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历史,都只是一行代码而已,没必要太当真。况且,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快还清父亲的债务,所以……”陈坚拍拍李重的肩膀,“别纠结了,去吧。”
李重摇摇头:“你错了,坚叔。这是咱们老祖宗的伤疤,不是什么代码。这些洋鬼子如果去他们自己的地盘玩什么卫国战争之类的游戏,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想再搞一把火烧圆明园,想再揭一次中国人的伤疤,办不到!”
“小龙……”
“别说了,这活儿我是不会接的。”李重转身就要走,却听身后有个老外用标准的伦敦口音喊道:“瞧,剪刀手来了!”
这一声喊,把老外们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于是欢呼声,鼓掌声,口哨声立刻响成了一片,有几个老外甚至急吼吼地就往穿梭机上跑去,一副准备开拔的样子。
“剪刀手,欢迎你。”一口伦敦腔的老外快步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一套十九世纪初的海军制服,脑门上戴着一顶将军帽,在舷梯下方站定,然后非常绅士地欠身行了一礼。
李重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望着这个老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欢迎你。”
“什么?”老外一愣,抬起头望着李重,“你说什么?”
李重不理他,抬眼扫了扫其他的老外们,声音响亮地说道:“我同样也不欢迎你们!”
“哦,不!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真是太没礼貌了,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剪刀手?”
“陈,他到底是什么人?”
老外们立刻喧嚷了起来,有人大声质问陈坚,而站在舷梯下方的那个老外则死死地瞪着李重,右手下意识地握了握手里的改装毛瑟枪。
陈坚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看老外们,又看看李重,表情很是尴尬。
“我就是剪刀手。”李重抬脚走了下去,“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今天我是不可能带你们去1860年的BJ的。”
“哦,为什么?”老外们顿时乱作一团,“我们都到这里了,你却说这种话,哦,上帝啊!”
“上帝?如果你们眼中还有上帝的话,就请不要再去做这种杀人放火的勾当了,尤其是在别人的国土上!”
“哈哈!”老外们狂笑起来。
“瞧瞧,他居然分不清游戏和现实了。哦,这人到底是不是剪刀手?”
“陈,他是什么人?怎么说的话就像一个门外汉!”
“是啊,这样的人出现在我们面前是不是太可笑了?他难道不知道任何历史都只不过是一行代码吗?这和游戏有什么区别,有必要表现出那么强烈的爱国主义吗?”
陈坚满脑门全是汗,他望着李重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当真是复杂到了极点。
而李重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望着犹如乌鸦般大声聒噪的老外们,忽然冷冷一笑,然后转身往舷梯上走去。
“站住!”头戴将军帽的老外忽然端起了手中的改装毛瑟枪,枪口顶住李重的脊背骨,大喝一声。
所有的声音瞬间静止,老外们全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陈坚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
“我们来到这里,可是出了大价钱的。所以今天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改装毛瑟枪的枪机咔吧一响,子弹已经上膛。
李重微微侧转身,看着这个老外,脸上的冷笑更加浓重了。“你这是在给我杀你的借口,斯蒂文先生。”
老外一愣,他显然没想到李重会认出他来。
“作为伦敦最有声望的银行家和慈善家,你今天的表现已经很让我失望了。但是,你居然还想把自己的命给送掉。”李重抬起头,望着其他的老外们,“还有谁想和他一样的,现在都可以把枪举起来。”
这话显然是非常令人困惑的,老外们面面相觑,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这家伙现在应该跪地求饶,甚至痛哭流涕。可为什么他反倒更加嚣张了呢?
“你,你别逼我开枪……”斯蒂文先生不淡定了,他没想到李重面对自己的枪口,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家伙是疯子吗?是不是?
“如果你手里还有枪的话,你可以这么说。”李重的目光再次转向斯蒂文,然后没见他有任何动作,斯蒂文手里的枪忽然唰地一下就到了李重的手里。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包括斯蒂文。
哗啦!
李重双手握住枪,轻轻一抖,枪身已经变成一堆零件散落到了地上。
“你们这帮乌合之众如果碰上像我这样的敌人,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李重中指一弹,一粒子弹从他指尖电射而出,拖着刺耳的啸音掠过斯蒂文的头顶,当的一声打在一辆马车的车轱辘上,轰隆!马车的一个轮子歪倒,车身重重地趴了下去。
老外们发出一阵惊呼,有几个吓得手一松,枪都掉在了地上。李重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把手里剩下的子弹一扔,转身就走。
没人再敢阻拦他,更没有人敢用枪口对准他。
所有的老外都怔怔地望着李重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着,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重飞快地来到甲板上,正往快艇方向走,眼前人影一晃,光头大汉拦住了去路。
“活儿干完了?”
李重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没干完吧?那怎么能走?”光头伸手就来抓李重的衣领,但是手刚一触到李重的身体,整个人立刻像是遭到了电击一般,砰一下反弹出去,在空中划过十几米的距离,重重地撞在一扇舱门上。
巨大的响声立刻引来了其他的警卫,正当他们挥舞着警棍想扑向李重时,就听一声大喝传来:“住手!”
陈坚也走上了甲板。
警卫们刹住脚,看看李重,又回头看看陈坚,然后再看看那光头。光头已经爬不起来,正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嘴角边全是吐出来的白沫。
“小龙,你这么做,我很难向董事长交代的。”
“那是你的事情。”李重扭头看了陈坚一眼,“如果她想找我算账的话,应该知道去哪里找我。”
陈坚叹了口气,摇摇头,冲李重挥了挥手。
李重不再说话,转身快步离去……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让李重惊讶的是,姚倩居然还没睡。
客厅里的全息投影屏幕上,正播放着一百多年前的美国老电影《剪刀手爱德华》,片子已经接近尾声,姚倩蜷缩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一张纸巾,不时地擦擦眼睛。
“什么电影看得这么投入,还眼泪汪汪的?”李重笑道。
姚倩斜眼看了看他,然后用纸巾使劲醒了醒鼻涕。
“哦,剪刀手啊,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看?”李重在姚倩身边坐下,两脚搁到茶几上,双手一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姚倩往旁边挪了挪,避开李重伸过来的手,然后声音沙哑地说道:“白天,我们组长又问我有没有看这片子,所以……”
“哦,原来是你们组长布置的功课,那你有看出什么心得没有?”
“剪刀手......对爱情实在是太忠贞不渝了……”姚倩抽抽搭搭地说道。
李重挠挠头皮,“你就看出来这个?”
“是啊……”姚倩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就不知道我们要抓的那个剪刀手,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如果是呢?”
姚倩抬起头,巴巴地望着李重:“真的?”
“真你个头啊!”李重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之所以被人称为剪刀手,是因为直到今天,还没有一个STS在他手上出现过伤亡。所以和他打交道最多的美国分局就给起了这么一个外号,因为剪刀手爱德华虽然外形冷酷,行事怪异,但内心却是善良的。
而姚倩倒好,光盯着爱德华的爱情观了。
“我其实知道组长的意思,他想告诉我剪刀手虽然看上去像个坏人,但内心还是善良的。可是,你们就没发觉剪刀手除了善良之外更是一个情圣吗?”
“对对,情圣。”李重连连点头,“以后你再碰上剪刀手,可以问问他是不是很多情。”
“以后我再碰上他,会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姚倩握了握拳头说道。
“呃,为什么?”
“他干嘛可以对别人手下留情,对我却那么狠呢!你知道那天他把我打出去有多远么?”姚倩又开始比划距离了。
李重连忙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别比划了,我上楼睡觉去了。”
“哎,你刚才去哪儿了?”姚倩喊道。
“我去哪儿要你管?”
“我……我只是问一下嘛。”
李重转过身,“小姐,是谁跟我说平时在家里就跟空气一样,是不是你?”
姚倩撅撅嘴巴:“是啊,是我说的。”
“那就快点变成空气!”李重挥挥手,转身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