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初夏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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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识2

“我要回家了!”

挣脱开他的手,却不想清瘦的他指节间的力量便已使我不得动弹。我瞪他,纵然知道这也是徒劳。

“你打算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主动要求跟我玩,从小到大都是,我早已习惯独自舔舐伤口。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想要走近你,那种不适以及本能的抗拒,将我包裹的似一只冰冷的刺猬,无论善意亦或是戏弄,回应的永远剩下冷漠!

我固执的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修长的十指骨节分明,白润剔透,像是被特意的打磨过后的一根根青玉。

我在用力,他却好像轻轻的就固定住了我。

食指被掰开之后,开始是中指,在我还没有将那最长的中指移动半分时,食指又再次紧扣住我。

我咬牙坚持不懈,冬至却一把将我抱进怀里。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如青草一样的味道,清新好闻。

我的大脑一下子突然变的空白,我从没有跟异性这么亲近过,除了我的爸爸之外,而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却被一个男生抱在怀里。

我挣扎,也换来了他的用力,我可以感受到他的胸口在跳动!

“放开我——!”我用尽全力捶他的后背,因为被抱着,所以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闷哼了一声,我一向很女生,从不做蛮力的事,但是有一次我被同校中的几个坏男生要保护费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被我踹伤,住了一个月的医院。

他紧紧的遏止住我乱动的脑袋,将它贴在他的胸口,青草般的味道缠绕在鼻翼,每一次呼吸好像都随着呼吸道深入到身体里。

我渐渐放下挣扎,许久之后,他终于拉开我,还得意的扬起唇角。我突然想起了我最熟悉的夏花,娇嫩欲滴、明艳动人。

他的笑带有魔力,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我想我的脸肯定又红了。

打开他轻放在我肩头的手,我不自在的清了清声:“…明天我会跟舒米调位置的!”

“你在赌气?”他挑眉,眉间尽是笑意。

“当然不是,只是我没有必要跟一只色狼坐在一起!”我愤恨的别过脸,将他的调侃置之不理。

“初夏。”

“…”

“初夏……要不然我们去做旋转木马?”他扳正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跟你没有很熟,所以你找别人陪你坐吧!我要回家了。”

这一次,我成功的从他的手下逃脱出来,趁着他不能及时抓到我,我赶紧使劲的往门口跑,没有不安和紧张,微风拂过耳畔,舒舒痒痒的……

我气喘吁吁的向外跑着,不知过了多久,等我终于累了、停下来时,我居然转过身......

夕阳西下。

稀疏的人群散在各个角落。

冬至站在那里,落寞的身影被夕阳拉长,他固执的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胸口突然猛烈的刺痛了一下,没有来由的,毫无预兆。

他就像一个被遗忘在游乐园的小孩,因为游人散尽却依然找不到家人的小孩,孤独、无助,和绝望......

莫名其妙的失落和心疼,可是这都不关我的事,为什么我要感到歉疚?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可是一颗心像是被什么给硬生生的给撕开,差一点,我就要抬起步子,只差一点……

一个男人匆忙的跃进我的视线,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向着那抹身影跑去。我认识他,那个送冬至来上课的男人。

夜幕降临时,我才走到家,夜晚的风带着凉意,穿透过薄薄的短袖渗透进皮肤里。

我的妈妈是一名护士,每天都会到很晚才会下班,所以她常常将饭放在锅里一直热着,等着我回来吃现成的。可是今天到家的时候,却发现锅里是空的,灶台也是冰冷的。

妈妈从来都不会这样,最起码,她会给我留字条说明原因,可是我发疯一样的翻遍了家里所有的角落,一个留言的字条也没有。

妈妈没有手机,而家里只有一个家庭电话,我却不知道她们医院的电话号码!

我没来得及多穿一件衣服,便往外跑。风将我的长发吹起,余光中我看见树枝都被吹晃的利害,我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到达医院的时候,我的两腿就快要软掉,前台的护士认识我,她带我到了一间输液室,然后拍拍我的肩,关上门便离开了。

小小的输液室里只有妈妈一个人,她正垂目倚在椅子上睡着了,几缕发丝滑下来,落在白皙的锁骨上。

妈妈很美,美的像天使一样,我常常看到她笑的时候,头顶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光环。

可是,现在,她累倒了吗?

因为我,所以,她累倒了吗?

我走到她的面前,替她将那几缕头发捋至耳后。要是往常,她肯定已经醒了,可是现在,她熟睡的彷佛嗜睡的婴儿。

细细的鱼尾纹悄悄的爬上了她的眼角处,妈妈从来不是个爱化妆的人,那是因为爸爸曾说过,素颜的妈妈比任何一个明星都好看!

视线突然开始朦胧起来,水雾变得愈来愈浓厚。

豆大的泪珠似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落在妈妈的手背上,我竟然没有意识到那便是我的泪水。我捂住嘴低下头深怕吵到她。

可是,一直轻盈的手覆上我的,将它缓缓的拿下握在手中,我有些怔忡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妈妈。

“妈妈。”

她对我绽开一朵笑容,苍白的脸上,连同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初夏怎么来了?……哦,我忘了做饭了,真是对不起,今天太忙了!初夏是不是很饿,待会儿妈妈就好了…再稍微等一下下就好!”她急急的解释着,有些手足无措、有些懊恼。

“妈妈——”

我一把抱住她,紧紧的将自己埋在她的颈窝处...

泪水流进我的嘴里,竟然是苦涩的,胸口似被一块铁链紧紧的拴住,然后越拉越紧,紧滞的让我无法呼吸,连疼痛也无法感知。

“妈妈…”

她温柔地拍着我的后背,等到我渐渐平静时,才缓缓的将我拉开。

她永远将笑容挂在脸上,无论快乐或者悲伤,面对我的,永远都是一张温柔的笑脸。可她永远不知道,每当看着她这样时,罪恶感便会将我慢慢的吞噬,一丝残骸都不会留下!

“初夏,回去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她的眼底是暖如春风的笑意,我们之间的相处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不会问‘为什么’,从来不会说‘怎么了’。

我点点头,视线不小心落到那个输液的软管中,那一头是回流的新鲜的血液,妈妈正撕开胶布,将那针孔拔出来,一滴滴红色的血液染红了酒精棉花球。

“妈妈…”

“呵呵,不碍事,这种情况最常见了!”她笑着安慰我,然后熟练的将东西收拾好。

记忆如潮水般前仆后继、翻滚而至。她的爱卑微到就快要浸没在尘土里,但是我却承受不起。

那天晚上,我们彻夜难眠。

我总会想起爸爸,想起他说过的话,满天星斗,遥远而闪烁,我仿佛能感受到最亮的那颗星投射给我的温暖,熟悉又久违的爸爸的温暖。

一整夜的浑浑噩噩,所以第二天早上的迟到就变的有点顺理成章!我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大家正在自习。

当然,真正自习的人没有几个,大多数都是在讨论偶像剧情节主角以及最新出来的漫画。我的到来,引起了几个女生的瞩目,其中包括了舒米。

只见她站起身,双手抱胸就朝我走来,初中生却踩着一双七八公分的高跟鞋,还有那短到臀部的超短裙。她不可一世的样子,一直让我印象深刻!

“真是难得,初夏你居然迟到?!”她高傲的挑着眉,虽然听不到,但是可想而知她语气里的尖锐和刻薄,同学们一下子抬起头,纷纷朝我看来。

“如果我说的没错,班主任不久前制定的‘迟到罚值日’这个条例,还没有人触犯到,初夏,你是在向老师挑衅吗?”

她边说着便向我靠近,一双美丽的双眸里,此时正承载着报复后的快感!

我不欲与她争辩,在这个班级里,有两拨人,一波是永远站在她背后的‘哈狗帮’,另一拨人是保持中立、不问世事的同学,而我,是那一个融入不了被孤立的一个!

“怎么,不服气?或许你也可以建议老师撤掉啊!”她的眉眼间晕开了得逞后的阴笑。

幸好昨天做的决定还没有实施,舒米同学,我曾经想要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拒绝了,这就不能怪我小气喽!

“我会留下来打扫卫生,舒米同学,能否让一个道,不然的话,今天留下来值日的就不只我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