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初夏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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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原来

夜深。

人静。

冬家上下却都没有人睡着。

他们几乎是夜夜难眠!

每个人都在翻来覆去,出了一会儿神的时候,便发现枕巾已经湿了!

陈伯在照看着睡着的冬至,冬少铭轻轻的推开门,然后对着起身作势的陈伯做了一个噤口的动作。

他看了眼熟睡的冬至,然后对刚坐下去的陈伯示意招手。

陈伯跟了出去,他掩上房门。

冬少铭伏着手,神色有些憔悴。

“明天我要去趟美国,那里有几个学者正在讨论冬至的病情,如果,我是说如果,冬至问起我的话,你就照常说我出差了就行!”

“老爷,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您为什么不跟少爷把话说清楚?他如果知道了您这么做,就不会…”

“就不会恨我了是吗?呵呵,陈伯,这么多年你没有发现冬至都在有意的跟你们疏远距离吗?他既然都不想有人为他担心,我为什么还要…”他顿了顿,眼角有些湿润,“我并不想让他感觉愧疚,我不要让他觉得对不起我!做这么多,都只是我作为一个父亲应该做的!而且,这也是我逃避不想面对的一个手段,我不想看着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却无能无力!你懂吗?!”

“老爷…”陈伯早已老泪纵横。

冬少铭仰着头,曾经叱咤商场的他,依然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掉下眼泪。

“记住我说的话了吗?我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回来!王教授刚才与我商量了治疗方案,暂时就全依赖药物治疗,实在不行的话,我会接他到美国去动手术!”

他的语气坚决,但却参杂着丝丝的犹豫,毕竟手术是最后的方法,风险自然是史无前例的大,要不然,早在这一切还可以挽回的时候,他们就执行了!

暗色的房间内,一盏微弱的壁灯发出银润的光芒,只照亮了它周围的角落。

洁白的枕套上,渲染开了一个大大的水渍。

长长乌黑的睫毛也有些湿润。

它不安的翕动着,只是,不知那是梦魇…还是颤抖!

铁柱栏杆围成的牢房,舒米穿着宽大的监狱服,正蜷缩在地上发呆。

短短一天的时间,她整个人就像是瘦了一圈!

狱警送来的饭菜还在那放着,没有动过的痕迹。

家道中落、金钱权利丧失,一无所有的她…也不过如此平凡,甚至更加落魄!

没有人来探望她,家人、亲戚、朋友、同学,一个都没有!

悔恨的泪,一道一道在脸上遍布着,只是她还没有发觉,她只是呆呆的坐着,目光空洞,好像全世界已经不复存在!

“舒米,起来劳动了!”

一个女狱警走过来叫道,像她们这些人没有人保释、没有人上诉,唯一可以减免罪行的方法便是劳改了!

舒米陡然间睁大眼,看着被解下锁的铁门,她发疯一般的冲上去抱住女狱警的腿,眼里是恐惧和凄厉:“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吧!我没有杀人,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女狱警皱眉,狠狠的推搡了她一下,瘦弱的舒米一下子被推倒在地,女狱警眼里却满是讽刺“我知道你没杀人,关键你想杀人了呀,还偏偏弄伤了你惹不起的人!”

“不!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想杀人!我知道错了!求你放我出去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一遍一遍的哭叫着“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但是换来的是女狱警关上铁门的沉重声。

知道错了又怎么样?世界上不存在后悔药这种东西,做任何事之情,都应该要考虑事情的后果的,只是舒米…她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从小娇生惯养,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她的眼里只有她自己,所以在她磕磕绊绊与初夏相处了将近两年后,还是遇到了冬至这个导火线!

“初夏,他是不是伤的很严重?”

清晨,早餐的桌子上。

许宛心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初夏,担忧的问了一句。

“啊?没有啊,妈妈,你不用担心!”

说着,又开始使劲的扒自己碗里的饭,不一会儿,一碗满满的稀饭便见了底。

而许宛心知道,她越是这样,就越表示有什么事!

心里那股不安又隐隐的晃动着。

十几年前的事,原本可以放下,但是一旦掀开,才发现,它早已经根深蒂固了!

尤其让她知道她的儿子什么都看不见之后,那股自责和不安,总是如影随形!

“妈妈,我去上课了!”

背着书包,初夏越过许宛心。

“等一下,初夏!”

她叫住她,不说出来,她会内疚死,可是,又要怎么开口?!

“怎么了?”初夏顿住脚步,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哦,没什么,记得放学早点回家!”

她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妈妈,那个,我今天要去看冬至,可能会晚一点回来。”初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每次都让妈妈为她操心!

“嗯,那路上小心!”

“知道了!”

安心早就知道初夏不会注意听讲,都已经讲到后面好几个练习了,她的页数还是停留在最前面的那一章。

下课后,她把她叫到办公室。

开始了一番语重心长的恳谈。

“初夏,你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不该这样。”

“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冬至,老师,对不起!”初夏内疚的低下了头。

“初夏,老师并不反对你们谈恋爱,但是你知道学习也是不能耽误的,要是都想你今天这样,那以后怎么办,你的妈妈辛辛苦苦让你来上学,并不是让你来发呆的!”

“…”她的脸一阵通红,没想到老师说的这么露骨,什么谈恋爱,她根本就没有好不好!而且,她知道妈妈很辛苦,一个人工作不仅要供她上学,还要支撑起整个家,可是,就仅仅这一次而已,下一次她会注意的,老师怎么把话讲的那么严重!

“你知道,冬至也不想看到你这样,要是你再去看他,他要是问起你学习怎么样,你能问心无愧的说很好吗?”

老师不愧是老师,句句戳中要害!

初夏垂眸,一言不发。

安心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问道:“今天还是要去看冬至吗?”

“当然!”

话说出口,才发觉自己多么唐突,初夏不好意思的垂下头,然后一场名为“师生交流”的促膝谈话,在安心没好气的笑声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