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克话刚说完,就听见那边噔噔噔跑步的声音。我们四个互相对望一眼,小T二话不说撒腿就跑了。虽然老猪在这种时候可能比小T来的更可靠一些,但是所谓有“男”不用,浪费也,所以就连小T本身都毫无怨言。
过不多时,门那边扑克又噔噔噔的跑回来,喘着气问道:“呼……哈……咳,这边,这边门锁住了。你们那边呢?”。
同时小T也从楼梯那边跑上来,一边跑一边嚷:“怎么回事啊?现在十二点了吗?怎么门锁住了?”。
文静轻敲了下门向那边道:“这边也一样。”。
“嗡……嗞嘤……”,马达电动的声音在响了好一会后,突然一个猛子,声音变得极为尖利可怖,明显是电锯在锯着什么的样子。
每个人背后都开始一阵阵的发寒。在这么一个黑漆漆的晚上,几乎空无一人的宿舍楼,这段尖利的电锯声完全占据了每一寸空间,躲不掉避不了。
这时候文静忽然一个颤声:“张,张晴你怎么了?”。
我回过头,小T整个人几乎都软了,脸色刷白,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地面:“要来了,要来了……”。
就在我转回头缓神的空,一声凄厉的尖叫在这个已经被尖利电锯声占据的空间里,极为突兀诡异的瞬间霸占了每个人的大脑和听觉神经。
“呜啊啊啊啊啊!!!!!!!!!!”。
声音的惨厉像把尖刀一样一下捅进我的心脏,熟悉却又让人恐惧的心悸再次开始,我一手撑住楼梯扶手一手死命的按住心口,极力压制住呼吸的速度,但是眩晕反应还是不可抑止的发生了。
文静的尖叫被老猪一巴掌堵在了嘴里,小T双手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我眨眨开始模糊的眼睛,感受着麻痹了的四肢,意识消失前嘲笑的撇了一下嘴角:早知道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喂……死狗……好吧……你……起来啊……”,我模模糊糊的听见老猪在我耳朵旁边咋呼,“啊……咳,怎么了?……!”,我一下反应过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猛地就把眼睛睁到了最大。
“唔啊啊!”,老猪登时被吓得一个趔趄坐倒在地上,翻着大眼珠子冲我嚷:“干嘛啊,心脏病都让你吓出来了!”。
文静理也不理翻在那边的老猪,凑到我面前紧张兮兮的问我:“林亦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脏方面的问题吗?”。
我一怔,一脸痴呆的望着文静:“你怎么知道的?”。
“唉?!不能吧?你心脏不好的话,还来跟我们凑这个热闹干嘛呢?你脑子不好吗?”,老猪一脸无邪的蹲在地上冲我眨眼睛。
我一个白眼甩过去,你他娘才脑子不好呢。
文静叹了一口气道:“是楚中……天刚才说的,要不然我们都还。喂,她醒了!”。文静敲了敲旁边的铁门,后半句话是向那边说的。
唉?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居然还在宿舍铁门的旁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都没感觉的电锯嗡嗡声,居然仍然在继续狂响着!
其实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某件事就发生在身边,却只是因为没注意啊,没意识到啊之类的原因,被堂而皇之的无视了,哪怕像是电锯声这样的“巨声”居然也能没注意到。不得不说,所谓“意识”啊,真是个神奇的“事物”啊。
“具你昏迷到现在一共只有5分钟,电锯里的尖叫刚刚正好停了。还有,以后你还是不要再做这种,为了不扫朋友的兴,就勉强自己做自己不能做的痴呆一样的事情比较好。以上。”,门那边在刚刚文静敲了门之后,扑克就操着一腔鼻音,阴死阳活的抛过来一串话。
我一听就是一根青筋暴起,“啊,跟痴呆一样真是对不起你啊!”。不过他就像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寥寥几句话就把我想问的事情全部回答了。果然只有智障跟痴呆才能互相理解啊。我暗暗把他跟我拉到了同一个高度,正得意呢,突然就反应过来——我他娘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于是我黑着一张脸,蹲在墙角开始为自己的傻X忧郁了。这时候就听小T在旁边叹了一口气道:“唉,这声音吵成这样,都不敢睡觉了,今天晚上怎么办?我上次可是看了一个晚上的小说才熬过来的。”。她的脸色已经缓和了很多,显然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在对抗心理恐惧的问题上还是有些效果的。
那边草纸接口道:“啊,也是啊,那干脆这样吧。林亦……啧,叫名字太诡异了,跟恐怖片一样,我叫你丫头行么?”。他看我不明就里的点点头继续道:“可能你不太想说,但是我们都很担心你,尤其是中……呃!嘶……”那边一声人体撞击的闷响之后,草纸又一次继续道:“呃,总之,我们都很担心你,所以希望你把你心脏的问题告诉我们,可以么?”。
我茫然的唉唉两声,道:“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啊?到是你们,你们不是要去搞清楚这个声音的真相的么?”。
文静掰过我的头,用黑亮的眼睛直视我道:“这些你先不用管,我们在你昏迷的时候试过想出去,但是没用。这个楼在周末第一没人住,第二连宿舍管理的阿姨都在十二点之后都撤退回家了,所以有可能的话只能在明天再实验其他的办法了。但是现在,相比这个什么狗P声音,你的问题重要的多!”。
我一惊,文静这姑娘居然因为担心我都开始爆粗口了,我这心里别别扭扭的是又想笑又觉得不是时候。只能肉笑皮不笑的挤着眼睛点头:“嗯,好吧,但是真的没什么的啊。”。
文静脸色一喜,静静的点了下头,小T蹲在文静身边看着我,老猪那货却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抹布,正自以为含情脉脉的摆好姿势准备抹个小眼泪儿啥的。至于草纸他们那边是个神马情况,介于我还没有升级到有透视眼的等级,就只能暂且不提。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只有三个人),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其实,这是在我高三的时候被检查出来的,心脏病。”。
…………………………
很久之后文静终于坐不住换了个姿势,顺便弱弱的问了一句:“下,下面呢?”。
我道:“没了。”。
然后场面直接就混乱了,文静眼放血色兽光,抡起小T的手就往我身上抽,小T立时泪流满面,老猪在呆立半晌后,为了不让她的“小手绢”失去作用,只能肉疼似地去抹小T的小眼泪儿,小T已经内心开始泪流满面。
而门对面则传来了一番对话:“小童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笑话。”,“啊?什么?”,“从前有个太监。”,“噗哈哈,喔!啊!呀!我没听过啊,好好奇啊!下面呢?”,“下面没了。唔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
我眼角抽搐了一下,开始犹豫要不要给他们吐个槽。结果扑克却很淡定的问了一句:“先天性的?”。
气氛一下就安静了,不但文静三个人,就连扑克那边的三个人的视线,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在我身上一样。
我撇了撇嘴,这种气氛我最不擅长了,就只能坑坑洼洼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随便一次昏迷,都有可能猝死,亦或是在惊吓中心脏衰竭。即便是平常,也会被心绞痛,心悸折磨,是这样吧?”。
我突然觉得扑克很欠抽,为什么要在这么多我的朋友面前说这种话,我特地什么也不说。只是不想像以前一样,因为被当成一件易碎品而被身边的朋友们慢慢的软性疏远罢了。我自己的身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即便是早死,短命,我也绝对不要再次感到那种十多年一直以来我都在忍受的孤独!
“啊!是啊!我就是这么稍微碰一下吓一下就会躺棺材的废物,怎么,嫌我累赘啊?那好,我走就是了,不劳您费神想我会有个什么死法!我……”。
“够了!”,扑克突然一拳锤上铁门,那声巨响竟隐隐盖过了咆哮的电锯,“没有人在觉得你累赘!会说这种话只能说明你自己在害怕,你一直都怕自己会死不是么?所以与其正面接受花力气去抗争,倒不如放弃了,坦然接受自己是个短命鬼,是个累赘吗?
我只想让你知道,既然你一直都活在痛苦和恐惧里,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的朋友们!我们虽然没什么够P用处,但是我们也想知道你在痛!而不是望着你那张皮笑肉不笑的痴呆脸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