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浮云一段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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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女生恐惧症

学期第一堂课是英语,项少丰对语言类的课程虽说谈不上喜欢但也决不至于厌恶,毕竟相对于面对各种数字和抽象符号,他在文字方面还是显得有天赋一些。

一大早起来洗漱,背个书包便匆匆赶往教室——这绝非项少丰勤快,而是他可不想去的时候只剩第一排的座位了,早就风闻大学里抢座位之风盛行,不得不防备一下。至于寝室里的其他三位,在项少丰出去后“砰”的一声的关门声中才猛地醒来,然后传来一声“**,7点就出门!”。跟他同寝的除了陆海舟,还有两个后来到的家伙,一个叫张贵,一个叫周行莘,都是N市本地人。

项少丰到了教室时,里面空无一人。他挑了个后排位置,顶上正是电风扇,可谓是该教室中的黄金点。但8点钟才开始上课,项少丰只好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发呆。蓝天白云,看样子又要晴空万里光照大千了。

正在神游太虚之时,教室里陆续进来同样沉默的人,看来大家都还不是很熟。因为世界上绝对没有喜欢沉默的人,只有喜欢在陌生人前装沉默的人。随着人数渐渐增多,死水般的教室也开始有了点生机,当然,这点生机多半由小集团产生,比如一个寝室的和原本就是相熟的人等等。项少丰寝室的那些个人屁颠屁颠地都往女生附近坐,腆着脸一个个地攀谈,完全忽视了最佳位置上的项少丰。其他人虽然觊觎项少丰边上的位置,但碍于不熟,只得作罢。不过项少丰倒也乐得独来独往,免去了和陌生人寒暄的麻烦。

上课铃响,本来已经有点小骚动的教室宛如被关掉火源的煮水的锅一样又安分了下来。此时项少丰才发觉讲台上有个矮小的女人正在一脸复杂地笑看底下诸位,使人不寒而栗,估计就是英语老师了。不过,在老师开口前,门口出现一个满头大汗满面通红的女生,这正是叶舒。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报……报告!”女老师眉头微微一皱:“进来吧。”叶舒稍稍理了理乱发,环视了下教室,便往项少丰走去。全班男生全都以一种饿汉看到面包的眼神目送她走这5米多的路程,并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声。

项少丰将桌上的文具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表示接受叶舒作他的邻居。尽管表面不动声色,他可着实心跳得厉害,因为项少丰患有被自己称之为“女生恐惧症”的奇怪病。这个病始发于高一,当时项少丰是班长。他的治班理念就是“无为而治”,并且崇尚朴素的班风。可惜的是,他们班的女生并不是这么想的。想来那个年纪的女生大多已经有了臭美的心思,并且有把班级当做自己来打扮的倾向。因此,借由一次班容班貌的比赛,项少丰和这群女生间的矛盾彻底爆发了。女生们认为,应该花钱来购置足够的东西来装饰教室,而项少丰认为班容班貌比赛不过是浮云而已,真正的班容班貌应该体现在个人修养,而个人修养必须朴素。同时,女生们为了讨论如何装饰教室,在晚自习时纪律极差。所以,项少丰便在班级日志上撰文批评这种行为,并斥之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是,女生显然也不是好惹的,很快便有女生反击,并且措辞激烈冷嘲热讽。此事一来一去愈演愈烈,惊动了班主任。最后事情算是平息了,但项少丰和女生们之间便结下了梁子,此后各自处于“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而项少丰也因此对女生们有了一种恐惧,除了极个别女生外,基本上不敢跟女生多做交流,免得生事。这事情甚至还影响到了项少丰对于文理分科时的选择,本来项少丰是个重文轻理的人,但为了避开以女生为主的文科班,他毅然选择了不擅长的理科,并且在新班级里稍稍改善了女生恐惧症,这是后话。

所以,当叶舒落座的一刹那,项少丰便浑身不自在,手足无措,连眼睛都不知道该朝哪里看,只好装乖学生盯着黑板。讲台上的老师先是自我介绍姓李,然后开始蹦出一连串的英语以树立自己权威的形象。接着要求全班同学简短介绍自己,互相认识认识。项少丰瞄了一眼右边,发现叶舒掏出本子和笔开始写发言稿,同时还自言自语:“妈呀,能不能不要为难英语哑巴啊,第一天就来这套,以后怎么活啊……”

“原来是个英语白痴,哈哈。”项少丰暗想。

很快便轮到了叶舒,“Hello,everyone.MynameisYeShu.I,uh,Ihopewe’llgetalongwell,thankyou.”教室里顿时一阵沙沙声,看来男生基本上都在记名字,以方便日后接近。接下来是项少丰,“Goodmorning,guys.MynameisXiangShaofeng,andImajoringeography.Nicetomeetyou,andthankyou.”刚坐下,叶舒便用笔捅了捅他的手肘,低声问:“那个‘几哦格瑞非’是什么意思?”

“地理。”

“你是地理系的?”

“嗯。”

“哇,我们是同学诶!我叫叶舒,叶子的叶,舒展的舒,你呢?”

“项少丰,项羽、少年、丰盛。”

“嘻,你还真是会省话。莫非你讲话需要付钱给什么公司么?有漫游费什么的么?”

“唔,我喜欢高兴爱。”

叶舒一脸诧异,表示不可理喻,随后便别过头看老师在讲台上神采飞扬了。而项少丰显然还是惊魂未定,跟女生对话简直像是要了他的命。正当他缓过神来时,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哈,你看你看,那个老师的妆好浓哦,粉底跟她的鞋底有一拼了耶!”

项少丰一瞥,高跟鞋,再仔细一看那个老师,回答道:“的确。”

之后叶舒便安静了下来,不知道是被项少丰的冷漠刺激了还是由于老师宣布要当堂听写。但对于项少丰来说,这无异于是消除了心头大患。

老师依旧在用她蹩脚的伦敦腔高谈阔论,而底下配合着刷刷刷的书写声,多么和谐的课堂景象。只是,项少丰依旧心不在焉,他偷偷往右边看了下,这是一个短发的女生,皮肤白皙,戴着眼镜,似笑非笑,安安静静的,偶尔翘起嘴角,完全看不出刚才那活泼的影子。

项少丰暗自叹气,女生对他来说真是太难理解了,就像一本高能物理书,你认得所有字但你就是不懂它的涵义。

而叶舒,她又是哪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