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初夏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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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拥抱1

据说,我的妈妈很爱我。

是那种很疯狂的爱。

陈嫂曾经说过,如果她还在世上,我便是最幸福的小孩。

但是,她离开了,去了一个叫做‘天国’的地方,仅仅是因为一个男人。

所以我爸总是对我很冷淡,他很少与我说话,言语间我能听到他对我的嫌弃!

我只能在陈伯陈嫂的关心中怀抱着我对妈妈的渴望,那种渴望伴随着岁月的长河蜿蜒流淌了十几个年头,并有着愈加凶猛的趋势。

我收藏了我所能知道的一切关于妈妈的物品,照片、日记、甚至包括化妆盒。它们被放在了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只有几张被放在我的钱夹里,就算我看不见,但似乎这样便能够与她更靠近。

我乐此不疲着,直到我遇见了初夏开始。

“全国素描大赛少年组第一名获奖者,——初夏同学!”

颁奖嘉宾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

观众席传出阵阵讶异,然后便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李哥说,初夏有浓密顺直的长发,还有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只是那里隐隐的透露出些许冷漠。

我们坐在前排,李哥还说,初夏的皮肤白的晶莹,灯光打在她的脸上似乎能够穿透过去,那是一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孩。

我静静的坐在下面,等待着那个会让我心跳的声音,但是...

该是获奖者发表奖言的时间,台上却仿佛静止的能够听见清清浅浅的呼吸声,台下开始躁动不安,我为她捏了一把汗。

后来,据说,初夏哭着跑下了台,留下惊愕的主持人在熟练的圆着场。

这么多年,终于,让我找到了她!

我的心情难以平静,好像等待了一个世纪的期待,终于安稳的落下了地。

欣喜一点一点的将我的胸口填满,那种快要溢出来的喜悦就像一把圣女的火焰,点燃了我对生活美好的憧憬。

我开始准备转学,虽然这个决定得到了陈伯陈嫂的一致反对,但是很少违抗他们的我,第一次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无可奈何。

“少爷,你去了可要多注意身体,那里可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而且,还要瞒着老爷才行!”

“陈嫂,他不是已经两年没回来了?”

“…其实,老爷还是关心少爷的,他只是太忙了!”

我听着陈嫂略显急促的话语,不自觉嘴角上扬,连陈嫂也觉得牵强吧。

“我知道了!”

其实我应该感谢那个应该被我称之为‘父亲’的人的,毕竟没有他,我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就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只是没想到,我转学这件小事,真的惊动了那个已经两年没有见面的爸爸!他的愤怒着实让我很惊讶。

放学的铃声响后,我抓住初夏,其实就是想让她陪我去游乐园,那个据说小时候被我的妈妈带去过的地方,只是想,带着这个与妈妈有关的人,一起去一次游乐园!

但未等我把话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原以为是李哥,但没想到...

听着话筒里传出了不受控制的咆哮,我想也没想直接甩出手机,然后,成功的听见了破碎的声响。

初夏一定是被我吓到了,我灵敏的听觉能感受到她倒吸了一口气,虽然她掩饰的足够好!

“我们一起走!”我站起来,却没想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如此近,她紊乱的呼吸喷洒到我的脖子上,温温热热的。

“我们应该不同路吧!”

真是倔强的女生!

我暗笑,刚才阴郁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不少。但倔强归倔强,女孩子的心总会比较柔软,果不其然,最后我们还是一起去了!

陈嫂说过,我的妈妈总是会在我未满周岁的时候,抱着我来这里,听着别人的欢声笑语,那个时候,妈妈总会笑的特别动人!

“你要做云霄飞车还是海盗船?”这是我来之前特意去问的李哥,他家有一个儿子,作为父亲,他应该懂的比较多。

“我什么都不想坐!”

初夏很不给面子的一口拒绝了我,她永远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放心,我们两个人如果有默契的话,别人是不会知道我们天性残疾的。”我以为她顾虑的是这个,残疾人,似乎是每个人都无法正常看待的一个群体。

但是残疾人也有梦想,我厌恶过我所生存的环境,却从来没有因为残疾而责怪或者怨恨过什么!

“我要回家了!”

她还是冷冰冰的准备走,我抓紧她,她在挣扎,只是那点力真的算不上什么!

“你打算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初夏怔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开始扳开我的手指,一次次的扳开然后再被握紧。感受着她的纤细和温暖在我的手指间徘徊,不知哪个角落突然涌现出一股热流。

我拉近她,然后将她圈在怀里,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未和一个女生这样亲昵,我能感觉到我的脸颊在发烫,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

初夏在挣扎,我却抱得更紧。

只是在过后,她居然跟我说,不会跟色狼坐在一起,还说要跟那个叫‘舒米’的人换位子!

怎么可能,我亲自拜托老师安排的位子怎么会轻易的让她给换了?!

她的倔强我知道,所以...就算我们最后什么都没玩,我还是感到很开心,因为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算得上是一个好的开始。

李哥来接我的时候,语气很严肃。

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我和我的爸爸从来不亲近,却也了解他是一个多么专制独裁的人,要是有人违抗了他,或者不尊重他,结果可想而知…

“畜生——!”

他近乎声嘶力竭,我听见一旁陈嫂声音有些哽咽的劝阻,但是一下子又变得极为安静。

“你知不知道你做什么?!”

“知道。”我回答的不卑不亢。

“你、你居然还敢瞒着我?!”

“您在外面已经有两年了,我要怎么联系你,您可是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告诉我。”

“啪——”响亮而又清脆的皮肤撞击声。

陈嫂发出惊愕的呓语,李哥就近的慌忙扶着我的手臂,我太弱不经风了,这么大的力道就足以让我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老爷,千万不要——”

陈嫂踉跄着跑过来,粗糙的手拂过我火辣辣的脸颊,有些刺痛。

“少爷的身体经不起您这么对待,老爷——”

她的手有些湿润,像是泪水。我扯起嘴角,露出我认为最无伤大雅的微笑。

“老爷使不得呀!使不得呀!”连一向对他忠心耿耿的陈伯也沙哑着声音劝道。

医生说,我的身体经不起一点激烈的碰撞,简单一点的说,它简直比陶瓷娃娃还要脆弱。所以以前,就算我怎么惹怒他,他都不会动手打我,何况还是这么用力,仿佛凝结了所有的愤怒。

我终究是没能承受的住这么大的冲击力,我闻到了陈嫂身上的肥皂香味,陈嫂的怀抱很温暖,正如我幻想中母亲的怀抱。