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带起的狂风将附近的桌椅板凳撕扯得粉碎,并携带着这些碎片向更远处扩散开来。
强劲的风压让远处的摆设在嘎吱作响中不断后退,偶尔亮亮相撞时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并化作一地碎屑加入爆炸余波的肆虐军团。
即使早早远离了爆炸的中心,躲在一间破书柜后面的秦孔,也不免被气浪带起的的锋利木屑穿过障碍物,扎进后背,带起几簇血花。
爆炸的威力远超他的想象,以他目前的所能掌握的魔法,没有任何一个能够达到这种效果。
人类或许不能空手举起几百斤的岩石,却可以借助杠杆之类的工具来达到这一目的。
同理,秦孔本身的魔力和所掌握的魔法令他无法达到粉尘爆炸这样的效果,但只要结合科学知识,就能够让魔法的威力成倍提升。
这才是秦孔自持的骄傲。
爆炸的余波一直持续了半分钟左右才停下来,此时旧教室里就像被一群发情的大象践踏过一样——破碎的桌椅零件随处可见,有些还燃烧着火焰在地上静静燃烧;几句放置在角落的石像已经残破不堪,旁边落满灰尘的哥特式铠甲上,也遍布大大小小的凹痕;几件还算完好的桌椅也七零八落的堆在角落,其他大多已经变得粉碎或者布满裂痕和破洞。
房间里除了火焰的噼啪燃烧声和柜门吱呀的无意识开和声外,一片死寂。
终于,低低的自语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让这件宛如台风过境般的旧教室多了几分生气。
声音是从几个东倒西歪的书柜达成的临时堡垒中传了出来,看样子声音的主人正在咒骂着什么。
“嘶!该死的,爆炸威力超过预计范围了,不过还好没有刺进内脏,不然肯定要躺在这了。”
秦孔拔下背上的一根木刺,倒抽了一口凉气。
之前的爆炸几乎是疯狂的掀翻了整间教室内的所有物体,就连秦孔也被吹出了十几米,半个后背狠狠地撞在一张讲桌上——他估计那里已经青的发紫了。
但也要多谢这张讲桌,它让秦孔不用再体会天旋地转的感觉了——讲桌被施展了牢固咒,除非把它摧毁,不然它不会挪动哪怕半厘米。
扯下被撕了一道大口子的校服,秦孔的魔杖指着自己赤裸的上半身念着治疗咒语,背后淌着鲜血的伤口如同时光倒流一般,慢慢开始愈合、结疤,几秒钟之后,疤痕脱落,不仅伤痕,就连淤青也消失不见。
他的治疗魔法的水平也仅仅能够恢复这样的小问题,再大一点的话,即使耗尽魔力也不一定能够治好,说不定还会像上次的接骨咒一样接错位。
几分钟之后,已经换了一件套头衫的秦孔小心翼翼的爬出书架和讲桌搭建的小隔间,双手握着十字剑,黑色的双瞳咕噜噜的四下扫视着。
焦臭的味道依然在空气中扩散,爆炸的烟雾已经随着徐徐的晚风离开了房间。
除了桌椅板凳因为爆炸而七零八落堆在一起,地面、墙壁甚至玻璃完全没有一点损伤。
该说不愧是神奇的霍格沃茨吗?
秦孔苦笑了一下,将目光转向爆炸的中心,那里已经空无一物,除了几许干涩的血渍说明这里曾有条小蛇怪存在,秦孔几乎会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夜游的时候,无意中来到了这间废弃而隐蔽的旧教室。
“逃走了吗?”
发现蛇怪已经不在了,秦孔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不想孤身一人对付这种怪物——即使是幼生期的也一样。
转身正要离开,黑暗的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立刻吸引了秦孔的注意力。
但下一秒秦孔就将十字剑扔了过去。
“锵!”
一直缺了一截的蛇尾从黑暗的角落中抽了出来,像鞭子一样将十字剑击飞出去,两者相交时那金属相撞的声音让秦孔对蛇怪的防御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没错,就是蛇怪。
这个狡猾的家伙在爆炸后虽然存活了下来,但并没有现身和秦孔战斗,而是一如蛇类本能一样,将怨毒咽下嗓子,深藏于黑暗中,静静等待敌人露出破绽,然后给予对方致命的攻击。
之前也是因为火光照在黄褐色的眼珠上,才会而产生的反光。
也多亏如此,不然秦孔肯定会被锋利的獠牙撕成碎片,然后化作促进蛇怪的养料,并最终变成城堡角落的一滩粪便。
蛇怪显然知道自己暴露了,索性不再隐藏,彻底呈现在秦孔的眼球中——青黑色的蛇身上被刚才的爆炸掀起的无数伤口还在潺潺流血,焦黑的皮肉甚至因为破碎的蛇鳞而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被微风拂过时一抽一抽。
蛇怪更加狰狞了。
几乎在瞬间,十英尺长的蛇怪盘起的身体微微一缩,然后如同极度收缩到极致后突然伸长的弹簧冲向秦孔。
即使自负反应要快过常人数倍的秦孔,刚从左袖口的魔杖套中抽出魔杖,还不等指向蛇怪,发出一个魔法,右手就被那直奔咽喉而来的蛇怪撞飞出去。
右腕如遭重击,魔杖脱手飞了出去,秦孔甚至能够分明的感受到腕骨碎裂后,那深入骨髓的疼痛。
近了,更近了。
秦孔突然发现,死亡距离他如此之近。
仅仅一步之遥。
蛇怪张着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在摇曳的火光中闪着森森寒芒,一如那索命的死神的长镰。
他的鼻子甚至能够闻到蛇嘴中腐烂发酵的烂肉味。
黑色的双瞳和暗黄色的蛇瞳相视,身体一瞬间就陷入了麻痹,哪怕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一双蛇瞳中同时存在着冰冷的杀意和即将获取胜利的欣喜。
耳膜传递而来的嘶嘶蛇吟仿佛在高唱着胜利的凯歌。
动啊!快给我动啊!!
刺骨而寒冷的死亡气息压迫着秦孔的每一根神经,就连心脏都好像停止了跳动,逼迫着他在脑海中疯狂的嘶吼着——他害怕疼痛,害怕受伤,害怕死亡,他不想自己的生命就这样结束在一条蛇的嘴下,即使十九年来再如何碌碌无为,他始终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渴望活着的普通人。
奇迹永远伴随着人类,当绝境降临的时候,也是火焰升华的时刻。
似乎他的声音传到了隐居森林的梅林耳中,秦孔再次感受到了体内潺潺流淌的魔力。
就像深陷沼泽的旅人拽住了救命的蛛丝,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庆贺着。
几乎毫不犹豫的,秦孔催动魔力流转全身——
魔杖掉落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发出啪嗒的清脆响声。
狮子的怒吼和巨蛇的哀鸣同时响起。
如同战神的胜利之锤,化身为白色狮子的秦孔的右掌夹杂着狂猛的蛮力将巨蛇拦腰击中,携带着重生般的喜悦,将为他带来死神脚步声的敌人狠狠地拍在地上。
“————嘭!!!”
蛇怪的身体被狮爪如同拍苍蝇一样拍在地上,溅起无数灰尘。
巨蛇扭曲着身体,想要逃离狮子的禁锢,那原本应该夺取秦孔生命的凶残大嘴发出求饶似地嘶鸣,蛇瞳中的杀意完全褪去,只余一丝人性化的哀求。
赤裸裸的弱肉强食,大自然中至高无上的法则。
但白狮子没有任何同情和怜悯的余地,任谁都知道,蛇这种生物是何等的冰冷,只要留下一条命,就会如同附骨之蚁一般穷追不舍,睚眦必报。
狮子张开大嘴,毫不留情的咬向残缺的蛇尾;毒蛇掩去眼中的懦弱,獠牙再次瞄准狮子的咽喉。
宛如未卜先知一般,狮子一爪将蛇头拍了出去,然后狠狠地撞在墙壁上。
蛇怪的大脑如遭重击,宛如喝醉酒的酒鬼一样摇晃着。
白狮王毫不停留的将满嘴锋利獠牙的大嘴瞄准巨蛇的七寸。
生命的危机让蛇怪立刻清新过来,身躯立刻扭动,如同一条拥有自我意识的青色绳索,将狮王的身躯紧紧锁住。
(滚开啊!老子不喜欢龟甲缚这样的重口!!!)
打滚,撞墙,不断地跳跃,秦孔不断的变化着法子,企图将蛇怪甩下身。
终于在一次撞击墙壁的过程中,蛇怪的脑袋再次受到震荡,如同身上沾了什么令人作呕的垃圾,秦孔条件反射般的扯下身上的蛇怪,丢到一旁。
他一点都不喜欢冰冷光滑的蛇鳞在自己身上摩擦的感觉。
再将蛇怪丢出去的下一秒,他马上反应过来,龇着牙,一个纵身,向蛇怪飞扑而去。
战斗继续升级,整间教室都成为了两只野兽的战场。
桌椅板凳在白色的狮爪下化作碎片,玻璃画框被青色的蛇尾拍的摇摇欲坠。
锋利的兽爪带着呜呜作响的风压,撕开巨蛇坚硬的鳞片,锐利的獠牙不断扯下敌人的血肉,飞溅的鲜血染红了鬃毛。
浸满毒液的獠牙一次次的咬到空气中,尾巴拍打在狮王的身上,发出敲打牛皮鼓一样砰砰的闷响声。
哐啷哐啷的声音不断地响起,整间教室如同犁地一样被翻了一遍。
野兽和野兽的本能的较量,狮王与蛇怪的嘶吼,在这件狭小的房间中不断回响。
足足五分钟,狮王才带着满身伤痕,站在头部被拍成肉泥的长条状物体前,喘着粗气,然后——
“————吼!!!”
狮王高昂着头,脚下踩着敌人的尸骨,奏响了中气十足的凯旋之歌。
白色鬃毛在月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狮王与蛇怪的战斗,就此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