输队,跟车,并做一些统计工作,其余的同学有的去了工地,有的去了建筑项目上,王大炮都没有给他们干重活,给他们分配了相对轻松的工作,并且,这几个同学最后都没有回去过年,临时帮王大炮看守建筑工地上的建筑材料和设备。王学兵也去了一个建筑工地,是造房子,王大炮要他每天监管一下工地的情况,并且协调一些问题,当然了,他过年是要回去过的。
丁启鹏每天睡到自然醒,习惯了每天去学校忙碌的工作,突然闲下来有点不适应。偶尔他还会骑着摩托车到学校里去溜达一圈,当然了,整个校园都是空荡荡的,偶尔能遇着几个住在学校的老师或者其家属。今年过年特别的冷,大雪也陆续的下了几天,丁启鹏一直在惦记着几个在王大炮公司勤工俭学的学生,晚上有时候丁启鹏会跑到王大炮家里去,王大炮会打电话给他那几个学生所在的地方有手机能联系的人,让丁启鹏和他们谈谈话。期间魏大石由于跟车路过他们那里的小镇,货车上货修整一天,他特意跟司机打了招呼,走了半天的山路回了趟家,呆了不多会又走了半天的山路回到镇上。他们那里还没有通大路,蜿蜒的一条盘山小路,盘过一座又一座山才到他们家,摩托车,自行车,人力板车是能通行,但是大车是不通的,如果是下大雪,积雪严重,就是人行走在这样的路上都是非常危险的。路不通,里面的村庄都很穷,而且消息都很闭塞,但是往往,人却最纯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