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初夏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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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命运2

“为什么?!理由!”一声冷斥,伴随着被压抑的怒火吐了出来。

冬家别墅,灯火通明,只是,偌大的客厅只站着两个人!

冬至将头撇向一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难道你想我死在手术台上吗?”

轻飘飘的口气,没有了以往的自嘲,他知道他的父亲是爱他的,但他不想在他生命即将要结束之际,还要去贪恋一个父亲的宠爱!

冬少铭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你这是什么话?!”

“您比我不是更清楚吗?”那颗脑瘤压迫神经,导致周围组织病变以及坏死,癌细胞扩散,与他而言,做手术等于直接将他推向死亡。

冬至握紧拳头,他在不可抑止的颤抖,只是他并不想让别人发觉。

冬少铭被长长的抽走一口气,他揉了揉酸痛的眉心,这么多年的努力还是没有用吗?终究,是会离开的!

“爸。”

一声轻如羽毛落地的细微声响,将冬少铭拉回了现实。

他有些怔忡的抬头,看向那抹瘦弱单薄的身影。

刚才。

从那里,似乎听到了久违的称呼。

久远的,让他已经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他曾经也拥有过那样亲密的身份!

“我听到了你和陈伯的谈话,我想我已经很满足了,知道你和妈妈都爱我,这样已经够了。”以后漫长的生命对他来说,太奢侈了,毕竟知道了他是个有父母疼爱的小孩,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不。”

“…什么?”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爱你,她不爱你!”

他突然歇斯底里,刚才涌现出来的感动和柔情一下子灰飞烟灭。冬至微皱眉,面对父亲突然的大吼,甚至比刚才闻言他拒绝手术时更夸张。

“爸…”

“她放弃了你,放弃了这个家,她不要你!”当初她几乎疯了似的要自杀,就算他强行将她关在家里,她还是用了更极端的方法逃了出去,那场车祸…冬少铭用手按住胸口,尘封的伤疤被自己狠狠地撕开,依旧是鲜血淋漓。

冬至好像听了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他只是个事外人,他温和的笑着然后轻轻的摇头:“不,怎么会呢?陈嫂说她很爱我,陈嫂说我妈很爱我!”

似是在告诉别人,又仿佛是坚定着那颗开始摇晃的信心。

怎么会呢?陈嫂说她很爱他的,怎么会…不要他!

“不要傻了,她只爱那个男人!为了他她可以去死,为了他,她甚至去给他的女儿捐献自己的眼角膜!那个人不是你,不是身为亲生儿子的你!她根本不在乎你是否健康,她根本不爱你,根本不爱我们这个家…”说道最后,冬少铭眼睛里已是泪水满溢,这些话要他亲口说出来,真的很难!但他不愿意让他的儿子,被蒙骗在那个女人的假象里!

“爸,那是车祸!”

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不是车祸,是自杀!”

……

世界在那一刻倒塌。

他所小心翼翼建筑起来的美好,就那样一瞬间不复存在。

原来。

十几年来,一直爱的和恨的人,都混淆了!

他仿佛感觉自己还深陷在一个迷雾里,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不知道面对他的,是不是还将是一个谎言。

而初夏,竟然是妈妈为了他抛弃这个家庭的人的女儿!

他很想笑,大声的笑,这一切都太搞笑了!可是,怎么笑得出来,原来至始至终,他都是个悲剧的角色,一直都是。

他又要怎么去面对她?!

隔天早上是星期天,清晨的时候有好大的雾,太阳出来一会儿也没能将它全部散尽。陈嫂的声音带点愉悦从房门外传了进来。

“少爷,初夏来了!”

然后是门打开的声音。

冬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那个带点朝气的清脆女声响起:“冬至,猜猜看,我为你带的是什么!”

他沉默,她的到来让他一下子不知作何反应,那个晚上,那些震慑人心的事实,他要怎么面对?!

“是棒棒糖哦,很甜的!”

初夏搬过来一张椅子,然后放下包,大大的彩圈棒棒糖一直是女生的最爱,可惜她也没吃过几次。

冬至听见了椅子落脚的声音,语气有些不耐烦:“我不是说让你要来的吗?快回去!”

“可是你不会无聊吗?我来陪你啊!”初夏顿了一下,知道这又是他怕自己耽误学习才故意的生气。

“我让你回去你没听见吗?要我说几遍才听的懂?回去,我不想看见你!”

他很少这样大声说话,以前生气的时候也没这么大声,可惜初夏听不见,但是却被最后的几个字眼伤到了!

他说不想看见她。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曾经她也认为他是厌倦了她所以才退学的,但是现在她知道那不是!可他现在又在说他不想见她,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因为他生病了吗?很严重很严重的病?那她也要死赖在这儿,万一…又是骗她的怎么办?!

“冬至,我剥给你吃啊,真的很好吃哦!”

“初夏,我让你出去,我讨厌你你看见了吗?!!”

剥糖纸的手顿住了。

初夏有些心慌的看着他,好像是…真的很生气。

陈嫂听见吵闹声走了进来,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陈嫂,让她出去,我不想看见她!”

少爷很少这样冷冰冰的对她讲话,她有些尴尬的看着一边的初夏,“少爷,这…”少爷不是看见这个女孩就会很开心的吗?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

“我知道了,初夏,跟我走吧!”

谁都有闹矛盾的时候,歇歇就会好了,陈嫂这样想着。

“不,我不走!你又要骗我了吗?这次我才不会让你骗!”初夏瞪着他,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好!好你不走,我走!”

他掀开被子,赤足踩到冰凉的地板上。

踉跄了一下,没有站稳,直直的就要倒向地上。

陈嫂眼疾手快,即时扶稳他。

“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呀?初夏你就跟我走吧,不要折磨少爷了!”

她有些认命的看着他,好,好,是她折磨他,是她对不起他,那么她要对不起到底!擦了擦眼泪:“我走,但是我还会来的,我会一直来到你不让我离开为止!”

甩下这句话,初夏小跑着下了楼,不一会儿,脚步声便听不见了!

陈嫂叹息着替他掖好被子,自言自语着:“少爷,你这是何苦呢?谁都看的出来你对初夏…”

冬至转了个身,陈嫂便停止了,因为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